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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石鼓歌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原来这间前舱,此刻不但打扫得纤尘不染,四周全以紫绫幔壁,就是舱中原有的几椅,也都张上了绣花披垫,舱顶垂吊一盏白绫宫灯。

    靠壁一张小桌上,供了一尊羊脂白玉雕成的观音大士像,左右两边,摆设着两件玉器古玩,像前还供着四式京果,和一只精致的古铜香炉,正冒着袅袅轻烟。

    这间宽敞的前舱,经这一布置,顿时有如富豪人家的佛堂,也有点像小型中堂。

    陆翰飞乍看之下,暗想:“她们布置得好快!”

    脚下才一踌蜘,突然间,中舱门帘起处,一阵风似的闪出一个青衣小婢,一下拦在自己面前。

    那正是方才和自己动过手的小珠,此时脸含娇美,扬着黛眉,轻声说道:“对不起,这前面两间,都是我们用了,相公委屈点儿,住到后舱去吧!”

    陆翰飞认为她们小姐方才要老仆人和自己情商,说能不能让出一间舱位,自己因他们人数较多,而且又是女流之辈,原也有意让她们占用中舱和后舱两间。

    因为这条船,总究是自己先讲定的,她们至少也该把前舱留给自己,哪知她们居然毫不客气,上船之后,就占去前舱,却要自己住到后舱去。心中微感不快,但人家既已占用,说也无益,当下一声不作,回身退出,朝甲板上走去。

    那叫做小珠的小婢,忽然追上一步,低声叫道:“相公。”

    陆翰飞住足回头,问道:“你可是叫我?”

    小珠面上挂着娇笑,她笑得十分自然,丝毫没有女孩子羞赧之态,缓缓走近陆翰飞身边,道:“这船上除了你,还有谁叫相公的?”

    陆翰飞被她问得一怔道:“有什么好吗?”

    小珠眨眨眼睛,抬头问道:“相公可知道这里到岳阳,要走多少天?”

    陆翰飞道:“少说也要三两天工夫。”

    小珠略一沉思,堆笑道:“就是咯,在一条船上,要过三两天,你一定会碰上我们小姐的。”

    陆翰飞不知道她此话用意何在,正想开口。

    小珠忽然凑上一步,轻声说道:“相公如果遇上我们小姐,就说你自己愿意住到后舱去的?”

    陆翰飞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她们占去前舱、中船,居然还要自己说愿意住到后舱去的。但他瞧到小珠睁着眼睛,脸上一片娇憨,只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小珠喜形于色,笑道:“相公,你真好,谢谢你咯!”

    说着,一扭头,往舱里跑去。

    此时船已离岸,缓缓朝江心驶去。

    陆翰飞绕过甲板,跨进后舱,只觉这间后舱,地方倒也不小,足有六七尺宽阔,收拾得极是干净,敢情就是准备给官宦人家的下人们住的,通舱的一道门户,业已闩住,舱中除了四壁木板,连几椅都没有一张,想来都被她们搬到前面去了。

    陆翰飞摇摇头,只好在舱板上席地坐下。

    这后舱,两边没有窗户,可供远眺,只听一阵轴轮辗转之声,敢情舟子们正在顺风张帆!

    不大工夫,两边水声哗哗大响,舟行渐速!

    陆翰飞一个人坐得甚是无聊,不觉动了睡意,正待和身躺下!

    忽听前面舱中,传出一个娇柔的声音,曼声清吟:“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晕脉脉水悠悠,肠断白濒洲。”

    这正是温飞卿的“梦江南”词的本身,已极清丽温婉,再加佳人擅口轻吟,长短错落,有如珠走玉盘,低通之中,娇脆悦耳,听来使人悠然神往!

    陆翰飞暗想:这大概就是那个小姐的吟声了,方才自己虽没瞧到她面貌,但光从她走路的娇怯模样瞧去,就不像是个练过武功的人。

    此刻听她低声吟诵,敢清正在凭栏远眺,触景而发,那么她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姑娘

    心中想着,忽觉舱门前面,已经有人悄然走近,急忙回过头去!

    原来正是那个弯腰驼背的老仆人,手上掌着一支旱烟管,童近门口,含笑道:“相公一个人闷在舱里,不觉得寂寞吗?”

    陆翰飞心中忽的一动,暗想:他既然兜搭上来,自己正好趁机探探地口气,到底是何来历,立即拱手招呼道:“老管家请坐。”

    老仆人吸了一口旱烟,果然走进船来,在陆翰飞对面坐下,陪笑道:“相公定好的船,如今反叫相公惆处后舱,老朽真是过意不去。”

    陆翰飞淡淡一笑,道:“在下原只一人,只要住得下就好。”

    老仆人道:“相公真是明书达理之人。”

    说着,目光斜斜的打量了陆翰飞身边解下的那柄元龟剑一眼,干咳两声,才抬头道:

    “相公尊姓大名,他乡何处?”

    陆翰飞暗暗“哦”了一声,心想原来你是盘问我的身世来的,敢情自己和他们同搭一船,感到不大放心,一面随口答道:“在下陆翰飞,祖籍河南。”

    老仆人神色之间,似乎微微一怔,堆笑道:“原来是陆相公,老朽失敬之至,陆相公允文允武,身手非凡,不知是哪一门派高弟?”

    陆翰飞淡淡一笑道:“在下南岳门下。”

    老仆人吃惊的道:“原来陆相公是南岳简大先生的高足,难怪不同凡俗,老朽久闻南岳简大先生之名,今日得见相公,真是幸事。”

    陆翰飞微晒道:“老管家身手也大是不弱呀!”

    老仆人惶恐的道:“相公取笑了,老朽几手庄稼把式,只不过看看院落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身手?小珠她们,平目跟着老朽,胡乱练练,别叫相公笑话。”

    陆翰飞暗想,原来这几个婢女,都是跟他学的,富豪之家,家中仆佣丫环,跟着护院的练武,原是极平常的事,一时不由疑团冰释。

    老仆人又道:“陆相公也是到岳阳去的?”

    陆翰飞点头道:“在下是到君山去的。”

    老仆人口中“哦”了一声,忽然目光转动,笑道:“陆相公单身一人,船上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老朽叫小珠替相公沏壶茶来。”

    陆翰飞忙道:“老管家不必客气。”

    老仆人起身笑道:“陆相公何须客气,到岳阳少说也有三数日水路,既在船上,就如一家人一样,客气岂不见外了?”

    说着,人已跨出舱去。

    过不一会,瞥见一个青衣使女,手中托着一个白玉茶盘,盘中放着一把精致的紫沙茶壶,和一个白玉茶盅,翩然走进,含笑道:“邵公公叫小婢替相公送来的,陆相公且品尝品尝,这茶叶是真正的雪峰茶呢!”

    说着俯身把茶壶茶盅,放到陆翰飞身前。

    陆翰飞瞧她和小珠衣着打扮完全一样,年龄也大致相若,说话之时,笑靥迎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瞧着自己!

    当下连忙站起了身子,笑道:“有劳姑娘”

    话声未落,只觉青衣使女这一俯下身来,从她身上,散出一缕淡淡幽香!

    陆翰飞心头一怔,慌忙后退了一步。

    那青衣使女似乎并没察觉,放好茶壶茶盅,直起身子,见陆翰飞只管看她,不觉嫣然一笑道:“我叫小玲,陆相公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好啦。”

    陆翰飞道:“原来是小玲姑娘,在下怎敢当得?”

    小玲眼珠转动,抿抿嘴啊道:“陆相公,你名字就叫在下?”

    陆翰飞听得一怔,暗想:原来她们很少在外面走动,连在下都听不懂,这就笑着摇摇头道:“不,我叫陆翰飞,在下是对人自称的谦逊之词。”

    小玲矫笑道:“这就是了,我听相公说着在下在下的,还当是你的名字哩!啊!相公就叫陆翰飞,这名字怪熟的,我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过呢!”

    陆翰飞暗暗好笑,你们很少出门,连“在下”都没听人说过,哪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小玲一脸天真,不由引起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们家在什么地方?”

    小玲道:“我们住在白云峡。”

    陆翰飞不知道白云峡是在什么地方,但不好多问,接着道:“你们小姐姓什么?”

    小玲嗤的笑道:“我知道啦,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人。”

    陆翰飞道:“我怎么不是好人?”

    小玲撇嘴道:“你一定瞧到我们小姐长得好看,才打听她姓什么的,我才不告诉你呢!”

    说完带着轻笑,急步而去。

    陆翰飞不由给她说得俊脸一烧,自己也感到不该有此一问。

    回身坐下,随手倒了一盅茶,取起玉杯,果然茗色嫩绿,入口清芬,不是普通茶叶所沏,小玲曾说这是真正的雪峰茶,不知“雪峰”两字,究作何解?

    哦,她们家住白云峡,白云峡这类名称,定是山中的地名。

    那么先前自己已经疑团尽释,认为她们小姐,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想法,又推翻了,她们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历呢?”

    陈翰飞心头一连串的问题,又重新勾起。

    那一身白缎绣花的少女,那付娇怯模样,并不像练武的人,但她四个使女,却分明都有一身极好的武功,尤其是那老仆人,武功似乎更高。

    她们既不是官宦人家出身,但又不像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这主仆六人,当真身世如谜!

    莫非她们和最近崛起江湖的白衣教有关?

    一时间,他脑中闪掠过许多念头,但他却无法确定哪一种比较正确。

    他对眼前的遇合,感到困扰,也开始感到不安,同时,心头更泛起强烈的好奇之心,暗想:好在同一条船上,还有几日相处,这几个使女,看来都涉世未深,自己不难从她们口中,探听出来历。

    心中想着,索性推上舱门,抛除杂念,独自运起功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睁开眼来,天色业已昏暗,船身也不再摆动,敢情已靠了岸,准备过夜。

    舱门上起了“剥啄”之声,一个少女声音,在门外问道:“陆相公可是睡熟了,小婢替你送晚餐来啦!”

    那是小玲的声音,陆翰飞答应一声,推开舱门,果然是小玲,她依然脸含桥笑,一手执着一盏烛台,一手托着玉盘,闪身走入。

    陆翰飞瞧得一任,道:“晚餐船上开了门会送来的,怎敢有劳姑娘?”

    小玲笑道:“我们小姐兼舟子们做得不干净,吩咐他们不用准备,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相公尝尝可合口味?”

    陆翰飞道:“这个在下更不敢当了。”

    小玲嗤笑道:“你这人真有趣,又在说在下了,快吃吧,天气冷,一转眼菜饭就凉了。”

    说着放下烛台托盘,便自退出。

    陆翰飞低头一瞧,盘中放着四碟菜肴,一小锅白板,和一付牙着玉碗,不仅菜肴色香俱佳,就是连碗碟都十分考究。

    自己确也感到腹中饥饿,就不再客气,举筷一尝,四碟菜肴,果然件件可口,一连吃了几碗饭,才算吃饱。

    过不一会,小玲又提着一把纯银小壶进来,替陆翰飞沏上开水,收过盘碗,便行退出,并没说话。

    陆翰飞除了连声称谢,却也不好喊住多问。

    舱外风声呼啸,船底的水浪,发出“咯”“呜”声响,烛光也不住的摇曳!

    船老大们,辛苦了一天,晚餐之后,早就在后梢舱底”设头大睡去了。

    只有前面舱中,四个使女和那位小姐,似乎尚未入睡,因为还有细微的语声,隐隐传来!

    不,中舱该是她们小姐的卧室,此刻也有人说话。

    陆翰飞心中一动,暗想自己何不听她们说些什么?或可从她们对话中,听出一点端倪来,也未可知,心念转动,立即宁神听去。

    要知陆翰飞目前内功精湛,此刻运用内家视听之术,数丈之内,落叶飞花,都清晰可辨。

    可是这会因舱外呼啸风声,和船底水浪冲击之声响成一片,对方又说得极轻,是以听来还是不大清楚。

    除了大概听出前舱有人窃窃私语之外,中船那间卧室中,似乎只有两个人的口音,但都细不可辨。

    陆翰飞挥手熄灯,装作业已入睡,缓缓把身子移近板壁,然后凑上耳朵,贴在木板上,用心谛听。

    这样一来,果比先前清楚了好多!

    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低低问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陈翰飞心中暗想,这正是她们小姐的声音!

    心念才动,另一个声音说道:“是邵公公吩咐小婢的。”

    这人分明就是小玲!

    那矫柔声音又道:“你怎么事前不告诉我?”

    小玲的声音说得更低,好像呐呐的道:“邵公公关照小婢,不准小婢告诉二公主。”

    二公主?陆翰飞听得一怔,小玲口中的二公主,敢情就是这位穿白缎衣裙的少女?不知是什么公主?

    那娇柔声音似乎生了气,声音说得较高:“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小玲声音道:“小婢不敢”

    那娇柔声音,忽忽低低叹了口气,道:“这也难怪,邵叔叔原也是为我们好,但他这种做法,我是不同意的就是这次也全是大姐我真不想来”

    小玲没有作声,那娇柔声音,接着问道:“邵叔叔下了多少?”

    小玲道:“小婢不知道,是邵公公亲自下的?”

    “嗯!”娇柔声音矫饰无力的轻嗯一声,又道:“好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小玲应了一声“是”停了一停,又道:“邵公公说,今晚娇柔声音道:“我知道了。”

    小玲应了声“是”接着一阵细碎的步声,向前舱走去,语声遂寂。

    陆翰飞正待坐下,只听那娇柔声音,忽然又低低“嗯”了一声,接着自言自语的说道:

    “真是烦死人啦!”

    陆翰飞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但算来也并没白听,至少又知道她们的小姐,是“二公主”

    只是这么一来,陆翰飞心中更多了一个疑团。

    不,疑团还不止一个,这位神秘二公主方才曾说,这次她是不想来的,那么她来是出于不得已的。

    小玲口中的“邵公公,今晚”以下的话,没有说完,她就说:“她知道”看来今晚她们有什么事情!

    陆翰飞越想越觉得头绪纷纭,暗想:只要瞧你们今晚有什么举动,那么你们的神秘身份,便不难揭开了!

    当下随手取过长剑,悄悄佩在身边,索性闭目养神,坐着等候

    一更,二更

    快要接近三更了!

    隔舱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响,这声音轻微已极,如果不是用心谛听,决难使人察觉!

    陆翰飞精神一振,暗想:是时候了,敢情那位“二公主”已经起身了,赶紧全神贯注,侧耳细听。

    那“悉索”之声,业已不可再闻,船上又重趋沉寂!

    陆翰飞心中感到怀疑,如果她们公主已经起身,四个使女决不会不起来的,何以除了那阵细响,就没有半点声息?

    时间悄悄的过去,果然不再听到有什么动静,陆翰飞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也许,方才那一阵细响,只是那位“二公主”在睡梦中转侧,也许今晚根本没有事情,只是自己庸人自扰。

    就在疑信参半之际,暮觉船微微一沉,接着起了一阵轻微的荡漾!

    陆翰飞猛然警觉!

    船身这一轻微荡漾,如果是人从船上跃上岸去,那么此人这等轻灵飘逸得出奇的身法,此人武功简直不在自己之下!

    陈翰飞哪还敢怠慢,起身掠近舱门,双手紧接门上,轻轻推开,侧身闪出,再困上舱门,向两侧略一打量,立即提气长身,双臂一划,埃的直拔而起,跃上桅墙,身形贴着桅柱,凝目朝岸上瞧去!

    他动作迅疾俐落,从发觉船身微晃,到闪身出舱,跃上桅墙,总共也不过转眼工夫,但当他举目瞧去,前面虽有一团黑影,相去少说也在二三十丈以外,身形模糊,哪想看得清楚?

    陆翰飞暗哼一声:“好快的身法?”正待往岸上飞去!

    瞥见右侧不远,忽然掠起一条白影,宛如离弦之箭,跟踪前面黑影,飞一般追了下去。

    白影身法之快,不输前面那团黑影,转眼之间,就惊出十余丈外。

    陆翰飞这一发现,哪肯放过?但他以目前武功固然一日千里,突飞猛进,江湖经验,也着实增进了不少,目光同时向四周审慎打量一遍。

    看看不再有人相继飞起,才双脚一点,凌空横越,立即施展“八步追风”轻功,风驰电掠,朝前追去!

    夜色迷蒙,星月暗淡,荒凉的郊外,三条人影,直线追逐,起落之间,宛如星丸跳跃,浮矢掠空。

    前面那条白影,和最前面的那条黑影,距离逐渐接近!

    陆翰飞和白影的距离,也在逐渐拉近!

    这时已到了一座村落前面,最前面的那条黑影忽然放慢脚步,他敢情在等候后面那条白影,远远望去,那人似乎还打了一个手式,才朝村落西边绕去。

    陆翰飞不敢过于逼近,好在黑夜之中,前面白影,目标较为显著,是以只在远处尾随而行。

    走了约莫半里光景,堪湛绕出村落,前面两人突失所在!

    陆翰飞不防两人突然隐去,心头一怔,只当他们业已发现自己,急忙闪近路侧,停住身子,朝前打量!

    原来这村落后面,是一带起伏小山,蜿蜒向西,走出村庄,就是一片松林,林前是一条平坦的黄泥的山径,绕着山脚,向西而去,也就是这座村落的唯一大路。

    此时这条大路上不见两人踪影,他们定在奔出村庄之后,就已闪入路右的松林中无疑!

    正在打量之际,忽听身后来路,似乎有几个人的声音,边走边谈,由远而近,朝村外走来!

    陆翰飞略一沉思,他艺高胆大,哪管什么“遇林莫入”身形一个急旋,闪电般朝林中扑去2

    他身子湛堪隐入林中,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已由远而近,走到林前!

    陆翰飞服过蝮蛇宝血,目力特强,此刻虽在黑夜,双方相距,还有十来丈远近,他已清晰可辨,这一行六人,自己全都认识!

    走在前面的两人,一个是一身白衣的崆峒派掌门人白衣崆峒杨开源,另一个穿灰色道袍的是华山派掌门人东门子良,稍后的黔帮帮主独角龙王沙无忌、仙人掌左浩、和崆峒二萧萧佐、萧佑!

    陆翰飞瞧得暗暗奇怪,这些人,怎会无巧不巧,也在这里出现?心念正动,只听东门子良微“噫”一声,冷笑道:“贫道方才明明看到有人,怎会不见踪影?”

    白衣崆峒嘴一咧,接口道:“道兄也许一时眼花,今晚夜雾颇重,就是再好的眼力,只怕也难以看出十丈之外。”

    他似替东门子良解嘲,但东门子良瞧他神色,似有所悟,手持花白须,立即掉转话头,点头笑道:“不错,今晚确实夜雾极重,嘿嘿,咱们既然应约而来,此刻差不多已是时候了!”

    白衣崆峒望望天色道:“此时不迟不早,正好三更天气!”

    东门子良道:“咱们还是快走吧!”

    两人话声一落,迈步朝前走去!

    独角龙王沙无忌并没立即跟去,大声说道:“两位道兄,这里已是观音桥了,咱们还要到哪里去?”

    白衣崆峒杨开源白衣飘动,像流水行云般只顾朝前走去,似乎没听到独角龙王在说些什么?

    崆峒二萧只知跟着大师兄走,白衣崆峒一起步,他们一声不作,从独角龙王身边掠过,笔直跟了下去。

    东门子良笑了笑,回身道:“沙兄怎的也糊涂起来,乡间的庵堂庙宇,多半是在村落西面,咱们一路行来,并没瞧到观音庵,自然在村西无疑!”

    独角龙王猛的一拍脑袋,笑道:“糊涂、”糊涂,不是道兄说起,兄弟一时真还想不出来?

    他说到这里,眼看白衣崆峒师兄三人,业已走出老远,心中不禁大感不快!

    仙人掌左浩乘机愤然道:“这姓杨的当真忒也妄自尊大!”

    独角龙王沙无忌胸无城府,三角浓眉一剔,正待开口。

    东门子良怕他嗓门洪大,连忙摇手制止,微笑道:“杨兄为人,一向眼高于顶,他自己也公开说过,不交不如他的朋友,只是咱们既然和他联手合作在先,一切还是忍让为宜。”

    独角龙王听东门子良说出“不交不如他的朋友,更觉刺耳,怒嘿道:“难道还要交他这种不重信诺的狡诈之徒做朋友不成?”

    东门子良道:“沙兄,咱们还是快赶上去才好,要是杨兄先到了,只怕”

    独角龙王没待他说完,急道:“道兄说得不错,咱们不能落在他后面。”

    三条人影,果然同时掠起,朝前追去!

    陆翰飞不知他们在观音庵有什么约会?但从这几个人的身份推测,观音庵这场约会,决非等闲之辈。

    他目送他们走后,再向林中略一摸索,先前两人也早已鸿飞冥冥,走得不知去向?心头不期一怔,暗想:这两个人走得神不知鬼不觉,武功只怕还在白衣崆峒等人之上,莫非也是赶到观音庵去的?

    照这情形看来,观音庵的约会,果然有不少武林高手参与。心念一动,立即闪出松林,匆匆朝白衣崆峒等人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阵急走,最多也不过半里光景,果然在大路右侧不远的一处山脚底下,发现有一座庙宇!

    这座庙宇并不很大,从远处望去,已可一目了然,除了前面有一个小小院落,只有一座大殿,和两侧几间厢房。殿的左右两边,是一片连接小山的松林,正好把庵围在正中间,只有正门前面,有一块空地。

    此时庵中不见半点灯火,白衣崆峒、东门子良等人,只在庵前略一驻足,便鱼贯朝里走去。

    陆翰飞心中暗暗盘算,自己只是跟踪而来,最好不露行藏,免得被人发觉,当下一提真气,脚下突然加快,奔近庵(前,拧身纵上围墙左侧一棵大树,隐蔽身形。

    此处正好斜斜对着大殿,相距只有七八尺远近,不但庵中动静,可以一览无余,就是四周的情形,也逃不出眼底!

    他纵身上树之际,白衣崆峒等六人也正好走到阶前,敢情因殿上没有灯火,一片漆黑,是以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来。

    东门子良长髯拂胸,在夜风之中,看去倒还有点道貌岸然,干咳了一声,首先朝白衣崆峒笑道:“杨兄,看来白衣教主还没来呢,咱们要不要到殿上先去歇息?”

    陆翰飞心头不期一怔,原来他们是应白衣教主之约而来的!”

    白衣教主?难道方才自己追了半天的那条白影,就是白衣教主不成?

    白衣崆峒杨开源一阵呵呵笑道:“兄弟如果推想不错,白衣教主恐怕早已来了!”

    东门子良愕然道:“杨兄何见得?”

    白衣崆峒笑道:“白衣教主既然约咱们到观音庵来,他总是主人身份,理应先到才是。”

    这两人只顾说话,人却仍然站在殿前,丝毫不动!

    东门子良道:“杨兄说的固是常情,但白衣”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大殿里面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教主已在殿上恭候大驾,诸位请进殿来。”

    陆翰飞听得又是一怔,暗想白衣崆峒果然厉害,一口猜中白衣教主早在殿上!

    白衣崆峒纵声笑道:“我说如何,兄弟还料得不错吧?”

    东门子良抬头道:“贫道和杨兄乃是赴约而来,贵教主既然在殿上,怎不点上灯火,现身相见?”

    白衣崆峒大笑道:“这就是白衣教故作神秘之处?”

    殿上那人冷笑道:“没想到诸位一派掌门,竟然胆小如鼠。”

    独角龙王沙无忌暴喝一声,道:“鼠辈好大的口气。”

    高大身躯,随着喝声,当先朝殿上跨去!

    东门子良低声道:“沙兄小心!”

    沙无忌左脚已然跨上石阶,闻声停步。

    殿上那人冷笑道:“怕死的,就别过来!”

    白衣崆峒咧嘴笑道:“道兄放心,兄弟保证白衣教主今晚决不敢对咱们有什么不利举动!”

    说着,也缓缓举步朝殿上走去。

    他话声未落,只听殿上另一个低沉声音,说道:“你就点上蜡烛,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这说话之人,敢情就是白衣教主了,他话到接近尾声之际,似乎略带尖声。

    先前说话那人,应了声“是”接着殿上火光一亮,果然点燃起一支银烛

    只见大殿神龛前面,负手站着的,正是一身白衣脸蒙白纱的白衣教主!他身侧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穿一袭闪闪发光的金色长袍,脸上同样蒙着一方金纱的人。

    陆翰飞瞧得心头暗暗纳罕,他先前只当那位神秘公主,可能是白衣教主,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可能是老仆人邵公公。

    他这一假想,是因为小玲口中曾说过:“邵公公说今晚”二公主接着就说:“我知道。”后来船身晃动,分明有人登岸,而且发现一条黑影和一条白影,就是朝这里奔来。

    再证以白衣崆峒等人,是应白衣教主之邀而来,因此把这些珠丝马迹,连贯起来,就认为神秘公主就是白衣教主。

    但这一假想,从大殿上点起蜡烛,经他仔细观察之后,又感到不对!因为那位神秘的二公主,身材苗条,看去娇怯怯的弱不禁风,完全是多愁善感的人物。而眼前这位白衣教主,却是仰首向天,态度冷傲。

    这是两种通然不同的性格,一个人任他如何改装,可以改装他的形状,但决不可能改变他的性格。

    尤其那老仆人邵公公,弯腰驼背,一付龙钟老态,和这个金衣人高大身材,也极不相称。

    正当他心念转动之际,忽听身后不远,响起两声极其轻微衣带飘风之声,陆翰飞耳目何等灵异,声音虽轻,才一入耳,目光同时朝声音来处射去!

    果然发现离自己五六丈远的树梢之间,两条黑影一闪而没,陆翰飞目力再强,也依稀觉得其中一条,好像正是白影!

    不错,这两人敢情才是自己半路上追丢的两人了!

    此时,一干人已陆续走上大殿。

    白衣崆峒一张木无表情的脸上,皮笑肉不笑,拱拱手道:“教主别来无恙?”

    白衣教主站在殿上漠然不动。

    他身旁的金衣人冷冷说道:“教主不喜多言之人。”

    白衣崆峒大笑道:“可是怕言多必失?”

    金衣人叱道:“你不觉话说得太多吗?”

    白衣崆峒目光一转,沉声斥道:“杨开源乔掌崆峒门户,今晚是应你们教主之约而来,尔是何人?敢对杨某一再无礼?”

    他这么一喝,崆峒二萧心意相通,同时一声不作的提气蓄势,走了过去。

    白衣教主摇摇手道:“杨大侠请勿介意,本教主约请诸位来此。原有正事相商。”

    白衣崆峒阴笑道:“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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