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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宝剑落秋霜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淮河画舫上曾听他唱阳关三叠,那真是声情并茂、感人至深,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许就是从那一夜起,他就走进了她心中。

    想起他,不由得一阵惆怅。

    邻桌的低语声此时又传进了她耳中,引起了她的注意,便收敛神思专心往下听。

    那姓张的讶然道:“什么?你说的是追命鬼玄木老道?”

    申少堡主道:“是的,张兄想必知晓老道的落脚处,请张兄奉告一二如何?”

    姓张支吾道:“这个小弟不知,待向朋友打听”一顿,续道:“兄台大老远跑到京师,就为的是寻找老道?”

    申少堡主道:“正是如此。”

    “请问兄台,找老道为了何事?”

    “为了一桩命案,十八条性命。”

    “兄台是说,这十八条性命是玄木所为?”

    “虽不敢完全认定,但八成是他做下的。”

    “这十八条性命与少堡主有关?”

    “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不过即使无关,小弟也要过问此事,为了一座玉雕,杀尽了全家人,真是丧尽天良!小弟对此岂能无动于衷?”

    “啊呀,原来如此。不过,恕小弟直言,玄木老道是黑道上的凶顽,申兄弟单枪匹马”

    “张兄是怕小弟不是玄木的对手?”

    “哪里哪里,少堡主千万别误会,小弟的意思,玄木老道并非一人独来独往,申兄双拳难敌四手。再说物以类聚,与玄木狼狈为奸的,又都是黑道上凶名昭著的人物”

    “请问有哪些人与他勾结一处?”

    “小弟所知不多,恶头陀沙空算一个,他的黑煞掌是出了名的。此外还有五毒先生仇灵子、病陀邵天贵、鬼脸太岁彭锐”

    “咦,兄台所说可是真?这些凶神恶煞怎么都上京师来了?他们勾结一起意欲何为?”

    “小弟说的千真万确,半分不假!这其中自有原因。前不久阴司四煞也在京师,他们是来对付江南神剑万古雷的,后来不知何因,又突然失去了踪迹,至今没有露面。”

    “啊哟,阴司四煞也来了?兄台说他们来对付万古雷,从他四人的武功,万古雷武功再高也不是对手,何以万古雷安然无恙呢?可见这消息只怕不可靠,流言毕竟不可信”

    公冶娇大恼,这小子竟敢小瞧了万大哥,忍不住嗔道:“你这是胡说八道,阴司四煞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怎知江南神剑不是对手?自己不知道的事,最好免开尊口!”

    申少堡主和那姓张的一愣,仔细打量她。

    申少堡主恼道:“兄台,说话客气些,我们说我们的闲话,与你何干,插什么嘴?”

    姓张的却一抱拳:“兄台高姓?”

    公冶娇道:“不告诉你!”

    姓张的老于世故,在未弄清对方身份之前,不动声色,是以仍和颜悦色道:“在下张权,京师双龙镖局总镖头。这位兄台姓申,申勇志,庐州府飞虎堡少堡主。听口音兄台也是京师人,大家早不见晚见,望兄赐告姓氏为幸,若不嫌弃,彼此交个朋友如何?”

    人家既然客气,公冶娇也不好再发作,便道:“原来是双龙镖局张总镖头,久仰久仰,我听不惯贵友的糊涂话,插了句嘴,如此而已,他见识不多,最好莫妄加猜测!”

    这“久仰”之类的应酬话是学来的,其实她根本不知京师还有家双龙镖局。说完把头一扭去朝着东,看那些乐伎献艺。

    张权见她根本不将自己和申少堡放在眼里,尤其是对申勇志,居然一字不提。须知飞虎堡在江湖的名头那可是大得很,非双龙镖局能比。这翩翩佳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如此托大,连个名姓都不肯吐露,未免太小看人,当着申少堡的面,实在是太没面子。

    因道:“兄台,在下好言相询,别那么不识抬举”

    公冶娇大怒:“你才不识抬举,公子爷给了你几句好话还不够吗?知趣些闭上嘴吧!”

    她原来脾气并不坏,自万古雷走后,她心中一直窝着火,总是烦躁不安,十分易怒。

    申少堡主气得脸都白了,他从未遇到过被人轻蔑的事,今日是头一回,而对方不过是个长得俊俏的少年郎,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叫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物,亮出来听听!”

    公冶娇嗔道:“偏不告诉你,你不配!”

    翠喜急了,道:“公子,别理他们”

    张权正欲拿出点声威,听翠喜的话又转了转念头,京师非比其他地方,官亲官戚实在太多,这小子会不会是朝中大员的子嗣呢?如果是,就不止一个随从,看样子只是一般富家公子。可是,富家公子,又怎知阴司四煞之类的江湖人物?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还须慢慢打听,不可急躁。这样一想,没接上嘴,却听申勇志动了真火:“你小子逗猫惹狗,无事生非,人家一边说话,你插什么嘴?看样子你是有意找岔,那就划下道来,让少爷教训教训你!”

    公冶娇正要找人出气,闻言倏地站了起来:“走,下楼去,公子爷就是要逗猫惹狗!”

    翠喜一把没拉住,忙叫小二算账,丢了二钱银子就下楼追公治娇去。申、张二人也付账下楼,遂见那俊小子正站在街边,他那随从又拉又扯,要劝他回去,可这小子不为所动。

    见他们来,就嚷道:“走,广场!”说完大步走去。

    申勇志冷笑道:“奉陪!”

    张权道:“申兄,别忙动手,弄清对方来路,京师可比不得别的地方,慎重为好。”

    申勇志道:“这小子太狂,挫挫他的锐气,略加教训就走,又不要他的命。”

    两人边说边走,走出二十来丈,就见那小子站下了,转过身气呼呼等着他们。

    此刻天已微黑,广场上的摊贩早已回家,除了一些游走的闲汉,已经没有多少人。

    申勇志走到公冶娇面前站下,道:“你是何人,如此狂妄,少爷来了,你待怎的?”

    公冶娇嗔道:“你少狂,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飞虎堡、飞狗堡,大爷可没放在眼内!”

    申勇志大怒,喝道:“念你年纪小,先打你一顿,叫你家大人出面向少爷赔礼!”

    翠喜从未经过这般阵仗,惊得一把拉住公冶娇叫道:“快走快走,这人凶霸霸的”

    公冶娇一把甩开翠喜的手,骂她道:“没出息的东西,等我打他一顿给你看!”说着一步冲前,左手晃,右手击出一掌。

    申勇志冷笑道:“来得好!”不闪不避,双手护胸以左手来抓对方手腕。

    公冶娇立即变招换式,变掌为刀,切对方臂肘。申志勇见对方变招极快,惊得后退了一步,立即施展开拳脚,猛攻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个回合。

    张权在一旁看着心惊,两人的身手都非泛泛之辈,申志勇家传武功自不必说。可这半大小子会是什么人呢,竟也有这么高的身手。

    翠喜在一边看着小姐与一个大男人厮打,心里又急又气又慌,她生怕小姐给人打了,回去夫人追问起来可是无法交代。她越想越怕,便壮着胆子嚷道:“你是什人,敢打我家小姐,等我回去禀告老爷,马上下令抓你进大牢”

    言未完,申勇志便跳出了圈外。

    他惊诧地问翠喜:“你说什么?谁是你家小姐?难道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假货?”

    公冶娇大怒,骂翠喜:“你嚼什么舌”

    翠喜为保小姐安全,哪里管得了许多,继续嚷道:“我家小姐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我家少爷是皇太孙殿下侍卫掌印,你们好大的胆,敢欺负我家小姐,回去禀明我家老爷”

    公冶娇气得跺脚骂她:“没用的东西,你搬出家底来干什么,你给我滚回去!”

    翠喜叫道:“小姐,他们要是打伤了你,婢子回去怎么向夫人交代,所以”

    张权脑子一转,连忙抢上来深深一揖:“啊哟,原来是公冶小姐,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请小姐大人大量饶恕则个!”

    申勇志惊愕万分,愣了一会,也连忙抱拳道:“不知是公冶小姐,请恕在下不知之罪!”

    公冶娇见两人赔礼,这个架打不成了,心中十分恼火,道:“不错,我是公冶娇。放心,我不会去惊动父兄,来,我们继续打!”

    申勇志忙道:“不敢不敢,在下久闻金陵娇凤大名,早有求见之心,今日三生有幸,得见小姐,哪里还敢冒犯,请小姐恕罪!”

    张权陪笑道:“小姐千万息怒,在下虽在京师谋生立业,又早闻小姐大名,只是未见过小姐一面,以至面对面不相识,闹出这场误会,请小姐宽宏大量,饶了这一遭!”

    翠喜十分惊奇,道:“什么?你们知我家小姐大名?这不是胡说吗?我家小姐不认识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家小姐芳名?”

    张权道:“姑娘,你家小姐在三山门外码头,挫败龟鹤帮总护法,名震京师,人人知晓,在下是吃镖行饭的,京师动静岂能不知”

    翠喜半信半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公冶娇年纪小,被张权一捧,心头的气早散了,竟然乐滋滋的,听翠喜尽说傻话,便嗔道:“我回家不说,你怎么知道?瞧你大惊小怪的,打龟鹤帮的人有什么稀奇,阴司四煞我都见识了,还领教过”她忽然想起不该对生人说这些事,便连忙住了口。

    翠喜道:“领教过什么,怎么不说了?”

    公冶娇道:“走走走,回家!”

    张权、申勇志哪里肯舍,连忙道:“小姐留步”

    公冶娇道:“怎么,还要较量?”

    申勇志又是一揖:“不敢不敢,今日得见小姐,三生有幸”

    公冶娇岔话道:“这话你已说过了。”

    申勇志面红耳赤,不知要说什么好,他只想留住这娇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急切间什么也说不出,一向自负的聪明智慧不知到哪儿去了,半点也排不上用场。

    张权也想结识公冶家,忙道:“今日得罪了小姐,十分过意不去,可否再回福喜楼,由在下作东,备酒向小姐赔礼!”

    公冶娇道:“不去不去,那地方好烦人,你们既然赔了不是,今日的事便算了结!”一拉翠喜:“我们走!”说着就往外走。

    申勇志连忙追上两步道:“小姐留步,在下远道来京师,为的是查找一宗命案的真凶”

    这一话,提醒了公冶娇,她把这事忘了,一时好奇心起,很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追命鬼玄木那班人干的,就该助申勇志一臂之力,她本就恨透了这一班子人。便打断他的话道:“玄木老道不是好人,你把命案说来听听,吃饭时听见你说了几句,又扯别的事”

    申勇志大喜:“原来小姐听见了,在下这就奉告一切,只是在这里站着说不方便”

    公冶娇想起马禾的茶馆就在附近,便道:“跟我来,找个说话的地方。”

    申勇志、张权求之不得,立即答应。

    公冶娇遂往广场南边走去,马禾的小茶馆“清茗茶室”就在南边的岔街上。

    四人匆匆走到,茶馆仍开着,公冶娇也是第一次来,只见铺面不大,支着八张桌子,来喝茶的都是贩夫走卒、江湖艺人,此刻人并不多,只有两人占着一张桌子。

    马禾一见她来了,十分惊讶,便道:“这几位爷,喝茶吗?”眨眨眼装不认识。

    公冶娇会意,道:“掌柜,有清静的地方吗,楼上有没有雅座,我们好说话。”

    张权皱了皱眉,低声道:“小公子,这里简陋了些,不如找一家大茶馆去。”

    公冶娇道:“是嘛,那你们去吧,我愿意在这儿。”

    张权忙道:“是是,就在这儿吧!”

    马禾道:“公子,楼上本无雅座,但几位爷台来小店惠顾,就请上楼用茶吧。”

    公冶娇道:“前头带路。”

    马禾当先上楼,打开第一间房门,只见里面整洁干净,有桌有椅,大概是主人的客室。

    公冶娇等人落座,不一会儿马禾就带着个店伙捧着茶盘零食上来,放了后匆匆离去。

    公冶娇见只有一盏灯,嫌暗,又叫掌柜加了三盏灯,这才说道:“申少堡主,说吧。”

    申勇志道:“庐州府有位富绅,姓钟名兆仁,开了一家珠宝玉器店。为保平安,钟家雇了看家护院,后来遭过一次劫,来人武功高强,看家护院不是对手,被盗去了一批珠宝。钟掌柜痛定思痛,便亲自上飞虎堡求见家父,请飞虎堡派人相助,被家父拒绝,几经求告,家父动了侧隐之心,答应派人去做保镖。想那贼人,敢在飞虎堡眼皮底下作案,这分明是不把咱飞虎堡看在眼里,自堡主以下,无不气愤。”

    翠喜插言道:“既是如此,为何这位东家求告上门,令尊还要拒绝呢?”

    申勇志道:“家父闻讯后,已派出人去追查,决不放过这些盗贼,但叫飞虎堡的人去做富人家的看家护院,前无先例,同时家父也不愿成人家的保镖。钟掌柜为人谦和,在地方时时行善,在庐州府颇受人称道。他来求家父时,还把独生女儿钟蝶带在身边,请家父收为弟子,他说做珠宝生意惹眼,保不定哪天来一伙强人,杀人劫财,让他绝了后,所以请求爹爹务必收下这个女徒弟,长大后方能自保”

    翠喜道:“对啊,怪可怜的,收下吧!”

    申勇志续道:“家父起先不肯答应,禁不住钟掌柜再三恳求,便答应下来。但申家武功不能传外人,钟蝶只能跟几位叔伯中的一位学艺,这些叔伯是家父的好友,结果是降龙刀阮奎叔叔收她为徒。阮叔叔为方便起间,搬至钟家居住。说起来,这是十年前的事了”

    翠喜诧道:“咦,你不是说眼前的事吗,怎么颠三倒四扯到十年前去了?”

    申勇志道:“并非在下扯远,姑娘且听咱说。阮叔叔住到钟家,钟家无异人人吃了定心丸,有高手坐镇,还怕什么盗贼?哪知天下事偏有这么凑巧,那几个占了便宜的盗贼,竟然在两个月后又一次光顾钟家。头一次他们来了五人,这一次来了八人。他们虽也估计到钟家失盗后定然又请了看家护院,但绝对想不到会有降龙刀阮叔叔这样的高手在内。于是双方动手厮杀,这结果可想而知,八个盗贼死了七人,只剩下一个叫阴手无常麻威的逃出一命”

    张权惊道:“啊哟,这麻威可不是好惹的人物,据说他是追魂居士的徒弟,不知真不真?

    这几年他忽东忽西,很作了几件大案,但为何没有去庐州府找降龙刀报仇呢?”

    申勇志道:“麻威逃走后,有几年没在江湖露面,他重出江湖是三四年前的事。家父一听到他的消息,便提醒钟家的注意,并从堡中请了几位叔叔过去,以防不测。但半年都不见动静。有消息说麻威在川滇作案,离庐州远得很哩,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前年钟东家收购了一件玉器,这是以整块碧玉刻出的一个南瓜,玲珑剔透,柄上还带两片叶子,瓜有个核桃大,十分可爱,人见人夸”

    公冶娇听得入神,忍不住道:“啊哟,碧玉瓜,一定是好看极啦,你见了吗?”

    申勇志道:“这瓜我见过,钟东家买来后,专程携带上飞虎堡来,请家父等人观赏,大家无不赞叹工匠手艺,真是巧夺天工。这玉又是上好翡翠,因此这枚玉瓜价值连城!当时出卖此物的是庐州城的一位士绅子弟,因家道破落,他不甘粗茶淡饭度日,便将这家传之宝出卖,走遍城内十几家珠宝店,只有钟东家出价最高,给了他二万两银子,其他店铺出不起这么高的价,他欣然将此宝卖给了钟东家。但这样一来,见过此宝的人不少,都知道被钟家买去,人们茶余饭后,无不在说这翡翠南瓜。结果在传言之中渐渐变了样,见过此物的说是核桃大,没见过的说成桃子大,更有些愚人,说有个小南瓜大。各位想想,这还得了?一块翡翠能有这么大吗?世上或许有吧,但却无人见过。打这些闲话传出后,钟家不得安宁了,一些外地客到店里去,声言要买翡翠南瓜,店伙答说没有此物,那是东家的私藏品,不卖。但问津此物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而糟糕的是,一些黑道人物也来庐州探道,闻说飞虎堡与钟家过往甚密,一些人知难而去,少数人贼心不死,夜晚潜往钟家,均栽在阮叔叔手上。以后整整一年多,再无盗贼骚扰,也不再有人来求购。直到今年开春后方才出了血案”略一顿,续道:“出事的前五天,飞虎堡设在庐州城内的眼线报禀说,中午来了一道一俗,十分扎眼,不知是哪条道上的人物,也不知是路过还是专程赴庐州而来。有江湖人物路过庐州城,这本是平常事,一些有头脸的人,往往还会到飞虎堡拜会堡主,因此也没引起咱们的注意。

    个时辰后,钟家派人飞马报知家父,有一俗一道上门,俗人自称是阴手无常麻威,道人自称法号玄木。麻威约阮奎叔叔到西城外了结十年前的旧债,阮叔叔与钟蝶和几名护院便随二人出门。家父闻讯后,立即带人亲自赶往城西郊野,正赶上阮奎叔叔与那麻威动手。家父一到,喝令双方住手。麻威道:‘足下何人?’家父道:‘在下飞虎堡申亮。’麻威抱拳道:

    ‘久仰久仰,不知堡主有何吩咐?’家父道:‘十年前你带人到钟家劫财,得手而去,两月后你又重返钟家,被咱阮兄弟逐走’麻威冷冷岔话道:‘除在下一人走脱,余皆死在钟家!’家父道:‘不错,但你们入宅劫掠,理亏在先,而且是二次上门,做得也太过份,但事过十年,何苦再算旧账,奉劝你就此作罢。’麻威道:‘在下入室抢劫,但未多伤人命,阮奎则不然,赶尽杀绝’阮叔叔本是个火爆脾气,嚷道:‘你要报仇吗?老夫正好为民除害!’麻威道:‘申堡主,听见了吗?姓阮的’家父不愿事态扩大,便道:‘阮老弟,听愚兄一言,冤家宜解不宜结’又对麻威道:‘今日望双方看咱薄面,了结此事,今后不再寻仇,不知二位意下如何?’阮叔十分不满,但不好再说什么。那玄木道人劝麻威道:

    ‘麻施主,既是申堡主出面调解,依贫道之见,就把旧账一笔勾销了吧!’那麻威似有些不服,不肯答应,老道又劝了几句,他才勉强说道:‘以飞虎堡在江湖上的名望,我麻威不能不给堡主面子,这事就算了结,彼此后会有期!’说完与老道转身回城,一场风波就这么结束,在下心中十分得意,家父只是几句话就逐走了江湖大恶人。此时阮叔叔道:‘申兄,这麻威作恶多端,还有那个玄木道人也是凶残之徒,今日何不乘机将此二人除去!’家父道:

    ‘麻威的武功,比起十年前如何?’阮叔叔道:‘我与他斗了三十个回合不分高下,他的武功已非昔日可比。’家父道:‘不管麻威武功有多大进展,要除掉他不算太难,但他师傅追魂居士左信元却不好斗,今日除掉麻威,他日左信元定会找上门来,又要引出无数风波,后患无穷。再说这些年麻威也未到庐州府作案,暂且放他一马吧。’阮奎道:‘堡主此言,在下不敢苟同,今日放过麻威,日子也不会太平,此人决不会讲什么信义,时机一到就背信反目,什么事都干得出,今日实不该放走两贼!’这话,在下听着不受用,阮叔叔不该当着大家的面顶撞家父。只听家父又道:‘还有,玄木老道也不是好对付的主,他在黑道上名头响亮,结识的大小魔头不少,今日将他除去,风浪太大,因此暂忍一忍,以后再说!’阮叔叔道:‘麻威是何等人物,既然是专为复仇而来,岂是堡主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的,我看其中有诈!’堡中大管事郑叔叔道:‘以飞虎堡的名头、实力,麻威敢不听堡主的话吗?这是什么地方,不是飞虎堡的地盘吗?他麻威长了几个胆子,敢到飞虎堡来撤野,我看阮老弟未免多虑了!’阮叔叔冷笑一声:‘郑兄这般自信,咱还能谈什么?’二管事骆叔叔道:‘阮兄也是飞虎堡的人,对飞虎堡的实力是十分清楚的,能不自信吗?阮叔叔不知哪来的火,突然发作道:‘不错,堡中实力我岂能不知?申堡主家传绝技艺冠天下不说,就是两位管事也艺压群雄,再加上七大护院高手,是与各大门派相颉颃。只可惜飞虎堡笑纳天下客却不管天下事,对那些罪大恶极的盗匪也不沾不惹,只要不在庐州府作案,任其来去自如,这是侠义道的作为吗?在下曾就此向堡主进言,但无人采纳,所以在下宁愿到钟蝶家授徒,不愿在堡中蜗居,今日把话挑明,各位爱听则听,不听也罢!’这话一说,惹恼了家父和几位叔叔,我也心头火起。家父道:‘阮兄,我申家待你不薄,岂料阮兄竟小看了飞虎堡,既如此,咱也无话可说,这叫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各走各的道吧!’于是家父命大家回堡。那钟蝶叫住了在下,问在下对今日的事有何想法,在下说阮叔叔的话太偏激,钟蝶则说她师傅对,俺两人便争执起来,她负气叫我走,我便扬鞭而去。谁知刚回到堡中,就听钟东家派人来报,翡翠南瓜遭劫。我闻言大惊,骑马赶回城中,到钟府去了解事由。据钟叔叔说,阮叔叔被找上门来的劫匪约走后,忽然间家中来了个上年纪的儒士,大门是关着的,也不知他何时进来。

    钟叔叔在客室喝茶,焦急地等待消息。见这老儒生大摇大摆进来,正自奇怪下人怎不通报,那老儒生抱拳道:‘敢问是钟东家吗?’钟叔见他衣着不俗,忙答道:‘正是在下,尊驾有事吗?’老儒生不等请就自行坐下道:‘一点小事,麻烦东家。’钟叔道:‘请说。’他道:

    ‘非为别事,老夫闻听东家有一枚翡翠南瓜,特来索要。’钟叔一愣,以为听错了,你听听他说些什么,他说特来索要,这样珍贵的玩意儿能随随便便‘索要’吗?当下道:‘先生出此戏言’老儒生岔话道:‘并非戏言,东家快取出与我,舍财免灾吧!’钟叔道:‘咦,你一个老夫子,怎能说这样的浑账话,出去出去,恕不款待!’老儒生一笑,伸一只手捏住桌面一只角,只听咔喳一声,四方桌去了一只角,又见他两手一搓,那只角在他手掌中成了粉末。钟叔这一惊非同小可,正要出声大喊,被老儒生治了哑穴。老儒生道:“快带我去取翡翠瓜,若是要宝不要命,我就杀了你全家,听清楚了吗,走吧走吧!’说着他挽起钟叔的手,一块走向内宅。途中若遇到仆役,钟叔出不了声也没法示警。到了内宅,老儒生把丫环和夫人都点了穴,然后又捏碎一个茶几面的角,说再不交出翡翠瓜,就先把钟夫人的手脚捏碎,再捏脑瓜,钟叔救人要紧,只好从墙上的暗柜里取出翡翠瓜交与老儒生。老儒生坐在椅上,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连声赞叹不已,然后倒背双手,从从容容离去。直到阮叔和钟蝶回来,才替钟叔解了穴,阮叔立即和钟蝶追那盗贼去了”

    翠喜听得入迷,忙问道:“这老儒生是谁,是不是麻威一伙的?你们抓到他们没有?”

    申勇志道:“在下听完经过,气得要死,立即出门,遍查旅店,结果查是查出来了,三人分住两家旅社,这会儿都结了账走了。在下和各位叔叔便分途追赶。可哪里有他们的影子?

    回堡中禀告家父后,家父大为震怒,便请两位管事和七大护院高手议事,都说贼人胆太大,居然敢在飞虎堡眼皮底下抢走翡翠瓜,若不把瓜追回,大大有损飞虎堡的颜面。当下出动了四大高手,各率四名高手分道出城远追,务必查到这一道两俗的踪迹。几位叔叔走后,咱又到了钟家,把堡中派高手出去追踪的消息说了。钟蝶道:‘怎么样,上当了吧,要是早听我师傅的话,麻威就跑不了!’我道:‘麻威跑不了又有何用,翡翠是另外的人劫走的。’她道:‘他们是一伙,你还看不出来吗?’我道:‘是不是一伙,只是猜测,还未经证实’言未了,阮叔道:‘仔细想来,我们上了人家的大恶当,麻威与玄木老道将我等约走,他们的同伙乘机下手,看来是冲着翡翠而来不对,翡翠瓜他们要,但仇也要报,我不信他们就这么扬长而去。’我讶然道:‘难道他们还会回来复仇吗?恐怕不会那么蠢吧!’钟蝶冲我嚷道:‘你才蠢呢,我师傅的话决不会错!’听她这般不顾我的脸面,我也发了火,对她吼道:‘你说话要有分寸,别那么没遮拦,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这般无礼!’阮叔道:

    ‘别吵别吵,吵有何用,追回宝物要紧,商议对策要紧,我说过麻威可不是一般的盗贼,估计他不会忘掉十年前同伙被杀之仇,我们千万别大意!’我心里想,他们明明是为翡翠瓜而来,宝物到手还不远走高飞?阮叔这人固执,多说无益,便点头称是。阮叔又道:‘老夫此生定要将翡翠南瓜追回,再过几天便上路,少堡主回去后代为老夫致意,多谢堡主关怀之情。’随后我便回堡,等候外出之人的消息。三天后,四路追踪的人都回来了,他们异口同声说,没有查到这三人的踪迹。据家父判断,贼人是坐马车走的,沿途乡镇不停车、不打尖,是以不露形迹。没办法,只好暂把此事搁下。没想到第五天的夜里,钟家便出了血案。除了阮叔和钟蝶师徒二人外,合宅老小不分主仆,全被杀尽!”

    翠喜叫道:“啊呀,好狠毒,谁干的?”

    申勇志叹道:“我们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据阮叔说,贼人身手极高,院中八个看家护院有四人值夜,被人悄悄击杀,没弄出一点声响。钟蝶在内宅熟睡,突然被一阵吼叫声吵醒,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吼道:‘钟老匹夫,再不交出珠宝,大爷活劈了你!’又听老父喊道:

    ‘恶贼,你杀了我夫人,你’钟蝶大惊,立即披衣起床,操起刀子,从窗户跃出,大声叫:‘恶贼行凶,师傅快来!’喊声刚落,正房里一声惨叫,正是钟东家的声音,他被恶贼杀了。随后跃出两个蒙面人,分从两侧向钟蝶扑来。一人使一把连杆铁手,铁小拇指食指成钩状,其余三指直伸,指头尖锐如剑尖,这就是麻威的阴手。另一人着道装,使剑。钟蝶心胆俱裂。父母的惨死扰得她难以收敛心神对敌,才动手一招就险些被麻威击杀。正危急间只听师傅大喊一声道:‘蝶儿休慌,为师来也!’紧接着阮叔跃了过来,与玄木老道斗在一处。

    钟蝶有师傅在旁,心神稍定,咬紧牙与麻威厮杀。但麻威是何等人,钟蝶虽得降龙刀法真传,但从未经历阵仗,几个回合便支持不住。阮叔大急,撇开玄木老道向麻威冲来,并叫她快逃。

    钟蝶不肯抛下师傅,稍一迟疑,只见前院又来了个蒙面人。阮叔大吼道:“护院武师已死,蝶儿你真想死在这里殉葬吗!’钟蝶这才猛攻一招,飞身跃上房头。麻威大喝道:‘贱婢哪里走!’当即飞跃过去。后来的那个蒙面人也上了房头,堵截钟蝶。就在这时,阮叔忽然跃进正房客室,那在房头上的钟蝶也同时跃到地面,一下蹿进了闺房。麻威、玄木等以为她师徒要往外跑,没想到他们蹿进了房内,三人立即分开,堵门的堵门,堵窗的堵窗,但里面已没有了动静。三人破窗而入,搜查各个房间,均找不到两人踪影”

    翠喜忍不住道:“啊哟,钟小姐莫非会土遁,钻到地底下去了,所以恶贼找她不着!”

    公治娇道:“胡说八道,哪来的土循法!”

    申勇志道:“钟蝶师徒钻进了暗道躲藏,那是钟东家前几年就修好的,可惜他老人家来不及进暗道就被麻威等恶贼杀了。第二天,钟蝶师徒从洞中出来,全院连同双亲婢仆和护院,十八口人全被杀光”

    翠喜、公冶娇忍不住叹道:“真惨哪!”

    申勇志道:“在下等闻报后赶到钟家,帮着料理后事。三天后钟掌柜夫妇下葬,钟蝶和阮奎在第四天不辞而别,猜想他们缉访真凶报仇去了。钟家的血案,使家父愤怒不已,便命在下随同七护院中的三位叔叔出外查访,迭经数月,既未找到钟姑娘的踪迹,也未查出麻威等人的下落,一行人只好回堡。在下对此事耿耿于怀,请求单独出外暗访,蒙家父应允,于是单枪匹马出门。上月在开封时,听到有关锦衣卫捉拿江南神剑万古雷的消息,其中就有人提到过追命鬼玄木,于是便赶来京师,找双龙镖局张镖主打探消息,若能找到玄木,就可以找到麻威和那个老儒生”

    公冶娇道:“玄木老道和恶头陀沙空、五毒先生仇灵子等狼狈为奸,并受锦衣卫指挥使皇甫楠的驱使,他们就藏在这南京城内!”

    申勇志倒吸了口冷气,惊道:“什么?老道居然与锦衣卫有瓜葛,这是从何说起呀!”

    公冶娇道:“别大惊小怪的,实情就是如此,你还有没有胆量找恶老道报仇?”

    申勇志道:“在下出来就为的是找到他们报仇,待摸清底细后,回飞虎堡搬兵。”

    张权道:“公冶小姐熟知对方情形,申兄你要报仇恐怕不是时候。一来对方高手太多,二来有锦衣卫掌印的庇护,有谁动得了他?”

    申勇志道:“请问张兄,对方还有些什么人手,请具实道来,以使小弟心中有底。”

    张权道:“在下听说天魔、地魔也归降了锦衣卫,此外还有一些高手,他们本是各藩王派到京师的密探,被锦衣卫分别捉了去,效忠的留命,不愿效忠的杀头”

    公冶娇道:“张镖主何以知晓这些秘情?”

    张权道:“不瞒小姐,敝镖局称双龙,就是由在下和陈大哥陈卫共同主持其事。陈大哥交游甚广,有位表亲在锦衣卫任高职,常听这位表亲说起锦衣卫的事,故在下得知一些。”

    “那个表亲是谁,能说吗?”

    “在小姐面前,在下知无不言,陈大哥的表亲姓汪名承亮,任指挥佥事。”

    “唔,官不小嘛,他是皇甫楠的心腹,对皇甫楠的事应该知道得很多”

    “小姐请听在下一言,这汪承亮不是皇甫大人的心腹,他是指挥同知房天兆提拔的。据他对陈大哥说,房天兆与皇甫楠等人面和心不和。四个指挥佥事中,只有他与一个叫薛子健的佥事是房大人提拔的,可惜在抓捕血蝴蝶时,薛佥事、刘千户、黄副千户都已死。现在他和房大人只控制着下层官员和侍卫,但能保得住多久就很难说,皇甫楠正千方百计安插亲信,收买人心,要把实权从房大人手里夺过来。”

    公冶娇道:“原来如此!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瓜葛,这可是我先前不知道的。”

    张权在美人面前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说出了这些秘密,不禁有些后悔,便道:“小姐,还有你申少堡主,这些话且勿为外人道,只要传出些风声,锦衣卫追查起来,在下这条命就完结了!”

    翠喜瞅他一眼道:“咦,堂堂七尺之躯,竟也这般胆小,我看你还不如我这个女子呢!”

    张权脸一红,分辩道:“这并非在下胆小,实乃事关重大,泄露出去要牵连好些个人。”

    公冶娇道:“放心,我是什么人,能抬着到处去嚷嚷吗?又嚷给谁听?难道你信不过!”

    张权忙道:“不敢不敢,在下岂敢不信小姐,在下不慎失言,还请小姐原宥!”

    申勇志道:“张兄放心,这些是官场中事,说来无益,小弟决不会再与第二人说起。”

    公冶娇道;“好,时候不早啦,该走了。”

    申勇志忙道:“在下还请小姐助一臂之力,不知明日能与小姐见面否?”

    张权也道:“小姐要打听什么消息,在下一定效劳!”

    公冶娇想了想,道:“好,明日午时在三山街上的缘香茶楼见面。”

    张权忙道:“请小姐玉驾光临敝镖局如何?在下将陈大哥引荐给小姐”

    公冶娇接话道:“他为人可靠吗?”

    张权道:“陈大哥为人正直,汪佥事几次叫他停了镖局,到锦衣卫当差,都被他拒绝。

    他私下里对在下说,那锦衣卫尽干伤天害理的事,咱们是什么人,能自甘堕落吗?由此可见,陈大哥不是攀龙附凤的小人!”

    申勇志道:“陈兄为人刚正,足可信赖。”

    公冶娇道:“好,明日午时准到!”

    翌日一早,公冶娇没法不带翠喜出门,她步步跟在娇娇身边,赶也赶不开。

    公冶娇嗔道:“咦,你怎么像只苍蝇,赶也赶不开,你步步跟着我做甚?”

    翠喜道:“这就奇了,丫环跟在小姐身后,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戏台上也是这么演的。”

    “出去出去,莫来烦人!”

    “出就出,我在门口坐着吹风吧!”

    公冶娇无奈,叱道:“进来换衣服!”

    翠喜大乐,一步跃进来,道:“去哪儿?”

    公冶娇道:“你跟着走不就成了?”

    主仆换好衣服,着的男装,便往承恩寺去,公冶娇要问问宫知非,飞虎堡和双龙镖局都是些什么人,能不能交往。

    宫知非见她一大早来了,翻着眼睛问道:“又来打听小姑爷的消息吗?人还没回来,我怎知那小子在北平府有没有和人成亲”

    公冶娇脸一红,嗔道:“胡说,人家是来问别的事,他成不成亲与我何干?”

    翠喜道:“小姐,‘他’是谁呀?”

    公冶娇道:“你少管闲事,闭嘴。”

    宫知非道:“这个小丫头是谁?”

    翠喜道:“婢子翠喜,是小姐的随身丫环,你老人家又是谁呀,该怎么称呼?”

    宫知非道:“我老人家是算命的”

    翠喜接着道:“好极啦,替我算一卦吧!”

    宫知非道:“算你的姻缘吗?”

    翠喜道:“算我干什么呀,算我家小姐。”

    娇娇嗔道:“呸,不害臊!”

    翠喜笑嘻嘻找个凳子坐下道:“好,我不说话,当哑巴,免得好心不得好报!”

    宫知非笑道:“这丫头伶牙利齿的,像她的主人,你以前怎不带她来?”

    娇娇道:“带她来做什么?又不好好习练武功,带在身边是个累赘。”

    翠喜叫屈道:“哪里的事呀,人家被你扔在家中不管,照样勤练功,半点不含糊。”

    宫知非道:“古雷那小子不在,你带着她好有个伴,遇事也有个帮手。”

    娇娇道:“这不是带着了吗?可她没用。”

    宫知非道:“你教过她什么武功?”

    娇娇道:“内功、轻功、拳掌功夫。”

    宫知非道:“没教她剑术吗?”

    娇娇道:“我那剑术太繁,还没教。”

    翠喜道:“我喜欢刀,可小姐又不会。”

    宫知非道:“你为何偏爱刀?”

    翠喜道:“我喜欢那种腰刀,刀叶跟剑似的,又好看使起来又方便,随手就可以砍。”

    宫知非道:“那好,我老爷子教你一套三环刀法,练熟了就能用,你学不学?”

    翠喜拍手道:“学、学,怎么不学?”

    娇娇嗔道:“还不叩谢师傅!”

    宫知非道:“慢,我可不收女弟子。”

    公冶娇不理他,命翠喜:“叩头拜师!”

    宫知非道:“不成不成,我老爷子”

    翠喜见小姐使眼色,便径自跪下叩头:“师傅在上受徒儿翠喜一拜!”

    正好马禾进来,诧道:“咦,收徒哩!”

    宫知非叫道:“谁说的,我老爷子从不收徒,耿牛只是记名弟子,这丫头什么也不是!”公冶娇道:“说正事,说完了你教功夫。”

    不等宫知非说话,她讲述了结识申勇志、张权的情形以及自己的用心。

    宫知非道:“飞虎堡是江湖四大武林世家之一,论声望不亚于方家,一套流光剑法确有独到之处。只是申老儿一向栽花不栽刺,轻易不与人结仇,故人缘较好。但这事叫申老儿骑虎难下,不管则丢面子,管嘛又要与追魂居士左信元这班黑道煞星结仇。他让儿子出来暗访,要是知道玄木老道身后有锦衣卫,他申老儿决不会再纠缠,立马就把儿子叫回去。”

    马禾道:“追魂居士左信元是黑道上最难惹的几个魔头之一,如果那个老儒生就是他的话,飞虎堡只怕不得安宁,由不得申老儿。”

    宫知非道:“不错,老魔还会找上门来。”

    马禾又道:“至于双龙镖局,在京师众多镖局中,名头不弱。两个镖主陈卫、张权声誉不坏,说他们为人正道,讲义气讲信誉。但咱们不知人家的根底,交往时要留个心眼。”

    娇娇道:“锦衣卫的头目害了万大哥,万伯父又死在他们手里,这仇能不报吗?”

    宫知非道:“自从知晓史孟春就是皇甫楠后,我老儿一直在想,这皇甫楠与魔鹰皇甫佑安是不是一家人,这一点总叫我放心不下。”

    马禾道:“许多年都未听到老魔的消息,也不知死了没有,这皇甫楠或与他没有关系,不过也姓皇甫而已。但如果真是皇甫佑安的后人,那就不好对付了。”

    娇娇道:“怎么,这皇甫佑安的武功天下等一?”

    宫知非道:“天下第一不能说,第二第三或许是,这老魔的武功当真不容轻视。这事不能马虎,得查他个水落石出。”

    马禾道:“皇甫楠能把黑道上的一些凶顽招来为其所用,多半是靠他老子的面子,所以皇甫楠八成就是皇甫佑安的儿子。”

    宫知非道:“这个说法有道理,但有待于证实。所以娇娇你听好了,莽撞不得。”

    娇娇道:“我会小心从事。”

    宫知非道:“魔鹰皇甫佑安轻功极好,毒蝎爪能破人罡气,指上又带毒。他的兵刃叫毒龙剑,呈暗绿色,有剧毒,见血封喉。仗着这三大绝技,老魔横行江湖三十年,从未有过败迹。后来他忽然没了音讯,至少有十五六年没在江湖露面,也不知他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正道武林各大派也都松了口气。可是他儿子如果是皇甫楠,又怎会进了卫所呢,这真叫人不解。”

    马禾道:“此事实是蹊跷,只有慢慢查核。娇娇你可利用陈卫打听消息,但要谨慎,不可把自己的底儿泄出去,也别扯上咱们。”

    娇娇道:“知道了,我可不笨。”

    宫知非道:“好,小翠,老爷子传刀法。”

    小翠听他念口诀,十来遍记熟。又到天井学招式,宫知非每式只教一遍,懒得重复。公冶娇在旁跟着学,经宫知非讲解,已领悟了真谛。这套刀法耿牛曾教过曹罡一家,公冶娇早巳看到眼熟。三环刀法变化极巧,刀势柔中带刚,刚柔相济,十分厉害。

    一个上午过去,小翠勉强学会,她高兴得不得了,对公冶娇叫道:“这回好啦,我翠喜学了刀法,可以行侠仗义了,小姐你替我买把腰刀吧,刀鞘要好看的,带在身上,威风得紧!”

    公冶娇瞅她一眼道:“得意什么?真要遇上对手,你定是第一个逃之夭夭!”

    翠喜道:“师傅,这刀法管用吗?”

    宫知非恼道:“不准叫师傅,只准叫师伯,此其一。我老人家的刀法是上乘刀法,威力无俦,此其二,可你却来问管不管用,气死人!”

    翠喜瞟了娇娇一眼:“听见了吗,小姐?”

    娇娇道:“刀法虽好,还得看这人争不争气,走走走,回家,这刀嘛改日再买。”

    翠喜叹口气:“好扫兴,没刀回家怎么练功?下午陪小姐去双龙镖局怎么当保镖?”

    娇娇道:“你当我的保镖?你说反了吧!”

    两人出门,娇娇就带翠喜在承恩寺广场的铁器铺里买了一把上好的腰刀,喜得小翠心花怒放,拿在手里,昂首挺胸,龙行虎步,好不得意。公冶娇骂她死相,她充耳不闻。

    回到家吃了饭,翠喜如醉如痴琢磨刀法,那凤喜从夫人院里跑了来,看得又妒又羡,求公冶娇把刀法传她,也给她买一把刀。公冶娇也想过,府中家人只有这两个丫头会武,把凤喜教出来,今后在内宅可以做护卫。于是便传她三环刀法,翠喜又跟着练,有了更深的领悟。

    午时正,娇娇带小翠到了双龙镖局。

    张权、申勇志和一个不认识的英俊汉子早在门口恭候,两人一到便迎了上来,请进室内看茶。张权引荐了这英俊汉子,他就是陈卫。

    公冶娇虽着男装,但俺不住她的娇美,那翠喜虽不如她,但也颇具姿色,直看得三个男人心直跳,六只眼睛不停往他们二人脸上瞧。

    陈卫怕二女受窘,连忙找话说。

    他道:“小姐光临敝镖局,真乃蓬荜生辉,在下得睹小姐芳颜,实是三生有幸!”

    公冶娇道:“陈镖主,客套话不必说了,我只想知道申少堡主和两位镖主有何打算。”

    陈卫道:“是是,这就奉告小姐。在下前日才得知翡翠南瓜的事,但作案人是阴手无常麻威、追命鬼玄木,还有个老儒生极可能就是追魂居士左信元,这三人都是黑道人的凶煞,找他们报仇不是易事,须从长计议。”

    公冶娇一皱眉:“把话说得明白些!”

    陈卫道:“好,在下直言了吧,这得看飞虎堡怎么决定,是不了了之还是一拼到底!”

    公冶娇去看申勇志:“你说呢?”

    申勇志道:“在下来京师,一为探访钟蝶和阮叔,二为查找凶手下落,若无复仇之心,也就不会出门,但兹事体大,须由家父做主。”

    陈卫道:“玄木老道确实来了京师,但他并非孤身一人,所以找老道报仇,不得不面对一些最可怕的黑道高手,这就得量力而行。”

    公冶娇道:“玄木老道总不会天天和人在一起吧,如果我们知道他落脚的地方,就可以找机会暗中下手,又何必惊动其他人?”

    陈卫道:“不瞒小姐,这玄木老道自身武功极高,加之又有锦衣卫掌印皇甫楠的庇护,要想对他下手,只怕是不可能的事。”

    娇娇不服道:“照这么说,无奈其何了?”

    陈卫道:“据在下所知,玄木道人等黑道巨擘住在一所庄园里,平日不会出来,掌印有事差遣,才会露面。最近这伙人已离开京师,听说去追捕江南神剑万大侠去了。”

    娇娇一惊:“上哪儿追捕?”

    陈卫道:“分好几路出外查访。”

    娇娇忿然道:“好歹毒,要斩尽杀绝呢!”

    陈卫道:“小姐与万大侠熟悉,锦衣卫里的头目都知道,但他们却奈何不得小姐,然而小姐也得小心,只要他们有了凭证就会对小姐下手,小姐万万不可大意!”

    “哼,谅他们也不敢,我迟早要找他们算账。”公冶娇恨声道。一顿,又道:“陈镖主,你知晓的事不少,你是如何探听来的?”

    “不瞒小姐,敝表叔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汪承亮,在下的消息便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那么,你知道张文彦公子的事吗?”

    “知道的不多,只知张公子在大牢里先是不肯招供,后来皇甫楠说,郭剑平已落网招了供,只要他说真话便放了他,张公子信以为真,写出供词后又被送回了大牢。张公子便大喊大叫,咒骂皇甫楠欺骗他,他死了也要变厉鬼找皇甫楠报仇。后来他又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又忽然狂笑,以后便神智不清,两天后死在牢里。在下知道的就是这些,详细情形无法问到。”

    娇娇流出了眼泪:“好可怜啊”翠喜和张文彦也很熟,忍不住哭出声来。

    申勇志等则叹气,又劝她俩节哀。

    娇娇忍住悲伤,抹去泪水,道:“多谢陈镖主告知实情,能打听出张公子葬在何处吗?”

    陈卫道:“我已打听过,被狱卒胡乱在城外乱葬岗子埋了,无法再找到。”

    娇娇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陈卫道:“官场风云变幻无常,张公子受牵连而死,实在冤枉。但事已至此,却是奈何,望小姐保重贵体是幸!”

    娇娇道:“多谢陈镖主,难得陈镖主仗义,不像那些势利小人”

    陈卫道:“不敢不敢,在下素来重义,表叔曾要在下进锦衣卫当差,在下婉言拒绝。锦衣卫尽干伤天害理之事,在下岂能为虎作伥,同流合污?在下向小姐表白,是请小姐相信在下,有事只管吩咐下来,在下当效犬马之劳!”

    公冶娇受其感动,道:“多谢多谢,以后有事,当请陈镖主相助。”

    陈卫道:“不胜荣幸!”

    张权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冶娇道:“知晓皇甫楠的底细吗?”

    陈卫道:“只知他受左军都督李大人宠幸,李大人论辈分,该是皇太孙的表兄。”

    公冶娇道:“这个知道了,我问的是他的出身、门派和他的家底,陈镖主不妨留意一下,看他是否与老魔头皇甫佑安有渊源。”

    陈卫道:“这是舍亲也想知道的事,他们也在盘察他的家底,有消息定禀告小姐。”

    公冶娇道:“好极,今后我上门联络。”

    陈卫道:“在下等不时走镖,但总会留下一人与小姐联络,只是有紧要消息时”

    公冶娇道:“上我家不方便,还是我来镖局吧,我若有事,会叫小翠来。”说着站起身道:“今日暂别,过两三天再会面。”

    陈卫、申勇志挽留不住,只好送出门来。

    公冶勋受命为忠信卫指挥使。

    这是皇太孙在皇上驾前力争的结果。忠信卫同知方宏、佥事葛镇海留任,还空缺一人指挥同知、三个指挥佥事的职位,皇太孙说,这些空缺职位由公冶勋挑选人才担任。

    此外,还可以授若干个佥事千户、副千户、百户的虚职,不必管理士卒、料理俗务,以协助公冶勋处置皇太孙派遣的秘密差务。这样做,旨在使公冶勋牢牢掌握兵权,他忠信卫真正变成皇太孙的亲军,既是忠诚之师,又是精锐之师。

    公冶勋要保护皇太孙的安全,确保皇太孙平安坐上龙椅,这责任之重大,使他食寝不安。

    首先他得招纳一批高手,确保东宫安全。他最先想到的便是万古雷,若有他在皇太孙身侧,那和自己在一样,他尽可以放心。可惜他回京迟了一步,不及向皇太孙荐举,失去了一个顶尖人才。像万古雷这样武林俊秀,不知还能上哪儿找。他只有退而求其次,可一时也无适当人选,不禁发了愁。其次除了保卫东宫,他还得严密注意皇宫动向,对宫卫头目和太监也要加以监视,以防他们勾结藩王,一旦皇上驾崩,滋生出事端。最后他要熟悉部下官佐,对他们的人品、武功都必须做到心中有底,以确保他们对皇太孙殿下的忠诚。这三项职责,使他忙碌万分。诚然,东宫守卫又增加了仁义卫,指挥使何骐对皇太孙十分忠诚,但并不意味着他的责任可以减轻。他只有全力以赴,克尽职守,劳心劳力,才不辜负皇太孙对他的责任。

    这天,他独自到御花园西北角去探访吴乾仁。时值正午刚过,吴乾仁小憩起身,正从平房里出来,两人迎面遇上。

    “吴公公,下官特来造访!”公冶勋一揖。

    吴公公回礼道:“大人请!”

    在客室坐下,小太监周典忙着奉茶。

    公冶勋道:“下官近来忙碌,不曾探望公公,尚请原宥。那日蒙公公解围,盛经子才不刁难下官,多谢吴公公仗义执言!”

    吴乾仁道:“掌印不必客气,这些须小事,何足挂齿,怎值得屈驾光临茅舍。”

    公冶勋道:“下官初到皇宫,不知规矩,还请吴公公多指点,不知吴公公可肯折节下交?

    下官心出至诚,并非虚言套语,望相察!”

    吴乾仁道:“我不过是五品太监,怎值得掌印大人这般抬爱,下官受之有愧!”

    “吴公公,下官蒙皇太孙殿下恩宠,一步登天,入宫掌忠信卫,下官无德无能,不堪当此重任,是以诚惶诚恐,不敢稍懈。惟初来乍到,人事生疏,又得罪了盛公公和张公公”

    吴乾仁接嘴道:“盛经子一向霸道,大人两次挫辱了他,自不会善罢甘休!”

    公冶勋叹口气道:“这事颇让晚辈为难,若在宫外,奉陪就是,在宫内不知要如何处置,总不能见面就大打出手吧,望前辈指教!”

    他有意撇开了官场称呼,以使彼此亲近。

    吴乾仁道:“盛经子害人都是暗中下手,宫中死个把太监,侍卫或是宫女,向无人过问,因此大家都十分怕他。你武功高强,足能自保,只须防他暗算。盛经子武功极高,千万要小心,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与他交手。”

    公冶勋道:“就怕他纠缠不休,避不开。”

    吴乾仁道:“盛经子心毒手狠,一向在宫中称王称霸,皇上不知究里,起居生活都依托于他,使他更是目中无人。你幸得皇太孙宠信,他动不了你的乌纱,却可以暗中要你的命,因此你要处处小心,严加防范。盛经子练成了一种指功,十分厉害,五指如铁爪,称做五龙指。幸而他秘技自珍,不传他人,否则多造就出几个徒弟来,更是祸害。”一顿又道:“盛经子充任皇上内侍,得到皇上宠幸,本该知足,但他醉心权势,在宫中内侍、护卫中称王称霸不说,他还勾结朝官,结成死党,锦衣卫指挥同知房天兆便是他的心腹。幸而皇上对他并不言听计从,任用大臣多征询朝臣之见,否则他更是无法无天了。”又一顿,续道:“早年他与晋王交好,太子病故后,依长幼序也可立晋王为太子,但晋王残暴无能,皇上厌恶,改立了皇太孙,盛经子仍自不平,否则他怎敢在皇太孙驾前这般放肆?因之你受皇太孙恩宠,他自是又忌又恨,不找你麻烦才是怪事。”

    公冶勋道:“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教!”

    吴乾仁叹口气道:“除了盛经子,其他人也都尔虞我诈,在皇上驾前争宠。我虽入宫较早,但不追逐权势,做个御花园总管心愿已足,你在宫中的日子长了,就会看得明白。上直亲军二十六卫领兵官,虽与盛经子少有往来,但彼此间也少不了勾心斗角,你从来入仕做官,皇太孙这般宠信你,其他人能不眼热?故奉劝你待人不可太爽直,小心祸从口出!”

    公冶勋道:“入宫本非晚辈所愿,但皇太孙殿下宠恩有加,就由不得晚辈了。”

    吴乾仁道:“既来之,则安之,有事只管吩咐,我已得罪了盛经子,他迟早要算计我。”

    公冶勋道:“前辈为晚辈仗义执言”

    吴乾仁接话道:“错了,盛经子恨我已非一日,只是奈何不了我,是以迟迟不下手。”

    公冶勋诧道:“这又是为何来?”

    吴乾仁道:“这些年来,充任内侍的太监,彼此明争暗斗,争夺大权。我早早就退出角逐,甘愿充当御花园管事,对宫中事不闻不问。盛经子用尽恶毒手段,害死了好几个武功极高的太监,有些事落进我的眼里,虽无凭据,对他总是威胁。此外他一向将我列为他的对头,欲除之而后快,是以他终不会放过我。”

    公冶勋道:“晚辈愿与前辈同仇敌忾,共同对付盛经子,望前辈也要小心,多多保重。”

    吴乾仁点头道:“公子宅心仁厚,皇太孙殿下选对了人,我愿为公子效劳!”

    公冶勋道:“不敢不敢,公公千万别这般说,就请公公为殿下的安全也操一份心。”

    吴乾仁道:“皇太孙仁慈,今后当是一位明君,但诸藩王在外拥兵自重,未来之事尚不可知。但不管如何,我愿为殿下尽一份心力。”

    公冶勋取得了吴公公的许诺,十分高兴,道:“有公公操劳,晚辈心安。”

    吴乾仁道:“那日公子与张洛对掌,有否受到内伤?”

    公冶勋道:“伤得不重,已坐息复原。”

    吴乾仁道:“张洛、许贡、韩通、姜仁是皇上的亲随太监,武功高于康鹤、张泰,公子那一掌把张洛伤得不轻,结下了仇怨。”

    公冶勋叹道:“晚辈迫不得已自保,并未存心伤他,这仇结得太冤。”

    吴乾仁笑道:“不妨,皇上身边这四大高手只有张洛、许贡与盛经子一鼻孔出气,韩通、姜仁并未屈从于他,与我倒还友善。据姜仁说,张洛恨死了公子,那许贡也咬牙切齿要找公子复仇。但张洛不是公子对手,许贡又怎能为他挽回面子?韩通、姜仁对公子十分佩服,欲在空闲时与公子相识。有他二人做内线,盛经子有什么诡计,瞒不过他二人。”

    公冶勋道:“如此甚好,又多了帮手。”

    吴乾仁道:“公子击败张洛,在侍卫太监中引起震动,威望已经树立,这是好事,否则大家以为公子全靠皇太孙恩宠执掌忠信卫。”

    正说着,周典在门外道:“公公,韩公公、姜公公来了”

    随着话声进来了两个中年太监,公冶勋便站了起来。

    经引荐,来人正是韩通、姜仁。

    吴乾仁笑道:“巧极巧极,正说你们哩。”

    韩通道:“不该我二人当班,便到公公处探望,想不到遇上了公冶大人,幸会幸会!”

    公冶勋客套了一番,道:“下官受命东宫,望二位公公多加指教,以尽本分。”

    姜仁道:“不敢,大人有何差遣,只管吩咐。我二人一向看不惯盛公公一伙的霸道行为,早该有人出头与他们斗一斗。如今公子进宫,无异是树起了一面大旗,必有许多人云集麾下,与盛经子那班人针锋相对,一吐胸中怨气。须知受欺压的人太多,明里暗里都会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尽管放心就是!”韩通道:“盛经子心狠手辣,手下党羽不少,与锦衣卫也有勾结,公子得小心提防。”

    韩、姜二人面皮白净,五官端正,官授五品,为人爽直。

    公治勋印象甚好。

    姜仁道:“张洛败在公子手下,盛经子也颇为震惊。那日他见公子与张洛对掌带伤,便欲乘人之危下毒手,废去公子武功。不料吴公公识破其奸计,加以阻止,他未能得逞,回去后咬牙切齿,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吴乾仁道:“怎么,他要亲自出手?”

    韩通道:“不会,他有几个极厉害的杀手,他说要授命他们,将公冶公子除去!”

    吴乾仁道:“放眼他手下那班人,人数虽不少,但武功超不过张洛、康鹤、张泰等人,难道找几个不怕死的出来,就能如愿以偿!”

    姜仁道:“并非如此,他说的几个杀手并非宫里的人,他们隐藏在京师闹市中。”

    吴乾仁道:“原来如此。他和锦衣卫房天兆那班人狼狈为奸,由房天兆派几个高手由他调遣,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韩通摇头道:“错了,我与姜兄原也以为如此,其实大不然。这班杀手是盛经子亲自调教出来的。他们不但会五龙指,还会一些极歹毒的暗器功夫,这些杀手联手对敌,这世上无人可以抵挡,可谓天下无敌!”

    吴乾仁诧道:“你说老家伙亲自在宫外授徒?这恐怕是子虚乌有的事吧。”一顿,又道:

    “至于说什么天下无敌,那更是荒唐!”

    姜仁道:“我二人乍听也不相信,但仔细琢磨,也并非不可能。盛经子为人阴狠,心眼又多,他要在宫外教几个徒弟不难做到。”

    吴乾仁想了想,道:“他在外教几个徒弟又为了什么?难道宫中的徒子徒孙还不够多吗?

    他的绝技五龙指舍不得传人,却在宫外授徒时这般慷慨,这其中是什么原因?”一顿,问道:

    “可知他在外有几个传人,这些传人居住何地,都有哪些个人,姓什么叫什么”

    韩通道:“这些都不知道。”

    姜仁道:“这事是盛经子的两个随身小太监从他口中听来的。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告诉我们,多的他们也不知道。”

    韩通道:“有时夜间他不在宫中,过去以为他巡视周围,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可疑。”

    姜仁道:“这十年来经常如此,我常常在值更时见到他从外间回来,而且多半是五更时分。从他的身份,谁能盘诘他到何处去了。”

    韩通道:“那日张洛受伤,他盛怒而归,在两个太监跟前破口大骂,泄露出这点机密。

    事后严厉嘱咐不准外传,否则要他们的命。”

    姜仁道:“两个小太监长年受其虐待,对他又恨又怕,惟我二人对他们关怀,因此有什么话都对我们说,不会有假。”

    吴乾仁道:“这事当真令人吃惊,盛经子这样做到底有何企图,实在令人费解。”

    姜仁道:“对了,盛经子那天还说,他在皇上的书房里找到两本武功秘籍,只要照书练出功夫,天下无敌。这两种功夫十分歹毒厉害,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识过,我要让公冶勋那小子受尽折磨而死,让他到阴间地府去做掌印!”

    吴乾仁道:“这老家伙越说越玄乎,皇上御书房里藏书极多,武功之类的书册自不会少,但练成了就是天下第一,未免言过其实!”

    韩通道:“他或有夸大之处,但皇上御书房书既然多,说不定真有一两种绝技,练成后罕逢对手,因此还是小心提防着好。”

    吴乾仁道:“两位与盛经子同在皇上身侧当差,由今日起注意盛经子言行,慢慢探查出他那些杀手的踪迹,以便对付。”

    姜仁道:“放心,我二人自会留心。”

    吴乾仁又对公冶勋道:“若真有其事,公子便要小心,外出时谨防刺客。”

    韩通道:“要是盛经子把杀手带进宫来冒充太监,明着干则要求比武,暗里干就偷袭,公子千万小心,免遭不测!”

    公冶勋道:“多谢二位关怀,在下一定小心,他们若这般张狂,在下也决不手软!”

    姜仁道:“对极,只有以牙还牙,以武制武,方能威慑对手,使其不敢冒犯!”

    四人又攀谈一会儿,姜、韩告辞,公冶勋也自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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