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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雾中剑影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  一个是席胜衣,他内心对狄少青有一份尊敬之念,发剑攻敌较少,心中自然也较为冷静,看出狄少青剑势不快,却能从容应付,显然是游刃有余。

    另一个则是鲍叔寒,因为他每一剑都是纵身腾跃,不时的居高临下,自可对全盘敌我攻守之势,看得比其他三人清楚。

    这一情形,显而易见,是狄少青只守不攻,并未向四人出手还击,他希望四人知难而退,并无伤人之意!

    就在此时,狄少青忽然听到了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今日之局,阁下想不伤人,只怕是做不到了,你不出手刺伤几个,他们是不会停手的了。”

    狄少青听得不觉一怔,这话,自然是有人以“传音入密”向自己示警!

    这说话的声音听来极生,即非钱老大,也不是酒肉道士和华惜春,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从声音判断,这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和自己动手的四人之一了。

    因他对这四人并不太熟,是以一时听不出是谁的声音来,心中不觉暗暗一动,忖道:

    “莫非这四人之中,也有剑盟的人不成?这人如非剑盟中人,他就绝不可能会对自己说这句话了。”

    双方动手,剑来剑往,何等快速?不过一会工夫,已经打了三十个回合。

    娄良、言柏春等人,眼看自己四人联手,四柄长剑使得宛如风雷交击,竟然连狄少青一点衣角都没沾上,自然渐感不耐。

    言柏春口中大喝一声“子午剑法”招式突然一变,剑势骤紧,一支长剑像雨点般点出,娄良、吴钩剑也在此时,像灵蛇乱闪,划出一道道的银钩,纵横交织,钩镶同使,加紧攻出,席胜衣、鲍叔寒因两人剑法骤紧,也随同源源出手,着着逼进!

    这一来,登时剑影如山,漫天挥洒,比之方才,更见凌厉!

    这是已经到了决战阶段,各出全力,胜负之分,将可立判。

    这时同在一个天井中的另一场以剑相拚的决斗,也同样进入了紧要关头!

    那是华惜春和霍天来。华惜春因霍天来撕开她胸衣一件,一直耿耿于心,大有遇上了非把他开膛剖腹,不足以雪恨之概!今晚霍天来自己送上门来,她自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因此她早和狭少青讲好了,今晚由她来对付霍天来。

    霍天来一向自视甚高,即使在他没担任南北武馆总教练之前,他也自视甚高,在江湖上,很多人都尊他一声“霍老大”他一身武功,确也甚是了得,数十年来很少遇上过对手,那是因为没有真正遇上高手,但却使得他更觉得江湖虽大,在他眼里也不见有几个人的感觉。

    对华惜春当然不会放在他眼里,他看华惜春仗剑朝他逼来,左手向席胜衣等人挥了挥,要他们按照第二个计划执行,一面右手长剑缓缓举起,目注华惜春,冷然喝道:“小丫头,你要和本座动手,何异螳螂挡车?依本座相劝,你还是弃剑受缚,随本座回去,本座还可从轻发落。”

    华惜春双目一跳,冷叱道:“霍天来,你此时弃去长剑,跪下来跟我磕上三个头,单某只要卸你一条右臂,可以免你一死。”

    霍天来怒笑一声道:“小丫头。”

    “你敢口不择言!”

    华惜春突然振腕一剑,一点寒星朝霍天来眉心飞射过去。

    剑还没有刺到,从剑尖透射出来的一缕森寒尖锐的剑气,嘶然有声,已经先剑射到!

    霍天来做梦也想不到华惜春只是一个年轻女子,竟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第一剑上,就使出剑气功夫来!心头一凛,一时来不及封解,被迫得只好往横里闪开,目中精芒闪动,沉笑道:“小丫头,你果然还有一手!”

    “霍天来,你不用躲闪,单某这一剑只是给你的警告而已!”

    华惜春长剑指着霍天来,果然没有追击过来,但双目之中,却闪动着两道精芒,说道:

    “单某要警告你再叫一声‘小丫头’,我就要先取你一对招子了,单某说得出,做得到,你信是不信?”

    霍天来一向眼高于顶,从没把人放在眼里,但这回看着华惜春,不知怎的心头竟然升起一丝凉意,觉得华惜春这小女子身上似乎有一股浓重的杀气,居然会使人不寒而栗!

    霍天来当然不会因此胆怯,只是对她不觉生出了戒心,闻言呵呵一笑道:“本座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一个丫头片子,敢口发狂言?”

    手中长剑“嗡”的一声,直劈而出。光凭这一剑,就可看出霍天来剑上造诣果然深厚无匹!

    华惜春粉面凝霜,咀角噙着冷笑,只哼了一声,长剑扬空一闪,飞云掣电般欺身直进,银光激射,居然强攻猛扑,一下到了霍天来身侧,刹那之间,攻出了三招,剑光如寒涛飞卷,飘洒而出!

    霍天来看她这三剑竟然使出了峨嵋“乱披风剑法”“九宫剑法”和“八卦剑法”三种不同门派的剑招,但从她手中使出,却居然脉络连贯,剑势绵密,心中也不禁暗暗惊心,忖道:“这丫头剑法竟是如此驳杂!”口中喝了声:“好!”嚯地一个旋身,抢到华惜春侧翼,长剑一招“金雕展翅”往外疾展,冷森剑锋刺向华惜春肩臂。

    华惜春脚踩“九宫步法”每一剑出手方位立变,待得霍天来剑光刺到,她人已旋了出去,反手一剑,横削出去。

    霍天来“嘿”的一声,剑势上撩,双剑交击,发出“叮”的一声大响,火星飞溅,双方都各自退出一步。不!霍天来退出一步,华惜春虽然也只退出一步,但被震得虎口发热,上身摇晃,不由自主又斜退了一步。

    霍天来试出华惜春内力不如自己,一声狂笑,身形一晃,直欺过来,剑光缭绕,朝华惜春当头劈落。

    华惜春和他一剑硬砸,自然也知道自己内力不如对方,没待霍天来剑光劈到,脚尖一点,腾身向上拔起两丈多高,使了一式“云里翻身”剑光乍展,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虹,朝霍天来当头射落。

    这一招“长虹经天”正是“灵飞九式”中的剑招。“灵飞九式”据说创自飞云渡一个老尼姑,记记都是凌空发剑,被武林中誉为“剑师太”无人能在她剑下躲得开三招,这句话,如今已有百年之久,江湖上从没有再见过她的传人。

    事情虽已经历百年,但精于剑术的人,依然都知道“灵飞九剑”之名!

    霍天来身为南北武馆总教练,见多识广,纵然没见过“灵飞九剑”自然听人说过,此时骤赌华惜春凌空发剑,一道夭矫剑光,匹练般当头射来,心头不由猛然一惊,脚下急忙连退两步,长剑当胸直竖,目光紧紧盯注着对方下落的剑势,把全身功力,都凝注在剑尖之上!

    华惜春这一招“长虹经天”由上而下,何等快速?一下就落到了霍天来头顶不过三数尺光景,霍天来突然吐气开声,当胸长剑猛地往上冲起!

    他这一招“仰望云霓”是觑准了华惜春的剑势而发,但听“叮”的一声,他长剑剑尖正好点在华惜春刺下的剑尖之上!

    须知剑尖又细又薄,你要觑准他剑尖点出,有不得丝毫之差,这就非目力、准头和本身深厚的功力不可,霍天来这一剑,就可看出他练剑数十年的精湛功力来了。

    两支长剑剑尖乍然一接,华惜春凌空扑来的人,立被震得身子凌空直飞出去两丈来外,才落到地上。

    霍天来一剑得手,双目寒芒暴射,口中狂笑一声,高大身躯陡地一弓,也像弩箭般飞射而起,如影随形,追击过去,紧接着扑到,剑掌齐使,朝华惜春攻来。

    华惜春堪堪落到地上,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霍天来剑光飞卷,掌风如山,已经追击而至,急忙身形飘闪,剑随人走,紧紧封闭门户,挥出一片缭绕剑光,紧护全身,左手同时使出“截经斩脉手法”剑虽守势;但她左手却记记都是攻势,不时从剑光中拂出,专取霍天来的关节要穴,退得霍天来闪避不迭,一轮劈风般的猛恶剑招攻势,自然也受到影响,稍现松懈!

    华惜春乘机一声清叱,人影从剑光中脱出,双足点动,又朝上飞起两丈多高,右手在空中向左右连劈了数剑,挥起一片银光,如风展翼,又朝霍天来当头扑去。

    她在第一招上(长虹经天)几乎吃了大亏,被霍天来击落、截住,故而使出这一招“飞凤展翼”来。

    “飞凤展翼”发出的剑势,是把剑光分作两翼,往下飞卷,不想再被霍天来震飞了。这回虽然和前一招一样,同是俯冲之势,但“长虹经天”是垂直下击,这招“飞凤展翼”却是斜飞而下,剑先人后紧扑过去。

    霍天来武功着实高强,他看到华惜春再次使出“灵飞九式”来,他自然不敢丝毫大意,口中大喝一声,长剑向空连劈,这一瞬间他身上一袭长袍像灯笼般鼓了起来,一个人也离地数寸,随着剑光纷披,飞了起来,剑光像彩带般飞舞,挥洒自如,一道道的光华,腾空而起,迎着华惜春斜扑而下的剑光截去。

    一来一去,双方都快若掣电,但听一阵“叮”“叮”金铁交鸣之声,接连响起。

    霍天来仗着他练剑数十年的功力,对敌数十年的经验,随机应变,连换了三招剑法,居然把昔年名震天下的“灵飞九剑”中的第二剑,又硬接了下来。

    他虽将华惜春凌空斜扑而来的剑势荡开,但左肩衣衫还是被华惜春的剑锋扫上,划破了数寸长一条,肩头也被刺伤,鲜血点点,流了出来。

    华惜春给他连挡两鲥,锋刃相交,却并不感到如前吃力,只是飞扑之势受阻,身形翩然落到他右前方七八尺远近的地上。

    霍天来还以为自己接连变换了三招剑法,已把华惜春的这一招“飞凤展翼”接住了,哪知回头看去,自己左肩鲜血涔涔,隐隐刺痛,分明被她剑锋划破了,这一下当真把平日不可一世的霍天来气得又惊又怒,暗道:“自己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下,还能在江湖上混么?”

    一念及此。不由得怒吼一声,身发如风,一下飞击而至,长剑挥劈,一道匹练般剑光,挟着如潮劲风,笔直劈到。

    华惜春方才使出“长虹经天”是被他震飞出去的,一时措手不及,才会被他截住,无暇再使第二招。

    如今霍天来还未扑到之时,长剑左右划动,一个人又翩然飞起,身子腾空而上,在空中侧身回翔,剑使“飞龙在天”剑光登时大盛,一道夭矫剑光,在霍天来头上一个盘旋,寒芒流动,劈击而下!

    霍天来双脚离地数寸,扑击过来,使的是一招“力劈华山”长剑劈落,只是半步之差,华惜春已经挟剑腾空而起,他这一剑自然扑了个空。

    一剑落空,霍天来心知要糟,急忙收剑后跃,但觉头顶剑风飒然,一圈银虹,盘空一匝,疾注而下,一时心头大感凛骇,急切之间,挥剑反扑,剑光同样绕身而起!

    但这回他因“力劈华山”是在怒极之际发的一剑,剑势落空,力道已竭,等到发觉不对,再奋力往上反击,一来发剑较迟,纵然全力反击,功力上未免打了折扣,二来对方剑势业已逼近头顶,往上挥起的长剑,受到压制,未能完全发挥出威力来。

    因此两道剑光,一落一上,乍然交击,再次响起一片“锵”“锵”剑鸣,霍天来只觉森寒剑气,直道胸臆,剑上压力奇重,几乎封架不住,脚下浮动,再也站不住了,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了四五步之多!低头一看,胸前长袍,不知何时已被对方剑锋划开了尺许长一道,差点就伤及皮肤,开膛剖腹了,这下直把霍天来惊出一身冷汗!

    华惜春一招得手,口中又是一声清叱,离地飞起,手中长剑舞转如轮,追击过去。霍天来双瞳喷火,同样大喝一声,挥剑反扑,形同拼命。

    华惜春这一招,使的是“飞轮开山”剑光如轮,寒芒四射,是“灵飞九式”中威力最强的一招剑法。

    霍天来纵然剑上造诣极深,劈出来的剑光,也足有几丈来长,但他使的究是普通剑法,哪能和变化奇奥,正在滚转如轮,威力随着滚转之势,愈来愈强,继续增加的“飞轮开山”

    抗衡?

    这一招,再要接触上了,霍天来连人带剑,不被辗成数截才怪!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朗喝一声:“单兄适可而止,不可伤人。”

    一道人影,随着喝声,倏然飞落,双掌骤发,使了一招“愚公移山”一道掌风,从横里朝霍天来推去。

    霍天来正在长剑挥劈,形同拼命,突觉一道巨大无比的无形力道,撞到身上,把他连剑带人硬生生推出去几丈之外。

    但听“轰”然一声,华惜春一轮剑光紧随着由空落地,剑轮辗过,霍天来刚才立身之处,方圆数尺,地上铺着的青石板,均被剑光绞成了粉碎,石屑纷飞,声势惊人至极!

    这把霍天来平空推出去的人,正是狄少青!

    原来席胜衣、鲍叔寒、娄良、言柏春四人,因久战无功,各自剑法一紧,源源攻到,刹那之间,四支长剑剑光交织,汇成了一座如山剑影,把狄少青像齐天大圣一般,压在如来佛的五指山下,几乎施展不开手脚来了!

    但狄少青可不是孙大圣,一下就会被山一般的剑势压住,只听他在如山剑影中发出清朗的声音说道:“四位再不住手,那是逼在下出手了。”

    娄良、吴钩剑带引无数道光芒,厉笑道:“小子,你死到临头,还冒什么大气?”

    言柏春接口道:“总座要咱们格杀勿论,你还和他说什么废话,把他剁了就是!”“哈哈!”狄少青朗笑一声道:“看来你们真是有些不知进退,在下若是不让体们见识见识,谅你们也不知道厉害呢!”

    口中说着,右手长剑连挥,身随剑走,跟着一连打了几个盘旋。这几个盘旋,看来简单,却把四人攻来的剑势,一起摒出数尺方圆之外,剑剑既未相接,只是划出来的一道道剑风,就把四人长剑,逼了出去。

    攻敌的四人,因为狄少青挥出的长剑,并没有和他们硬碰硬砸,是以还丝毫末觉,依然着着进遇,向他猛攻不休,只感到自己长剑始终差了一点,攻不到狄少青的身上。

    不,那也不足为奇,因为狄少青身随剑走,不住的盘旋游走,自然够不到他的部位了(这是四人心中的想法)。狄少青连挥了八九剑,身子也随着盘旋了八九转,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剑光缭绕,经这八九个盘旋下来,剑光愈来愈强,狄少青的身形,却愈来愈淡,渐渐已被剑光淹没。

    外人所能看到的,已只是一道道划空而过的剑光,再也看不到狄少青的人影了!

    围攻他的四人,到了此时,渐渐感觉出不对了,四人面前,就像围成了一道剑光织成的墙壁,几乎一剑也攻不进去。

    不!长剑指处,都被一股极大的剑风挡了回来。

    娄良和吴钩剑,原是专锁敌人长剑的兵器,此时不但一下也没有锁得住狄少青的长剑,连对方的长剑也看不清楚了。

    看不清狄少青的剑势,并不只是娄良一个,其余三人,也同样看不清楚,因为他们只有方才看到狄少青挥剑盘旋,后来狄少青人影隐没之后,他的剑势,自然也随着隐没了!

    如今连方才可以看得清的一道道剑光,也没有了。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剑雾!

    四个人本来围着人家发剑,明明是把狄少青围在中间的,现在却反而被人家困在一片剑雾之中。

    四个人本来是联手对敌的,如今陷在剑雾之中,四个人好像被分开了,各人所能看到的,只是自己和自己的长剑。

    本来只有面前一道剑墙,刺出去的长剑,会被极强剑风挡了回来,如今自己前后左右五尺以外,都是白茫茫的剑墙了,长剑无法退出五尺,剑法自然也就施展不开了。

    到了此时,不论你“点苍剑法”也好,言门“子午剑”也好“五禽剑法”也好“秦岭剑法”也好,任你剑上造诣再深,剑法奇奥多变,都已一筹莫展。

    言柏春感觉长剑施展不开,左手运功,手掌色呈珠砂,呼呼连劈两掌!他把自己压箱底的本领言门“珠砂掌”也使了出来。

    狄少青只听耳中又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狄少侠,此人仗着言门‘珠砂掌’、‘子午剑’,为恶江湖,不知有多少江湖同道,伤在他‘珠砂掌’下,可说是满手血腥,你该砍下他一只左手来,使他好稍敛恶迹。”

    狄少青听他两次“传音入密”心知和自己动手的四人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剑盟中人了。

    娄良也在此时,激发了凶性,口中暴喝一声,同样左手一探,五指黝黑如墨,状若鹰爪,接连抓出,从他五指之中,居然飞出一丝丝肉眼难见的黑丝!

    狄少青耳中又听到那人“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娄良练的是‘黑青爪’,剧毒无比,狄少侠快摒住呼吸,只要吸入少许,就会立时中毒,比言门‘珠砂掌’,更为歹毒”“哈哈!”一片白茫茫的剑雾之中,响起了狄少青一声龙吟般长笑,接着朗声说道:“娄良、言柏春,你们二位好像非把狄某置之死地不可,那就恕狄某不客气了!”

    一片剑雾之中,突然闪起一道剑影,剑光像寒电般一闪,有人发出了闷哼,也同时响起一阵“铮”“铮”剑呜!

    闷哼是两声,娄良的“黑青爪”和言柏春的“珠砂掌”同时齐腕削落,鲜血飘洒!铮铮剑鸣,一共响了四声,围攻他的四人四件兵刃,也同时被剑光削断,落到了地上。

    狄少青虽然已经听出这四人之中,必有一个是剑盟中人,而且绝非娄良和言柏春,那么不是席胜衣,就是的叔寒了,但自己为形势所逼,非把四人的兵器同时削断不可。

    漫天剑雾,和四人流动的剑光,一齐消失不见。

    狄少青早已长剑入匣,一个人飞身而起,口中叫了声:“单兄适可而止,不可伤人!”

    人随声到,落到了霍天来身右,双手平推,一记“愚公移山”把霍天来硬生生推出几丈之外。

    霍天来做梦也没有想到单逢春(华惜春)只是一个年轻女子,竟会有如此凌厉无匹的剑招,更没想到狄少青会在自己危急之时,出手相救,把自己从剑轮之下,推了出来。

    他是站着被推出来的,而且到了一丈以外,依然原式不动,好好的站着,光是这一下,就已令人感到心折,一时之间,他只是怔立当场,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围攻狄少青的四人,娄良、言柏春左手齐腕削落,痛得脸色惨变,席胜衣、鲍叔寒兵刃被削,也骇然后退。

    就在此时,言柏春咬紧牙齿,一下掷去手中断剑,右手探手人怀,取出一支黑黝黝八寸长的钢管来,他左腕削断,血流不止,旁人只当他钢管中是言门特制的止血药了,也未在意。

    哪知他突然双足一点,身形凌空扑起,口中厉喝一声:“姓狄的小狗,我和你拼了!”

    声到人到,已经扑到离狄少青头顶数尺光景。手中钢管发出“啪”的一声机篁轻。向,一蓬蓝芒,朝狄少青当头射落。

    言门“子午针”一管七十二支毒针,只要被射中一支,子不过午。

    他机篁甫响,狄少青早已一个轻旋,飞身闪出,也在机篁甫响的同时,华惜春—声清叱,长剑脱手飞出,直向言柏春当胸激射过去。

    这几下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事,一蓬毒针全射在青石板上,发出一阵洒洒之声,石板上冒起了一蓬黄烟!

    就在洒洒声中,盲柏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号,长剑贯胸,由空中直跌下来。

    华惜春冷笑一声,闪身而出,伸手拔起长剑,冷冷的看了霍天来一眼,说道:“霍天来,算你命大,有人做了你的替死鬼,你给我记住了,单逢春长剑出手,必死必伤,以后再遇上我,可没有今晚的便宜了!”

    江湖上本来强者为能,这话也只由得她说!

    霍天来一张老脸胀得通红,他带来的人,已经一死一伤,大家都已见识了狄少青、单逢春的绝学,除了面面相觑,谁都被镇慑住了!

    霍天来究是南北总馆的总教练,今晚虽是一败涂地,他却不能不说话,当下朝狄少青抱抱拳道:“霍某自承技不如人,方才多蒙狄兄出手相救,兄弟十分感激,只是兄弟有一句话,奉告狄兄,二位武功纵然尽得异人真传,放眼武林,可说抗手无辈,但南北武馆,高手不在少数,像霍某只是滥竽充数,算不得什么,此后自是无颜再向二位寻事,但和南北武馆作对,二位的前途,可说遍地荆棘,诸多珍重,霍某就此告退。”

    说完,朝随来的诸人,打了个手势,纵身而起,席胜衣、鲍叔寒因张振宇、马树椿两人穴道受制,只好挟着他们腾身纵起。

    华惜春叫道:“周兄,麻烦你把这姓言的尸体带走。”

    周友成,霍天来没派他上场,眼看狄少青、单逢春竟有如此厉害,正在暗暗庆幸,听了华惜春的话,脸上一红,不敢作声,只好一把挟起言柏春的尸体,随着大家纵身上墙,往外掠去。

    “嘻嘻!”墙头上有人发出嘻嘻的笑声,接着道:“二位小兄弟,你们这一手真是要得!

    随着话声,钱老大一下从墙头跳了下来。

    华惜春道:“好啊!老哥哥蹲在墙头上看热闹,也不下来帮我们?”

    “乖乖!”钱老大缩着头道:“就是你们两个,已把人家杀得片甲不留,一死一伤,哪里还用得着老哥哥帮忙,再说老哥哥也帮不上忙呀!”

    狄少青问道:“老哥哥,前面是不是也来了敌人?”

    “不多!”钱老大伸出两个指头,说道:“一共只来了两个。”

    他忽然一本正经道:“这两人可非比等闲,还是前朝皇帝老子宫里的锦衣卫,不过他们也是老哥哥我的小老弟,一个是冷老二、一个秦老三。”

    华惜春道:“他们的老大哥呢?”

    钱老大指指自己鼻子,说道:“喏!老大不是就在这里么!”

    只听酒肉道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说道:“小兄弟,别听他瞎吹,他被冷老大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刚跑回来的。”

    钱老大大声道:“你酒肉道士比我钱老大还差劲得多,两个人扭作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我钱老大活了这大把年纪,从来也没见过武林高手,有这么打法的,嘻嘻,你道士不脸红,我钱老大看得脸都红了。”

    酒肉道土哼道:“要不是我把秦青云全身关节都给捏散了,像一团烂泥般瘫在地上,冷金华追来了,你还有老命?”

    钱老大脸红脖子粗的道:“他至少被我丢开了几十里,是我先回来,不信你来瞧瞧,喏,喏,两位小兄弟,你们作个见证,那冷金华身上的一点宝贝,全给我摸来了,这总不吹牛吧?”

    他一手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十几两碎银子,一面金牌和两个小药瓶来,一面抖着两张银票,呵呵笑道:“你们看,这是南京泰和银号的银票,每张五百两,哈,一共有一千两这金牌更是冷老二从前在宫里当官的腰牌,这两瓶也是明宫锦衣卫特制的‘复伤丹’和止血生肌的‘白灵丹’,这不是冷老二输给我的铁证?哈,想不到我钱老大今晚还发了小财”

    话声未落,只听“嘶”的一声,钱老大手中两张银票,已被人劈面抢去了。这人来去如风,身法实在太快了,连狄少青、华惜春两人,都没看得清人影!

    钱老大呵呵一笑道:“酒肉道士,你当钱老大是什么人,还会让你把银票抢走?

    哈哈,钱财不露白,我给你瞧瞧,只是两张白纸而已,泰和银号的银票,可还在我怀里呢!”

    狄少青、华惜春这才知道抢走钱老大手中银票的原来是酒肉道士。

    他们两人一向开惯了玩笑。

    只见酒肉道士蹲在墙头上,怒声道:“好个老偷儿,你敢戏耍道爷?”

    “唰”的一声,两道白光,朝钱老大电射过来。

    狄少青、华惜春明知这两道白光准是他抢去的两张白纸,但这份声势,就是两把利剑也不过如此!

    “别急!别急!”

    钱老大脑袋一缩,身子滴溜溜旋了开去,接着道:“常言道:

    见者有份,我钱老大凭空赚了一千两银子,少不了有你酒肉道士一份。”

    酒肉道士一伸手道:“那就拿来。”

    “你这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不成了坐地分赃?”

    钱老大把手中东西,胡乱往怀里一塞,又道:“这银子不能分,只能让你分享,譬如咱们去上馆子,你可以尽量的吃,但帐可得由我来付,因为付帐的人,总是大爷,也让我老头体面体面,譬如我去买两坛酒来,你一定也会有一坛”

    酒肉道士瞪着眼道:“一千两银子,那要吃到几时去?”

    “自然吃完为止。”

    钱老大耸耸肩,嘻的笑道:“我有了银子,就不怕你不跟着我走。”接着又道:“明天一早,我去买两坛最好的五十年陈女儿红,再买他二十斤卤牛肉,咱们上黑谷去,那里从无人迹,清净得很,咱们可以慢慢的喝。”

    酒肉道士变色道:“我不去。”

    钱老大笑道:“你不去拉倒,二个小兄弟,咱们去。”

    狄少青心中暗道:“他说的黑谷,不知所在何地?”

    心中想着,哪知抬眼之间,蹲在墙头上的酒肉道士已经没了影子。

    钱老大耸耸肩,嘻的笑道:“他胆小如鼠,别去理他,你们也都可以去休息了,今晚不会再有事儿,回房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咱们上黑谷去。”

    华惜春问道:“老哥哥,黑谷在什么地方呢?”

    钱老大摸摸酒糟鼻,咧咀一笑道:“黑谷就是黑谷,那地方就是叫做黑谷,明天你们去了,不就知道了么?”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狄少青起来,对面铺上早已没了钱老大的影子,推门而出,华惜春和娟娟也已经起来了。

    娟娟经过了一天一晚休息,伤势也已痊好了大半,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她看到狄少青,连忙福了福道:“狄爷早。”

    狄少青忙道:“娟娟姑娘,你已经好了么?这称呼在下可不敢当。”

    娟娟脸上一红,说道:“多蒙狄爷和钱老人家相救,小婢已经好多了。”

    华惜春道:“狄大哥说得是,我也和她说过,叫她称单兄就好。”

    狄少青听得暗暗好笑,她明明是个女子,还要人家称她单兄!

    华惜春脸上不禁一红,眨眨眼睛,说道:“狄大哥,你笑什么呢?”

    狄少青含笑道:“我想,我们今后行走江湖,娟娟姑娘也应该换上男装,比较方便,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她叫你单兄,也叫我狄兄好了。”

    华惜春道:“就这样好了,娟娟,你姓什么呢?”

    娟娟低垂螓首,说道:“我姓严。”

    华惜春道:“这就是了,我们就叫你严兄弟好啦。”

    狄少青含笑道:“你们已经梳洗好了,我去洗把脸就来。”

    匆匆走出庙门,在小溪边掬着水,洗了把脸,再回入大殿,华惜春已把昨晚吃剩的肉包子,馒头蒸好了,放在石阶上。

    狄少青问道:“老哥哥和道士哥哥呢?”

    华惜春道:“他们一个也不在,大概是上前村买酒去了。”

    狄少青道:“那就等他们来了,一起吃吧!”

    华惜春笑道:“我说是不用等他们了,这两个老哥哥只要有酒喝就好,我们只管吃好了。”

    狄少青点点头道:“单兄说得不错。”

    华惜春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也讲好了的,我叫你狄大哥,你叫我单兄弟,还叫我单兄作甚?”

    狄少青忙道:“是,是,我应该叫你单兄弟,只是叫惯了单兄,一时也改不过口来。”

    华惜春道:“那我不管。”

    严娟娟看他们俩人有说有笑,心中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却自己暗自啐了一口,忖道:

    “他们两个,才是真正一对呢!”

    这一想,不由自主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云。

    狄少青、华惜春却并未发觉,华惜春拿起一个肉包子,递了过去,说道:“严兄弟,你吃呀?”

    严娟娟道:“我自己来。”

    三人吃过早餐,还剩下了许多,华惜春依然用荷叶包好了。

    大家就坐在石阶上等候,哪知左等右等,一直没见钱老大和酒肉道土回来。

    时间惭渐快接近中午,才见钱老大一个人双手捧着两个大酒坛和两大包东西,点着脚尖,像猴子般一颠一颠的从大路上跑来,老远就拉着他尖沙嗓子,叫道:“喂!喂!两个小兄弟,你们明明看到了,还不来帮我搬东西,这趟路,真把我累死了。”——

    drzhao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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