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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剑啸凤鸣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条件?尊驾是要做买卖?”

    “不,本座不做买卖。本座的条件是,只要少侠闯过三关,本座就当场放人。”

    “哪三关,请阁下直言。”

    “其实,本座所谓三关,是指三个人而已。只要少侠胜得过三人,就是过了三关。”

    “原来如此,阁下是要万某以一敌三比武?”

    “这是什么话,自然是单打独斗,少侠胜了一人就是闯过一关,三关一过,本座放人。”

    “要是在下过不了三关呢?”

    贡胜奇微微一笑:“少侠留下效命。”

    “要是双方打成个平局呢?”

    “何谓平局?倒要请教。”

    “比如说第一阵就是个不胜不败之局,请问是让在下打第二局呢还是”

    “自然是分出高下才继续闯第二关。”

    “那么说是非要分出胜败来!”

    “正是如此。”

    “那么,双方第一阵就打到天亮呢?”

    “这有什么关系,接着打就是了。”

    万古雷哈哈一笑:“阁下这不是要将在下累死吗?如此车轮战法,阁下胜了也不光彩!”

    贡胜奇冷笑一声:“少侠总是瞧不起人,目高于顶。既然怕本座使车轮战法,那就以百招为限。少侠在一百招内未取胜,可接着打第二扬,若还是平手,就打第三场,倘使第三场少侠也未取胜,这场赌注就是少侠输了。”

    “三战三平,如何能算是输了?”

    “因为少侠未取胜,没有赢岂不就是输了?”

    “不对,应该是平局。”

    “不,少侠胜不了就算输,愿不愿赌?”

    万古雷心想,这家伙好狡猾,打成平局算输,便道:“若是在下胜二平一又怎么算?”

    “只要你不能连闯三关,那就是输了。”

    “这么说,我必须连胜三人,差一人都输?”

    “正是如此,少侠有无这个自信?”

    “阁下条件不公平,在下无意赌赛。”

    “那么说尊驾不救人了?”

    “人自然要救,那得看怎么个救法!”

    “是吗?可惜由不得尊驾放肆。尊驾若不愿闯三关,今夜也就不必回去了。”

    “闯下之意,要将在下留住?”

    “看来只好如此了!”

    “可在下无意留此,只怕阁下留不住!”

    贡胜奇轻叹一声,道:“年青人何其自负,十几年前本座也未尝不是如此,那时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略一顿,续道:“尊驾若与锦衣卫作对,未免太不明智。一个人本领再高,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奉劝阁下听本座之言,投效锦衣卫,今后前程远大,否则将会惹出大祸,到时后悔莫及!这是本座由衷之言,尊驾不可意气用事,应三思而行!”

    万古雷道:“匹夫不可夺志,在下决不屈服于淫威之下,阁下好意心领。”

    “这么说,尊驾真要与锦衣卫为敌?”

    “并非如此,是阁下助史孟春欺凌在下!”

    贡胜奇道:“错了,本座不认识什么史孟春,是你阁下夜闯锦衣卫密室,企图打劫地牢,救出秘密关押此地的钦犯,阁下已触刑律!”

    万古雷一惊,知道上了大当,这罪名不是闹着玩的,锦衣卫以此为借口,足以毁了万家。当下念头急转,找理由为自己辩护。

    他道:“史孟春曾在金牛巷出没,他数次遣杀手欲害万家,是以在下前来一探。阁下此言让在下不解,史孟春与阁下若不相识,怎会在此逗留,阁下又何必不承认呢?”

    贡胜奇道:“尊驾与史孟春有什么纠葛,与本座无关,本座并不认识这么个人。如今尊驾已触犯刑律,本座只能公事公办。除非尊驾投效锦衣卫免灾,否则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这么说,过三关之言也不算数?”

    “当然算数,只要阁下过了三关,本座放人由阁下带走,决不为难,阁下是想一试?”

    万古雷道:“正是如此!”

    “少侠欲救何人?”

    “等在下闯过于三关再说不迟!”

    “好,一言为定!”

    贡胜奇站了起来,忽又低声道:“少侠当真不愿入我锦衣卫效力吗?当知后果堪虞!”

    万古雷道:“无人能强迫在下做不愿做的事,在下无意功名,只想做个布衣。”

    贡胜奇沉下子脸:“既如此,请!”

    万古雷立即大步从室里走出,刚在门口出现,就见从亭子四周出来了许多人,紧接着灯火一明,许多人点亮了灯笼,照亮了周围。

    贡胜奇走出来,道:“少侠请!”

    万古雷道:“原来早有准备。”

    贡胜奇道:“万大侠愿过三关,本座佩服尊驾的胆气,那就先过第一关吧!”说完一招手,就见迎面行列中走出一人。

    此时同时,两邻房内走出几人,与贡胜奇站在一起,万古雷只回头瞟了一眼,便把注意力转向与他打第一局的对手。

    这人中等身材,四十上下年纪,相貌威武,腰挂腰刀,这种刀和剑一样,刀身甚窄。

    万古雷慢慢迎了上去,双方相距丈远站定,彼此相互打量。万古雷忽然感到对方身上透出一股煞气,这是刹那间的事,先前对方走来时并没有这股煞气。他不由一懔,此人功力极深,不是庸手,须得小心对付。

    旋听贡胜奇道:“两位交手,限一百回合分出胜负。兵刃无眼,死伤听天由命!”

    万古雷心想,这不是比武,是拼命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刀风凌人,对方已攻了过来,万古雷急忙拔剑挡架,嘴喊住手。

    “当、当、当”三声响过,白光一敛,对方双手空空,刀已回鞘,冷冷道:“干什么?”

    这三刀攻得又快又猛,收刀也在眨眼间完成,看得观战的人大声喝彩。

    万古雷道:“尊驾高姓大名?”

    对方未及答言,贡胜奇岔言道:“这位大侠姓张名兆,江湖人称追风刀,万公子当不耳生吧?江南神剑斗追风刀,令我等大开眼界!”

    万古雷吃了一惊,追风刀张兆是有名的白道英雄,怎会受锦衣卫的驱使为虎作伥?

    嘴中说道:“原来是张大侠,在下久闻大名,荣幸一见,幸会幸会,不知张大侠”

    张兆道:“不必客气,动手吧!”

    万古雷道:“敢问大侠,何以在此地”

    张兆道:“张某在此处的理由,不劳足下动问,请注意,张某要出刀了!”

    “刀”宇才出口,刀锋已劈到万古雷脑门,若非他反应极快,一闪而避,只怕尸横当场。

    张兆从拔刀到出刀,其速实在惊人。

    “嗖、嗖、嗖”只听劲风起处,刀叶卷起阵阵白光,把万古雷圈了进去,引起阵阵彩声。

    万古雷挥剑挡架,快速反攻,片刻后斗了十招。对方一刀快似一刀,虚虚实实,变幻多端,叫人防不胜防,不愧人称“追风刀”

    又是十招过去,两人难分高下。

    万古雷心想,照这般打下去,百招内只怕难以取胜,若连第一关都闯不过,还救什么人?看来只好下辣手,速战速决为好。

    他于是提起了七成功力,反守为攻,遏制了对方的刀势,使其慢了下来。但张兆身经百战,经验甚丰,立即转攻为守,以守助攻,稳住局势。万古雷连攻十招,只将对方逼退一步,这使他激愤起来,功力提高到九成,剑芒长达二尺余,精光闪烁,威猛无侍,将张兆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在第三十六招上,将其腰刀震断,并顺手一带,削去对方一片衣角,然后收式而退,口中道:“承让”

    张兆双眼喷火,道:“兵刃折断,让你得手,张某并未输,换了刀重来!”

    贡胜奇道:“这又何必,请退下去吧。”略一顿,道:“这一阵算万少侠胜了”

    张兆满面通红,愤愤然道:“姓万的,今日算你侥幸,改日张某定来请教!”

    万古雷心想,我未尽出全力伤你,念你是正道英雄,你怎么反倒记恨于心,真是无理。

    此时又听贡胜奇道:“万少侠,请!”

    万古雷回头一看,只见昨夜那蓄着山羊胡的瘦汉子,从贡胜奇身边走过来,便转身面对。山羊胡仿佛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慢吞吞拖着脚步,不象个威武的武夫,倒像个不堪一击的弱汉。但这副模样并未骗过万古雷,此人内功精湛,掩去神采,只怕比追风刀还难对付。

    万古雷边想边退,让出一大片场地。等对方走近时间道:“阁下如何称呼?”

    山羊胡抬起无神的眼睛瞧他,慢吞吞道:“我姓霍,大名继统,锦衣卫的官儿”

    这人的眼珠就像死鱼眼珠,叫人看着心里不舒服,或许说让人畏惧、厌恶。

    万古雷道:“请赐招。”

    霍继统慢慢抽出鞘中剑,剑身呈蓝黑色,灯光下显得阴森森的,一望而知有毒浸过。

    正派人物岂能使用这种毒剑?只要擦破人的一点皮,见血封喉,致人死地。

    万古雷对其反感,决定全力出击。

    霍继统剑一出鞘,双目突射凶光,手中剑斜着劈了过来,这一剑竟然是轻飘飘的,可是万古雷举剑格挡时,两剑相击,竟然是劲道十足,若非他以七成功力招架,兵刃定会被震飞,此人实是狡诈奸滑,但功力也非同凡响。

    心念闪动间,对方已攻出三剑,剑势都是轻飘飘的,然而招架时一剑比一剑有力。万古雷乘其收剑之时,一招“狂龙出海”攻了过去,又快又猛,剑气闪烁,威势吓人。霍继统骤不及防,连退二步闪避,有些狼狈。这无疑是扫了面子,不禁怒火熊燃。但他久经阵仗,表面依旧木然,只是手中剑去势加快。

    两人瞬间交手五个回合,彼此都估量了对手,都想在下一个五招内抢占上风。

    突然间,一阵轰隆轰隆之声传来,那些背对亭子观战的锦衣卫武士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亭中有个光头小子站着,这声音是石桌磨开发出的,有人发现了秘道,不禁惊叫出声,一下乱了套,有的立即抽出兵刃往亭子冲去,有的则围在亭外取包围堵截之势,一时喊声震天。

    万古雷循声望去,见亭中站着耿牛,那不知何故发出的隆隆声已惊动了在场之人,他再斗下去已经无用,于是猛攻两剑,振臂一跃,凌空而起,入亭站定。正好有人欲在东柱上拉铁罩环,便一剑横扫过去,吓退对方。

    耿牛以传音入密对他道:“师兄,汤师叔下地道救人去了,要俺两人守住亭子”

    言未了,已有五个锦衣卫冲到亭边,耿牛抽出牛耳尖刀,赶上去见人就砍。锦衣卫举刀招架,却被震出了手,吓得忙往后退。

    突然,那一盏盏的风灯相继熄灭,紧接着有人发出惊叫,这个“唉哟”那个“哇啦”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乱了阵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怪叫声中,又听一威武声音喝道:“乱什么,再有人乱喊乱叫,立斩不赦!”

    可惜,这话一点用也没有。照常有人大叫“哎哟”而且仍然是一声接一声。这并非武士们敢违抗头儿的命令,实在是由不得他们自己。你想,被一把土沙打得痛极,能不张嘴叫吗?事先并无人给你打个招呼,说你要挨打,都是在突然间挨了一下,痛得你不由自主就叫了出来,后悔也来不及。他们恨透了暗算他们的王八羔子,争着四处去寻找。

    结果有的被土块打在穴位上,动也不能动了,只能张着嘴呼救。

    混乱中,万古雷与耿牛回到亭中,谁想进来就拦阻谁,一时间无人能闯进。

    片刻后,汤老五从地道出来,低声道:“里面没人,上了人家的当,快走!”

    万古雷一听,当先跃出,双足刚一沾地,脚尖一点,又腾了起来,刹那间出了园子。耿牛、汤老五也跑了出来,各朝一个方向飞奔,不久之后在莲花桥会合,宫知非、刘二本、马禾、罗大雄一个不少,于是分头回家。

    到家后,耿牛说了经过。原来万古雷进屋后,不见出来,他和汤老五有些着急,便到金牛巷外告诉宫知非。宫知非便随他们进了园,正好见万古雷和贡胜奇出屋来,躲在暗处的锦衣卫点灯现身,津津有味看比武。宫知非便亲身动手,在园内抓了个巡逻,问出暗道机关就在亭中的石桌上,只要将石桌由右而左旋转,地面上就有块石板移开,露出地牢入口。于是宫知非让他两人入亭,他自己潜伏接应。耿牛旋转了石桌,隆隆声中果有一块石板移开,汤老五便蹿了下去,哪知地牢五间都是空的。

    万古雷不禁叹气,再想救人只怕难上加难。

    万古雷还未睡醒,就被敲门声惊起。

    “谁在敲门,进来呀,没上门栓!”他道。

    门一下被推开,是公冶娇。她见万古雷还睡在床上,不禁红了脸,啐道:“懒鬼!你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没起身!”

    万古雷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大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嘟哝道:“昨夜睡得太晚”

    言犹未了,又是一阵脚步声,只听沙燕的声音道:“妹妹,古雷兄不在房里吗?”

    又听田翠花道:“不会吧,俺没见他出门,俺起得早,园中动静都注意着,怕人抓俺。”

    万古雷大急,道:“娇娇快关门!”

    可是来不及了,沙燕、田翠花、梁雅梅冲了进来,万古雷连忙一拽被子,把头蒙住。

    “咦,人呢?”沙燕问公冶娇。

    梁雅梅道:“那不是床上睡着吗?”

    公冶娇道:“这懒鬼还没起来,走走走。”

    沙燕道:“真不像话,你别蒙着头,要知道京师出了大事,快起来听消息!”

    公冶娇催促道:“走走走,让他起来!”

    姑娘们嘻笑着下楼去了,万古雷赶紧穿衣着鞋,罗斌、耿牛、杨家兄弟也上来看他。

    万古雷道:“出了什么事?”

    罗斌道:“真是胆大包天,叫人惊诧!”

    仆人送了水来漱洗,万古雷顾不得问,匆匆洗罢,与大家下楼,姑娘们正说得津津有味。见他来了,一个个把手指在脸上刮来羞他。

    万古雷笑道:“我不过多睡了一会儿,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你们的消息吧!”

    公冶娇道:“你昨夜没睡觉?”

    “昨夜有事,睡晚了点,所以”

    “可蛮牛一个字也不说,问他他说不知道。”

    “娇娇,先讲你的消息吧,我的事后讲。”

    娇娇道:“好,我先讲。今早爹爹上朝回来,一进屋就说了不得啦,京师出了大案。上朝时,京师府尹奏闻圣上,昨夜后军都督同知许毅家被盗”一顿,又道:“这许毅就是消遥太岁许亮之父,原任中军都督佥事,柳伯伯被杀后,由他升任柳伯伯空出的职务。与此同时,无独有偶,新任兵部向书家也遭了劫。许毅外出视查到山西去了,家中护院被杀了二十三人,老夫人受惊吓昏了过去,许公子不敌而逃,内室金银细软被劫一空。兵部尚书大人家情形大同小异,珠宝被劫,尚书被卫士保护着潜入暗室,否则性命难保。因为两家的墙上飞贼都留下六言句题词,上云:‘暂寄头颅于颈,他日复来割取。陷害忠良不义,血债当用血还!’下面落款你们猜是什么?”

    众人听得入神,齐道:“是什么?”

    公冶娇伸出个食指,凌空划着道:“仔细看好,我画的像什么?喏,画完了,猜吧!”

    罗斌道:“猜不出,光比划又没画出来。”

    万古雷道:“是个什么徽号吧。”

    公冶娇瞟了他一眼:“不算笨,可也不聪明,你们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画的是蝴蝶呀!”

    “你说落款是一只蝴蝶?”梁建勋追问。

    “不错,是盗贼用手指醮了血画的,怕人家看不出来,兵部尚书家多了三个字:血蝴蝶。”

    众人玩味着题辞,玩味着落款。

    罗斌道:“江湖上有血蝴蝶这个人吗?”

    万古雷道:“从未听说过。”

    杨正英道:“问问西门先生,许是老一辈的江湖人物,我们小辈的人不知晓。”

    沙燕道:“这主意好,我去请!”

    不一会,西门仪、刘秀英、曹罡、田翠仙被沙燕都请了来,由公冶娇再说一遍。

    西门仪道:“没有,从未听说过血蝴蝶其人,这人不知是男是女”

    公冶娇道:“我还没说完哩。府尹大人奏毕,圣上龙颜大怒,限令及时破案,拘拿盗匪。府尹请求皇上派锦衣卫侦缉,他说从题词上看,血蝴蝶并非只劫财物的一般盗匪,手下巡捕虽有能人,但人力不足。皇上当即首肯,下令锦衣卫派人捉拿飞贼。我爹在家中说,此事甚是蹊跷,是何人大胆如斯,为刚处决的将士鸣冤叫屈?但这样做未免太冒险,若不快快离开京城,只怕两三日就会落网!”

    万古雷道:“这题诗意味深长,莫非兵部尚书和那许毅,陷害了几位将军吗?”

    公冶娇道:“我也这般问过爹爹,他说详情不知,要是有奏折呈报皇上,那也是秘密行事,不会当着满朝文武报呈。”

    西门仪道:“照题诗看,血蝴蝶似知内情,否则不会这般张扬,惊动朝廷。”

    曹罡道:“这血蝴蝶真笨,干么要如此张扬?当然,俺也佩服他的胆量。只不过这非明智之举。这一来,三班捕快、五城兵马司、锦衣卫都要大举出动,他还往何处躲呀!”

    梁建勋道:“京师衙门的总捕头可不是酒囊饭袋,此人武功极高,甚是机敏,盗贼闻风而逃。要是他率领三班捕快查访,他血蝴蝶只怕难以遁迹。再加上锦衣卫,真是插翅难飞!”

    罗斌道:“实情如此,血蝴蝶命不长”

    沙燕冷哼一声道:“我看不然,这位罗兄的高论,我不敢苟同!血蝴蝶既然敢大肆张扬,岂是易与之辈?没有一点道行又怎敢捉鬼?哪象这位仁兄说的,区区几个捕快就能奏功。再说这血蝴蝶只怕是个女的,女儿家心思慎密、处处周到,哪象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目高于顶,粗心大意,所以姑奶奶我相信,血蝴蝶非但不会落网,还要干出一番大事!”

    刘秀英骂道:“死丫头当着这许多老少爷们,怎么如此放肆,出言无状,还不住嘴!”

    罗斌被呛得无话可说,只能苦笑。

    万古雷笑道:“还是燕妹妹有见识,我等凡夫俗子,就没想到过血蝴蝶是女的!”

    公冶娇“啊”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会不会是柳姐姐她们?”旋又否定道:“不会不会,柳姐姐千金小姐,只怕不敢杀人”

    这一说,提醒了大家,仔细一想,也觉不大可能,但对血蝴蝶其人更为关注。

    杨正英道:“坐在家中说无趣,不如到茶馆去听听消息,那儿早已说得沸沸扬扬。”

    姑娘们都是好凑热闹的,立即高兴得拍手嚷着要去,刘秀英、西门仪、曹罡则摇头。

    万古雷也来了兴致,道:“好些天没有在一起玩耍了,这兴趣,饭后找个清静处说如何?”

    公冶娇大喜,道:“好极好极,上哪去?”

    万古雷道:“到寒舍一叙如何?”

    黄飞羽道:“一言为定!”说罢回席。

    梁建勋道:“镖局消息多,早该想到这位黄兄的,从他那儿可得些准确的消息。”

    沙燕道:“快吃快吃,吃完就回家。”

    万古雷道:“莫慌,兄长们要喝酒,再说少镖头在宴客,不会匆匆离去,误不了的!”

    他说完端起酒杯,请大家喝酒。

    耿牛头一次上这样的大酒店,东看西看十分新鲜,喝酒吃菜都兴致勃勃。

    万古雷连日处在险境,今日也有意舒舒心,便开怀畅饮,与大家说说笑笑。

    忽然,酒楼上静了下来,使众人不禁一愣,仿佛客人都走光了一样,连忙探查究竟。向四处打量,发现食客都朝一个方向望,举目看去,只见两个捕快和三个锦衣卫正站在一张桌前盘查食客。片刻后离开那张桌,慢慢巡视,十只眼睛四面乱扫,惊得食客们忙把头扭回,装着在专心吃喝,没人再敢说话。

    万古雷道:“喝酒喝酒,有什么瞧的!”一顿,道:“我敬各位兄弟一杯!”

    喝完,又要敬妹妹们一杯。

    沙燕道:“不干,你要敬我们,就把我们的一份都喝了,要不就别来烦我们!”

    公冶娇道:“好主意,一共五杯,喝吧!”

    整个楼面噤若寒蝉,只他们一桌无所顾忌,所有的食客都把目光投向他们,替他们捏一把汗。年青人,阅历太少,不懂事!

    捕快和锦衣卫虎视耽耽,缓步走了过来。

    梁雅杨小声道:“人家盯上我们啦!”

    沙燕道:“理他们作甚。来,我姐妹猜拳,让这些男人喝酒,你们说如何?”

    公冶娇大喜:“好主意,不过我们每人都得找个酒瓶子,谁输了就把酒往酒瓶子里灌。”

    田翠花奇道:“这儿哪有酒瓶子?”

    公冶娇笑嘻嘻一指坐在旁边的万古雷:“喏,我的酒瓶子在这里,你们的自己找吧!”

    男人们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了起来。

    沙燕慢吞吞道:“我的酒瓶子嘛”说着有意无意朝罗斌脸上一扫:“还没找到。”

    罗斌连忙道:“我做我做,我是酒瓶子。”

    沙燕故作矜持,哼了一声道:“这瓶子虽然差些,不过也将就着使吧。”

    梁雅梅朝杨正英一瞟眼:“我嘛,这”杨正英也赶紧道:“愚兄愿充妹妹酒瓶。”

    田翠仙道:“你们都有酒瓶了,可俺”

    沙燕拿嘴朝耿牛一呶:“这只酒瓶如何?”

    田翠仙道:“不知人家愿不愿当。”

    沙燕道:“妹妹呀你真是的,只要你选中,不当也得当,快说,要不要?”

    耿牛嘻嘻笑道:“俺师兄都做了酒瓶子,俺又为什么做不得?反正有酒喝,又不吃亏!”

    酒瓶选定,姑娘们开始划拳。

    公冶娇道:“划拳那一套不懂,自己编词吧,反正都是一二三四就成,你们说好吗?”

    沙燕道:“成啊,来,我与你先划。”

    两个捕快和三个锦衣卫已走到桌前,整个楼面的食客都看着这些不懂事的年青男女,为他们捏着一份心,可他们都吵吵闹闹快活得很,浑不知大难临头,要是被弄到衙门去,能有好果子吃吗?家中大人又不知要破多少财?

    此时两个捕快、三个锦衣卫相互瞧瞧,见这些公子爷不理睬他们,心中不禁火起,又见几个姑娘长得标致,便动了歪念。他们对个眼色,心意相通,准备找碴儿。

    一个捕快亮开嗓门吼道:“住嘴!你们是什么人,男男女女挤在一堆吃喝,看上去就是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弟!”

    另一个捕快接嘴喝道:“报上姓名!”

    众侠没想到这班鹰犬真敢来找碴,一个个气得瞪起了眼。公冶娇被他们一吼吓了一跳,不禁气得一拍桌子,叱道:“什么东西,滚开!”

    捕快被她的小模样给迷住,双眼紧盯着她,嘴里缓和下来:“哟嗬,我说小姐儿,你知道大爷是吃哪碗饭的吗?敢对大爷无礼”

    公冶娇嗔道:“你吃狗碗里的饭,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来,姑奶奶叫你滚开,你没聋吧?”

    另一捕快喝道:“大胆小妞儿,你敢辱骂官差,走走走,到衙门逞威风去!”

    一个锦衣卫冷笑道:“这妞儿大概是富家小姐,自以为家中有几个钱,不把大爷们放在眼里。那好得很,跟我们锦衣卫走一趟,叫你家大人来叩头领人,不然就来收尸!”

    他旁边矮个子的锦衣卫道:“王兄,别吓坏了这小粉头,富人家小姐岂会和些浪荡子弟来酒楼消遣,我看这几个妞都是哪一家园子的粉头,被这几个小子招来陪酒的”

    他正说得高兴,突然嘴里飞进一团软物,一下把他噎住,惊得他连忙伸手去嘴里掏。紧接着一声娇叱,眼前彩衣一晃“啪、啪”两声脆响,两边脸颊挨了两记耳光,下手之重,打得他头冒金星、满嘴是血,惊乱之中顾不得再去掏嘴里的东西,挥舞双拳去打人,但拳拳落空,状如疯子,整个楼面上传出一阵阵压住了的吃吃的笑声,他这才停止下来,忙把嘴里的鸡块掏出,大骂道:“哪个王八羔子暗算你大爷,大爷今日活劈了你”说着去抽刀。

    姓王的锦衣卫见同伙被打,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觉眼前一花,旋又见那小妞儿依然坐着,竟不知是谁打了伙伴。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无法看清,知道遇上了高手。灵机一动,拉着伙伴往后退了两步,抽出雁翅刀,对着公冶娇等人喝道:“打人的站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既然敢招惹锦衣卫的爷们就”

    公冶娇叱道:“姑奶奶打的,你敢怎样?”

    一个捕快喝道:“你小妞儿能打人吗?真是笑话!不过你既要出头,那就算你一个!”

    姓王的锦衣卫道:“赵兄,你看走眼了,这小妮子正是大爷要找的血蝴蝶”

    此言一出,惊得满座的人雅雀无声。

    赵捕快一愣:“王兄,怎会是她”但马上会意过来,是不是有何关系,先逮进衙门再说,于是改口道:“啊哟,王兄说得是,血蝴蝶是个女的,八成就是这几个女子中的一个!”

    沙燕气得骂道:“胡说八道!你瞎了眼!”

    田翠花骂道:“你血口喷人,不得好死!”

    梁雅梅也叫道:“有眼无珠,满口胡言!”

    耿牛早想动手,被万古雷制止,罗斌等人全看万古雷眼色行事,是以坐着不动,也不说话。今日有公冶娇在,只要看笑话就是了。

    公冶娇站起来对姐妹们道:“别吵别吵,这几只疯狗说我姐妹是血蝴蝶,不妨告诉这几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我姐妹就是血蝴蝶,看他们要怎的,敢不敢把姑奶奶们请到衙门去!”

    梁雅梅道;“哎呀,不成吧,这”沙燕会意,便大声道:“几只疯狗听清了,你说姑奶奶们是血蝴蝶,你又敢怎么样?”

    姓赵的冷笑道:“那好啊,你们当众承认,抵赖不掉,有种的坐着,看大爷们整治你!”

    这时食客们窃窃私语,对几个姑娘猜测起来,血蝴蝶是杀人要犯,能自己承认吗?

    公冶娇喝道:“你过来试试!”

    姓赵的捕头自恃手上拳脚功夫不赖,适才锦衣卫的人挨打,他也没看清是谁打的,这小妞儿既然口气挺大,不妨就将她捉来。

    他于是大步跨前,喝道:“小粉头”

    “啪”一声,他挨了一耳光,紧接着腰上挨了一脚,一个身子飞了出去,撞翻了一桌。

    姓王的这回看见了,正是小丫头出的手。举手投足,快如闪电,不由惊得急忙退后。

    先前,他只想拿血蝴蝶吓唬对方,现在他确信血蝴蝶就在这几个女的当中。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千万别让她们走了。

    此时食客中过来了一个人,相距丈余就抱拳道:“各位误会了,这几位公子小姐”

    言未了,姓王的就吼道:“你也是同伙,一并拿下!”一挥手,两个锦衣卫中的一人突然冲到临街的窗前,一纵身跳了下去。姓王的继续吼道:“楼面上的人听了,有会武的立即站出来,协助我等缉拿女飞贼血蝴蝶及其同伙,那就是立了大功,否则按同伙捉拿!”

    此言一出,食客们乱了起来,姓王的又喝道:“不许动,我锦衣卫和府台衙门的捕快及时就到,谁也不许离开,违者立斩!”

    有食客叫道:“与我们何干?我们是来吃酒的,公门办案也不能找我们的麻烦!”

    这话得到众多食客的赞同,纷纷叫不平。

    适才出面想对锦衣卫说清万古雷等人身份的食客,正是黄飞羽。他和府台衙门的总捕头、副总捕头及部分捕快相熟,却与今日碰到的两个捕快不相识,因此说话没人听,反遭诬陷,不禁火起,道:“你身为官差,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硬把良民说成盗匪”

    姓王的喝道:“你好大胆,到衙门再与你理论,到时你是什么人,不怕你不招!”

    这班人如此横行,众侠今日总算领略到了,一个个满腔怒气,真想跳起来大动干戈。

    这时,掌柜的慌慌张张上楼来了,他听说血蝴蝶在楼上,锦衣卫的正捉人,惊得连忙上来看个究竟。待他看清是万古雷那一桌时,一颗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这不是一场误会吗?

    他忙对姓王的、姓赵的抱拳道:“各位官爷,这位是京师富商万公子,不是盗匪,误会误会,小老儿可以作证,请官爷高抬贵手”

    姓王的吼道:“住嘴!这女的出手打官爷,承认自己是血蝴蝶,你这老儿还敢袒护,那就连你一起抓了去,尝尝下大牢的滋味!”

    掌柜的战战兢兢看他指的何人,这一看又把老儿惊得目瞪口呆,忙不迭说道:“啊哟,官爷,你这是大错特错了,这位小姐”

    姓王的大怒,骂道:“糟老头,你敢对大爷指手画脚,大爷封了你酒楼,抄你满门”

    掌柜的连连摇头:“这位小姐是吏部侍郎的千金,你官爷不信就问问小姐”

    挨打的赵捕快半天才缓过气来,他被同伴搀扶着一直没出声,心中又惊又怒,但不敢再发作。此时听掌柜的一说,心里犯了嘀咕,若真的是侍郎家的小姐,这祸就闯大了。

    他连忙道:“掌柜,你想受牵连吃官司?”

    掌柜苦笑道:“小老儿怎敢胡说,这位小姐是无尘公子之妹,常来小店宴饮,故此相识。否则,小老儿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出面。”

    无尘公子大号一说出,整个楼面立即活跃起来,大家找到了出气的机会。

    有的说:“哈哈,把公冶家的小姐当盗贼,这几位官爷不真是精明干练,叫人佩服!”

    有的说:“妙啊,今日我等有幸看这几位官爷捉到血蝴蝶,这几位官爷可是立了大功啦!”

    有的说:“不错不错,我等该干一杯,祝贺几位官爷抓贼有功,荣升三级”

    这些话,人人听见,便故意大声哗笑。

    姓王的锦衣卫慌了,对姓赵的捕快小声道:“这小妞当真是公冶家的千金吗?”

    赵捕快道:“不知道,八成不会错吧,快些溜走,以免丢人现眼”

    此时,楼梯轰响,冲上来几个捕快、十多个五城兵马司的巡丁。为首的是府台衙门的副总捕头张金荣。他一到就问:“女贼在何处?”

    姓王的锦衣卫和姓赵的捕快没作声,此时他们不知所措,说不出话来。

    掌柜的忙打招呼,说是误会。

    公冶娇道:“他们说我是血蝴蝶,一口咬定,半点不含糊,你待怎的!”

    张金荣吃公门饭吃了二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他一眼就看出,这位姑娘气度不凡,可不能随便得罪。便道:“敢问小姐芳名”

    “那几只疯狗说我是血蝴蝶,还要问吗?”

    “小姐府上是”

    掌柜的忙接嘴道:“吏部侍郎家的千金。”

    张金荣大惊:“是公冶府上的小姐?”

    公冶娇道:“你是何人?”

    张金荣抱拳道:“在下是府台衙门的副总捕头张金荣,不知属下如何开罪小姐”

    公冶娇道:“府台衙门的捕快,当真威风得紧,可以随意诬指良民为盗,作威作福,我一个千金小姐,居然也成了血蝴蝶,要将我逮进大牢。我在这儿等着呢,副总捕头既然来了,是不是要我去府台衙门受审”

    张金荣忙陪笑道:“小姐息怒,卑职怎敢惊扰小姐,请小姐念下属无知”

    公冶娇冷冷道:“不敢不敢,副总捕头也太客气。府台衙门的捕快和这三个锦衣卫的小丑,身负捉贼除盗的重任,自然可以随心所欲,欺压良民。我回去后请爹爹到府台大人处,请府台大人说个明白,我何以成了血蝴蝶,要是府台大人说不明白,那也不要紧的,请爹爹上朝时奏一本,为各位差爷请功”

    吏部是管官员升迁考核的,吏部侍郎是吏部的第二号人物,莫说小小的衙门总捕头不在人家眼下,就是府台大人也惹不起的。

    张金荣一下慌了神,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一顿,扭回头,喝道:“你们这班蠢物,有眼无珠,还不向小姐跪下请罪!”

    姓赵的捕快口下得当真跪了下来,哀求道:“请小姐息怒,只怪小人瞎了眼珠”

    公冶娇厉声道:“起来起来,你们这班恶奴,专欺善良百姓,要是再让我碰上,小心脑袋!”

    姓王的锦衣卫面上挂不住,扭身就想走,被公冶娇喝住:“大胆奴才,哪里走!”

    姓王的只好双手作揖:“在下无端冒犯小姐,请小姐原宥,只因女贼血蝴蝶”

    公冶娇斥道:“滚!再敢招惹姑奶奶,叫你下大牢尝尝滋味,你这个欺压百姓的东西!”

    姓王的不敢多嘴再说,与两个伙伴狼狈而去,整个楼面的食客,无不拍手称快!

    张副总捕头也觉面上无光,喝令捕快和巡丁下楼,再向公冶娇行礼告辞。

    万古雷起身道:“总捕头留步,只怪那赵捕快过于鲁莽,若非总捕头亲来,还不知要闹出多大乱子,若总捕头不嫌,坐下共饮一杯!”

    张金荣忙道:“不敢不敢,有公冶小姐在座,哪有在下一席之地,请公子不必客气!”

    黄飞羽过来与总捕头打了招呼,道:“这位是万公子,万家与府台大人也相熟的,副总捕头不妨坐下,大家认识认识!”

    公冶娇道:“副总捕头,你坐下吧!”

    张金荣不敢再推辞:“多谢小姐开恩,在下就叨扰一杯水酒,今后小姐若有差遣,只管派下人送个帖到衙门来,在下定效犬马之劳!”

    于是众人挤了挤,空出地方,小二连忙抬了两张椅子,请黄飞羽、张金荣坐下。老掌柜又命小二添菜,这才请大家用酒,自己告退。

    万古雷要结识张金荣,必有用意,所以公冶娇才出声留他。等万古雷把在座之人一一引荐后,便道:“血蝴蝶是怎么回事,张捕头说来听听,难道这飞贼果真是个女的吗?”

    张金荣本不愿讲,但侍郎小姐动问,不说不行,便压低嗓门道:“回禀小姐,据属下所知,血蝴蝶确是女儿身,但作案的并非她一人。据受害的两位大人家中的护卫说,有三男一女,武功都很高明,两家所卫全不是对手”

    公冶娇道:“那女的什么模样?”

    “启禀小姐,强盗都蒙着面,头戴黑布套,四人中有一人身材窈窕,因而判定是女的。”

    “她使什么兵刃?”

    “这本是破案机密,但小姐动问,属下具实禀告。这女的起先和那三个男的一样,使常见的窄身腰刀,后来与上强手,她便将刀入鞘,从腰上解下一根细细的亮银鞭,专缠对手颈脖,死在她亮银鞭下的卫士,不下二十人”

    “啊哟,使的是亮银鞭?”

    “小姐莫非见过这兵刃?”

    “胡说,我怎会见过,不过吃惊罢了!”

    “是,是,请小姐恕属下失言。这女贼内功深厚,一根亮银鞭神出鬼没,忽刚忽柔,都督同知大人家的许公子,武功极高,与女贼交手三十合,受伤逃走。事后他对属下说过,女贼还有极厉害的一种指功。一旦她以亮银鞭缠住对方兵刃,左手便会出指攻袭,一指毙命”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更低“属下曾与伍敬忠总捕头验过尸,据总捕头说,鞭伤刀伤不足奇,奇就奇在这种指功上”

    公冶娇十分紧张,急问:“什么指功?”

    “总捕头见多识广,判定这种指功是一种阴柔指功,十分歹毒,不禁十分惊骇。便把尸身反复查看,发现死人中了指功的,伤处有明显的两点红印,那是中了两个指头,也就是食中二指,红印已开始变色转黑,那是因为有毒,总捕头反复仔细验看了十二具尸身后,连脸色也变了,喃喃道:‘这怎么会呢可是尸身明显有毒,如果料得不错,一个时辰后尸体便会肿了起来’属下忍不住问总捕头是怎么回事,总捕头不答,只吩咐一个时辰后再看尸身。后来,尸身果然浮肿,总捕头惊得目瞪口呆,当时不说什么,只让他们把尸体火化。在没人的地方,总捕头才说,这种指功叫赤蝎指,是一种极歹毒的指功,二十年未曾被人提起过,因为大漠神女奚凤玲失去踪影,不再害人。哪想到今日竟会出现在京师,叫人实在不解,莫非大漠神女又重出江湖?或许是女魔传授了一个女弟子,如今又出来兴风作浪”

    公冶娇舒了口气:“这赤蝎指厉害吗?”

    张金荣道:“伍总捕头说,赤蝎指只要点在人身上,就像被毒蝎螫了一样,两个时辰必死。死前全身麻痹,功力顿失,受尽痛苦,是一种极厉害的毒指功,当年大漠神女奚凤玲就凭这手功夫,不知毁了多少武林好汉。”

    黄飞羽道:“这么说来,要捉这女贼并非易事,不知可有些线索了?”

    张金荣叹道:“总捕头自忖不是女飞贼对手,特向府台大人禀报,请锦衣卫参与此事。至于线索就只有在下所说这些,因此愁也愁煞人了,在下与总捕头食寝难安!”

    公冶娇道:“血蝴蝶做下了这么大的案子,只怕早已远离京师,你们自然找不到,”

    张金荣道:“她若离去,自有锦衣卫去追踪,属下等就可喘口气,怕的是她若再出来兴风作浪,属下等就有苦头吃了!”

    万古雷见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便请大家喝酒吃菜。众人都听得入了迷,早忘了吃喝,这才一个个端杯举筷,吃喝起来。

    张金荣甚是拘束,喝了三杯酒匆匆辞去,说是公务在身,不敢耽搁。黄飞羽也离席去陪客人,说好等一会来万府相聚。

    众侠吃毕,返回万府。路上,公冶娇悄悄对万古雷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是柳姐姐呢,她使的正是亮银鞭,也会指功,幸而她会的是观音指,而非赤蝎指,她也不认识什么大漠神女,所以说不是她,这下我可放心了。”

    万古雷道:“但愿不是。”

    公冶娇匆匆回家,万古雷等自回府上。

    第二天,血蝴蝶再次轰动京师,昨夜她去了宗人令府,杀翻了护卫武士三十多人。宗人令大院中早已加强戒备,宗人令夫妇挪了宿处,是以安生避开,财物也因早有准备损失不大。

    宗人令是宗人府的长官,正一品,多由勋戚担任,掌管皇族事务,秦王早先就任过此职。这血蝴蝶竟找上了皇亲皇戚,怎不叫人吃惊?消息是黄飞羽带来的,一清早就忙着来万府。据他说,血蝴蝶改了装束,全身着黑色夜行衣,肩披红披风,胸前缀着一只硕大的红绸蝴蝶,头上戴的也是红头罩,只露眼睛。

    万古雷道:“这次在宗人令府中,有没有留下题诗,就像在兵部尚书家一样?”

    黄飞羽道:“有的,只两句话:一人当诛,九族俱灭!落款也是一只血蝴蝶,画的。”

    田翠仙道:“什么意思?”

    曹罡道:“一人该杀,九族也该灭”

    田翠仙白了他一眼:“这个谁不知道,我问的是谁又该杀,谁的九族当灭?”

    曹罡道:“皇上治罪臣民,就是这么干的,一人触犯刑律,累及九族遭殃!”

    沙燕道:“血蝴蝶在宗人令府中题这样的话,含意究竟是什么呢?真叫人费解。”

    西门仪道:“不用去猜,盗贼想什么,往往出入意料。老夫惊奇的是,此女当真胆大!”

    刘秀英道:“可不是,此贼专找大官儿,并不侵扰百姓,只是下手狠了些。”

    黄飞羽道:“这一闹不打紧,敝镖局门外挤满了车马,来的都是管家一类的人物”

    梁雅梅奇道:“这又是干什么?”

    黄飞羽笑道:“欲请家父以及局中镖师到达官贵人家去做护院,为期二十天,银两多给。家父无法应付,只好躲了起来。据我所知,京师的各武师家和各大镖局的情形与敝镖局一样。神枪顾前辈、子午刀欧老前辈的弟子都被请了去。”

    罗俊道:“何苦去为这些官家卖命!”

    黄飞羽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若不去应招,那不是得罪了这些大官儿吗?身在京师,又开着镖局,得罪了权贵又怎能安生?”

    沙天龙道:“实情如此,人活在世上,要想逍遥自在不受拘束,只怕是不能。”

    大家正说着,公冶娇来了,她带来朝廷的消息。据她爹上朝回来说,宗人令被贼人光顾之事已奏闻圣上。圣上龙颜大怒,限定五日内捉住盗匪,要锦衣卫加派高手,务必捉拿归案,否则唯府尹和锦衣卫头儿是问。

    未了,公冶娇道:“我真替血蝴蝶担心,虽然素不相识,但不知为什么,老想着她。”

    沙燕道:“我佩服血蝴蝶的胆量,专找大官的麻烦,这勇气实在叫人钦佩!”

    刘秀英道:“胡说什么,她毕竟是盗贼!”

    梁雅梅道:“也许她是劫富济贫的侠盗。”

    黄飞羽道:“尚未听说京师贫困人家得到意外之财,这血蝴蝶兴许是要扬名。”

    罗斌道:“这下她做到了,血蝴蝶三字定会很快传遍江湖,真是一鸣惊人!”

    杨正英道:“可惜她走了邪道!”

    公冶娇道:“若是大内高手出动,血蝴蝶的处境就不妙,就我大哥所知,锦衣卫有六七个千户所,以护驾宿卫的那班人武功最高。那班人人数有多少,有些什么人,外间都不知晓。真要是派出这些人,血蝴蝶凶多吉少!”

    沙燕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们又不认识她,否则叫她快些离开京师!”

    曹罡道:“公冶小姐说的是,锦衣卫中最厉害的高手,大多在皇宫宿卫。俺虽在锦衣卫当了个千户,却不知那班宿卫的情形。”一顿,续道:“血蝴蝶这一闹也好,锦衣卫的头儿忙着找她,倒把俺给忘了,可以松一口气啦。”

    万古雷笑道:“不错,这当儿皇甫楠、贡胜奇这班人正忙得不亦乐乎,顾不上再找我们的麻烦,要是捉不到血蝴蝶,他们头上的乌纱只怕不保!我们可以过几天太平日子了。”

    公冶娇道:“前晚你干什么去了,昨日也忙不得问你,快说出来听听!”

    万古雷把夜探金牛巷的事说了,众人都埋怨他不该去冒险,尤其是公冶娇,责怪他瞒着她,又骂耿牛不是“好弟弟”一个字不漏。

    此刻黄飞羽告辞,说是再去打探消息。众侠在园中闲坐,话题离不开血蝴蝶。

    午饭后,黄飞羽又来了,还带着神枪顾仲贤的公子顾玉刚、女儿顾玉梅来,大家相互见礼,分外高兴。黄飞羽此来是有事相告。

    他道:“上午小弟来府上时,子午刀欧老爷子遣公子欧杰和两个徒弟到寒舍,送来请帖,邀家父下午到丰乐楼赴宴。据欧公子说,受邀的都是京师武林叫字号的人物,席上将商议联手对付血蝴蝶之事,务请家父准时到场。家父有些犹豫,又到顾伯伯府上请教,顾伯伯自然也收到了请柬,两位老人家商议后,决定赴宴。血蝴蝶在京师作案,不能装聋作哑。小弟回去后知悉此事,便去约了顾兄弟和玉梅妹妹来,想请教西门前辈、万兄以及各位,我等该不该出头与血蝴蝶作对,各位愿不愿参与?”

    这事引起了大家的兴趣,议论纷纷。

    公冶娇首先说道:“血蝴蝶在兵部尚和后军都督同知家留下的题词,说得十分明白,她要铲除陷害忠良的奸臣,可见并非一般盗贼,而且也不侵害百姓,只扰达官贵人,我们又何必和她作对?欧老头要管闲事,让他去管吧,莫非他又要玩什么花招?这老头招人嫌恶!”

    顾玉梅道:“家父也不愿与欧老头联手,但老头说,京师闹贼,京师武林岂能坐视,这理由你却无法说不好,只好答应赴宴。”

    黄飞羽道:“家父也觉得不好推辞,偌大个京师任由盗匪横行,练武人岂能袖手旁观。”

    沙燕道:“血蝴蝶也许是侠盗,扰扰大官儿又有什么要紧?他们有的是钱,不怕偷。”

    刘秀英道:“话不能这般说,入室抢掠,诛杀护卫,总不是正经人应该干的。”

    黄飞羽道:“家父遣小弟来,有意探询万兄及各位的意思,愿不愿出头干预此事?”

    万古雷笑道:“我与欧老爷子做了对头,他自然不会邀我赴宴,省去了不少麻烦。血蝴蝶并未残害百姓,因此该由锦衣卫去管,我们只是袖手旁观。除非血蝴蝶滥杀无辜,残害百姓,无恶不作,到那时自该挺身而出。”

    黄飞羽道:“兄台说得是,我这就把兄台的意思禀告家父,看看欧老爷子怎么说话。”

    玩了一阵,黄飞羽和顾家兄妹匆匆赴宴去了,其余人谈谈说说,时间很快过去,已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公冶娇告辞回去,说晚上再来。

    万古雷送她到门口上车,公冶娇忽然说,过两天要带他去见父母,把万古雷吓了一跳。

    “去见伯父大人?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以为我爹娘会吃了你?”

    “你和伯父伯母是如何说起我来的?”

    “人家天天跑出门,不说行吗?昨天我对娘说,你是哥哥的好朋友,我到你家去,请她老人家放心,还把你救出柳姐姐的事也说了”

    “啊哟,娇娇,这不吓坏了她老人家?”

    “我娘惊得直念阿弥陀佛,但也十分高兴,柳家总算留下了血脉,也算老天有眼!”

    “老人家就不说你一句?”

    “怎么不说!娘骂我太冒失,做什么瞒着爹娘,怎能叫人放心,以后不准出门”

    “啊呀,不准你出门,这便如何是好?”

    公冶娇瞟了他一眼:“你着什么急,又不关你的事,娘要我整天在家陪着她,以免出去惹祸。所以嘛,以后,不对,从明天起,我再也不上你家来了,规规矩矩在闺房学刺绣”

    万古雷急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娇娇若不来,我又不能上你家去,这还成吗?”

    “咦,你说得好稀奇,为什么不成?”

    “这一来,我不是见不着娇娇了吗?”

    “见不着有什么要紧,何必一定要见?”

    “哎呀,娇娇,你当真是个小孩儿,不懂事,竟说出这种话来!我不见你就没法过日子!”

    公冶娇扬起娥眉,故作惊奇地说道:“真的吗?原来你想天天见我,我怎么不知道?”

    “唉唉愚兄一天不见你,就像掉了魂似的娇娇你该想想办法呀!”

    “办法我是想了,不知你干不干?”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你去见我爹娘,让他们认识你,瞧瞧你这人是好是坏,好让老人家放心。”

    “可是要是伯父伯母大人瞧着我不顺眼呢,那不是糟了?我看还是不见的好。”

    “看你顺眼不顺眼,这很难说,不过你不见面是不成的,要不然娘就不准我到你家来!”

    “这好吧,我去!什么时候?”

    “我会告诉你,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公冶娇说完,顽皮地一笑,跳上车走了。

    万古雷怔怔地呆望着马车转过巷口,心里七上八下想着要去见公冶大人的事,正准备进门,忽见一人骑马进了巷,正是黄飞羽。

    进了门,黄飞羽道:“小弟有重要事告诉万兄,今日宴会上的事大出众人意外。”

    万古雷道:“我们正等黄兄的消息呢。”

    两人来到竹梅居前的草坪上,众人连忙围了过来,都想听听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万古雷请大家在草坪上坐下,黄飞羽这才把宴会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黄飞羽道:“今日小弟随家父一到丰乐楼,就被请到了楼上。楼下已有不少人在座,顾不得细看是些什么人。楼上十分热闹,欧老爷子父子在第一桌就座,和刚来的人寒喧。我父子被安排在第三桌上,同席的有顾伯父一家三人。

    我打量整个楼面,大多是京师武林的头面人物。耀威镖局的蔡忠范总镖头充当迎宾,来来去去,忙忙碌碌。过了一阵,客已上满,这才开始上菜。蔡总镖头叫大家安静下来,道:‘各位,今日欧老爷子宴请京师武林英豪,有两件事要奉告各位,请大家听欧老爷子说话。’接着,欧老爷子站了起来,以低沉的声音说道:‘各位,老朽先奉告各位一件喜事,由耀威、黑虎、青龙、永泰、四海五家镖局合组的总镖局虎贲镖局于昨日开张,总镖主便是蔡宗范,老朽恭任虎贲镖局总护法,今日与各位共同庆贺,请各位满饮此杯!’我和家父、顾兄等人不禁一愣,五家镖局合成一家,归蔡宗范这个庸人统辖,这就叫人不解的了,又把欧老爷子拉来做什么总护法,谁听说过镖局设护法的?这且不说,这虎贲镖局本是史孟春一手操办的,还想逼我们镇远镖局加入,当场被家父严词拒绝,原以为不了了之,哪想还是弄成了!”

    万古雷道:“由此可见,欧老爷子恐怕已经和史孟春搭上了,要不就是蔡忠范瞒着欧老爷子,拉老爷子去助自己的声威。”

    罗斌道:“这史孟春不是把五家镖局都吃掉了吗?姓蔡的只不过是个爪牙罢了!”

    黄飞羽道:“各位听我说,好戏还在后头呢。干完酒,一片祝贺声,把蔡忠范捧得上了天,这股肉麻劲,倒人胃口!接着,欧老爷子道:‘第二件事,各位都已知晓,女飞贼血蝴蝶肆虐京师,使京师武林蒙羞,女贼如此放肆,哪里将京师武林放在眼里?请问各位,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满楼喧哗,大骂血蝴蝶欺人太甚,该捉来凌迟处死云云。欧老爷子让大家安静下来,续道:‘各位且听老朽说,血蝴蝶这般大胆,实是有所依恃。各位切莫小看这女贼,她可不是易与之辈,许都督家公子,与其交手失利,宗人令大人的保镖护院不乏高手,也一一败阵而亡,足见女贼之凶悍。不是老朽危言耸听,各位若是单枪匹马与之交手,胜算只恐不大’言未了,一些人纷纷岔言,说未免将女贼的本事夸大欧老爷子抬起双手,又道:‘各位这样说,是因为不知女贼的底细,这女贼可是大有来历的高手,不可等闲视之。据老朽所知,女贼系当年纵横江湖、杀人无算的女魔大漠神女奚凤玲的弟子’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一时大哗。有人问道:‘欧前辈此言有何凭据!’欧老爷子道:‘两天来死在赤蝎指下的护卫,不下三十人,这个凭据难道还不够吗?’又有人问:‘何以知晓这些护卫是中赤蝎指而亡!’欧老爷子把死者的伤势说了,不由得大家不信,于是议论纷纷,先前要杀血蝴蝶的豪情已化为乌有,代之而起的是惊慌失措。欧老爷子请大家静下来,续道:‘因此,老朽以为京师武林必须要大家携手,共同对付血蝴蝶,不知各位以为然否?’老爷子话声一落,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那蔡忠范道:‘各位,京师武林共同对敌,乃江湖从未有过之盛举,必为武林留下佳话。那女贼武功再高,也决非大家的对手。但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在下以为,应由大家推举几位出来主持其事,大家共同听从号令,方能共同对敌。因此在下提议,由欧前辈主事,再有三名副主事,大家以为如何?’这个主意,得到大部分人的赞同,一些人则不作声。蔡忠范又道:‘欧前辈主持大局已成定论,再请大家推举两位副主事。’他刚说完,欧老爷子就道:‘蒙各位推举,老朽愿为京师武林尽一份心力。这副主事嘛,老朽推举三位,一位是新任虎贲镖局总镖头蔡宗范蔡爷,一位是都督同知大的公子辣手太岁许亮,一位是京师府尹衙门曾府丞大人的胞弟,粉面太岁曾玉麟公子,不知各位’话未完,下面便议论起来。京师三太岁各头虽响,可行为不端,那黑心太岁武忠仁与他老子武大魁被朝廷砍了首级,许亮、曾玉麟依然耀武扬威,这样的人来参与主持京师武林,能叫人心服吗?但议论归议论,无人好公开反对。接着蔡忠范取一白绢,要与会之人签上姓名。家父与顾伯父拒不签名,推说年岁增高,不再参予。蔡宗范十分不悦,冷笑道:‘两位不参子京师武林盛举,未免过于孤傲,大家同住京师,少不得彼此关照,似两位这般不顾武林道义,他日一旦有事,只怕无人相助。到那时,只怕悔之莫及!’顾伯父大恼,道:‘顾某人如何不顾武林道义,蔡总镖头把话说个明白!’蔡忠范道:‘女贼横行京师,我辈岂能袖手旁观,二位置身事外,有何道义可言!’顾伯父正要喝斥,被家父阻住。家父道:‘人各有志,不必多言,蔡总镖头你就请吧!’蔡宗范冷笑着走开,到别的席上去邀人签名。事毕后,忽听楼下乐声大作,唢呐声特别刺耳,接着便有一伙人涌上楼来,为首两人抬着一块横匾,上有‘京师武林主事’几个烫金字,在楼上绕行一圈后,蔡忠范大声道:‘各位,从今日起,欧老府第就是京师武林总坛,现在就请各位将这匾额送到欧府!’欢呼声中,许亮、曾玉麟、簇涌着欧老爷子下楼,我们便各自回家。临别时,顾伯伯道:‘欧炎昏庸糊涂,竟然受几个小人的摆布,令人扼腕!’家父道:‘顾兄,此后京师武林便听两个太岁的号令,你我既不俯首称臣,今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回到家,家父便嘱小弟前来,将情形报禀诸位”

    万古雷忧心忡忡,道:“如此说来,京师武林已操在史孟春之手,这可不是好事!”

    刘秀英道:“他们要是去对付血蝴蝶就好,怕的是虚张声势,放着女飞贼不管。”

    万古雷道:“对付血蝴蝶只是个幌子,史孟春旨在控制京师武林,他总算如愿以偿!”

    西门仪道:“坏人当道,京师武林中心怀正义之士,必受其害,令尊只怕要小心了。”

    这话是对黄飞羽说的,他回道:“家父虑及此,故与顾老伯商议,今后彼此照顾,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是幸!”

    万古雷道:“黄兄顾兄有事,我等自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彼此携手,共对强敌!”

    黄飞羽大喜,谢了又谢,告辞而去。

    子午刀欧炎住在大功坊中段的一幢两进院子里。他被披红挂彩、连同“京师武林主事”的横匾送到了家。随行来的众人,又在大门口燃放鞭炮,然后簇拥着他进到第二院,临时设了几个座位,在天井里接受众人祝贺,着实热闹了一番。人散去后,内室妻妾、门人弟子又纷纷向欧老爷子贺喜,恭贺他荣登京师武林主事的至高地位。还把匾额挂在了正厅门坊上。

    大徒弟林涛以及十多个弟子兴高采烈地为师父祝酒,并说消息传出后,各方都会来朝贺,明日应准备酒席,款待佳宾。

    欧炎十分兴奋,笑呵呵道:“想不到老朽已是古稀之年,还被武林同道如此看得起,推举老朽任武林主事。从今日起,你们是京师武林主事的随从,为人处事要谨慎,以免被人耻笑。此外,明日起加设门岗,不能让人随便出入,否则成何体统?有人来访必须先通报,经老朽见招方才放人进来,你们记住了吗?”

    林涛道:“是,这事徒儿自会安排。师父今日起是京师武林主事,身份已大不一样,各位师弟须注意举止,不可丢了师父的脸!”

    欧杰笑道:“京师武林藏龙卧虎,如今尽由爹爹调遣,这比做一个派的掌门人还威风,我等自不能堕了爹爹名声。等擒住血蝴蝶那女贼,交由府尹大人处置,管叫大家佩服不已!”

    林涛道:“师弟说的是,大伙儿不露出两手真功夫,包管有人不服。那神枪顾老儿,镇远镖局黄总镖头,居然不在英雄贴上签名,还有好几人也学他们的样,这分明是不把师父看在眼里,依师兄愚见,就该上门问罪!”

    欧炎不悦道:“胡说些什么?顾老儿、黄老儿岂敢对老不敬?只不过是胆小怕事,不敢招惹血蝴蝶罢了,你们不必妄加猜疑!”

    林涛道:“是是,徒儿说错了。”

    欧杰道:“爹,两个老儿与我们不是一条心,上回对付万古雷,就是他俩拆的台!”

    欧炎道:“这个我知道,现在别管他们,抓女飞贼要紧,你们有何良策,不妨说说看。”

    林涛道:“府台衙门的三班捕快全都出动,竟然查找不到女贼的踪迹,弟子听副总捕头张金荣说,这一女三男只怕不住在城中,”

    欧杰道:“那么住在哪儿,城外吗?”

    林涛道:“他没说,再三问他也问不出来,就像那女飞贼会隐身术一样,全无踪影。”

    欧杰道:“明日我们出去查访”

    言未了,林涛接口道:“师弟,偌大个京师,光我们一二十人,上哪找去?不如请师父下令,京师武林全都出动”

    欧杰道:“师兄,这话在酒楼上就已说明白了,人人都已听清楚,还用再说吗?”

    林涛道:“不然,我的意思是,命他们派遣弟子来听调派,由师父发令,把他们派往指定的地方,一有可疑人物出现,就来禀报。”

    欧杰喜道:“这主意好,我家宅第就成了京师武林总舵,嘿嘿嘿,那真够风光的!”

    欧炎也点头,道:“好,明日你们分头去传师父令谕,叫他们各派遣三至五人来应卯?”

    林涛道:“是,弟子等遵命。只要一查到血蝴蝶的踪迹,弟子等就去捉人。”

    欧炎道:“这事不可大意,血蝴蝶乃大漠神女的弟子,赤蝎指十分厉害,许公子都不是对手,你们焉能拿住她?这要为师亲自出手!”

    欧杰不以为然:“爹身为京师武林主事,是何等崇高的身份,区区一女贼,何劳爹亲自出手,这事交由孩儿和大师兄去处置就成。”

    二徒弟陈晃忍不住插言道:“师弟,师兄,想那血蝴蝶在宗人令府第都能随意出入,众多的护卫高手拦她不住,一身功夫足见惊人,我等只怕不是她的对手,只有请师父亲自”

    林涛不悦道:“二师弟,休长女强盗志气,灭自家人的威风,我等蒙师父教诲”

    陈晃是个倔脾气,接嘴道:“大师兄,我的话还未说完。我的意思是,除了请师父亲自出马外,还要联络京城武术名家,如神枪顾仲贤等人,大家携手,才有把握对付血蝴蝶。”

    欧杰恼道:“二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欧家若能擒住女贼,面上该是何等风光,那顾神枪徒有虚名,是个胆小怕事之徒,怎配与我欧家联手?女贼越是难斗,越显我欧家本事”

    突然,有个女子岔话,声音冷冰冰的:“是吗?欧家有多大的本事,显露出来给姑奶奶瞧瞧,姑奶奶从来不信邪”

    众人大吃一惊,一个个从座椅上跳起来。只见眼前一晃,天井里落下四个蒙面人。打头的一个,身材纤细,一身黑衣裤,头上是红头罩,肩上是红披风,胸前有只红绸蝴蝶。

    这身装束,与传说中血蝴蝶的衣著一致。她身后跟着三人,黑头罩,黑衣裤,只见眼睛不见口鼻。血蝴蝶与同伙加起来是四人,这使欧炎等心头震骇,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找上门来。

    血蝴蝶又道:“你们不是要找姑奶奶吗?姑奶奶本来看不起你们这些江湖俗人,不屑与你们动手较技。哪知道你欧老头子竟敢口出狂言,鼓惑京师肖小之辈与姑奶奶作对,真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一顿,续道:“过了今夜,京师地面上再也没有欧炎一家人”

    林涛仗着师父和师兄弟们都在,壮起胆喝道:“你就是血蝴蝶吗?大胆女飞贼,竟敢在京师作恶,我们正要抓你除害”

    言未了,血蝴蝶手一扬,银白色软鞭向他的脖颈上圈了过来,惊得他连忙后退一步,顺手扯出雁翅刀,使足劲劈了过去。血蝴蝶手一抖,亮银鞭缠住了雁翅刀。林涛大喜,心想你小女子能与我比手劲?于是用力一带,大声喝道:“撒手!”哪知人家非但没有撒手,反而将他的雁翅刀卷了去,他只觉手一松,刀已脱手,不禁大骇失声惊呼,就在这一眨间血蝴蝶已到了他面前,左手食中二指已点在他肩胛骨上,顿时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传遍全身,不由惨叫连声倒在地上翻滚。

    陈晃急忙跃了过去,点了他哑穴、风门穴,制止他翻滚惨叫,接着把他抱了回来。

    血蝴蝶冷笑道:“他必死无疑,这半个时辰内受够活罪,无人能解救,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你们今夜都将和他一样,受折磨而死!”

    大师兄林涛一招就被血蝴蝶要了命,十几个弟子没人再敢出手,一个今呆若木鸡,盯着血蝴蝶,连大气也不敢出。

    欧炎又惊又怒,大徒弟资值中庸,武功并不出色,但也不至于一招就败给人呀,这女飞贼果然厉害,自己不动手只怕不成了。他把手朝房边一伸,喝道:“取老朽兵刃来!”

    两个弟子如梦初醒,急忙奔回屋里,刹时就取了两把雁翅刀出来,递给欧炎、欧杰。

    血蝴蝶道:“很好,老头子你先死吧!”

    欧炎兵刃在手,豪气顿生,他手中这柄加厚的雁翅刀,不知战败过多少英雄豪杰,区区一个女强盗,哪怕她是大漠神女的弟子,也不能在他刀下讨便宜。他一按机簧“呛”一声刀已出鞘,左手一按桌面,人跃三尺,轻轻落地,厉声道:“女强盗,你是大漠神女的弟子吗?报上姓名,老朽从不与无名之辈交手!”

    血蝴蝶还未答腔,她身后一人道:“欧老爷子你听着,我等与你无怨无仇,本不想与你为难,只要你不出头与我们为敌,从此不问世事,我们立即就走。奉劝你少管闲事,安度晚年,不知老爷子意下如何?”

    欧炎斥道:“老朽乃京师武林主事,岂能任由你等胡作非为,今日既敢来找老朽,那是你们自投罗网,老朽决不放过你们”

    言未了,血蝴蝶娇叱一声:“老不死的,让姑奶奶为你送终!”手一抖,亮银鞭如一条银蛇缠了过来,见欧炎拉开架式,一刀反撩自己右腕,乘势双脚一跺,人腾空而起,亮银鞭再次扫出。不过她打的不是欧老儿,却是门枋上刚挂不久的京师武林主事扁额“叭”一声响,扁额哗啦啦碎成几段落下,碎屑横飞。

    欧炎没防到她来这一手,直气得浑身哆嗦,扁额被砸,这个脸面丢得太大了,他狂吼一声,向血蝴蝶扑了过去,刀风呼呼,使足劲力向对方攻击。血蝴蝶不敢大意,施展出软鞭上的功夫,忽刚忽柔,忽击忽缠,煞是厉害。

    欧炎的子午刀法刚猛稳健,他在刀法上浸淫了四十多个春秋,自是不同凡响,一招一式,无不暗含几种变化,常使对方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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