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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孽海佛光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他已站起身往门外走。

    上官仪紧跟着他。

    他听出了那个声音,却一时没想通军士们为什么要跟那人过不去。

    一出店门,他就明白了。

    七八个军士正围着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你一掌我一掌地将他推来搡去。

    孙游击黑着脸,尚未开口,上官仪已惊惊怪怪地叫了起来:“二呆,你来这里干什么?”

    军士们顿时停了下来。

    孙游击奇道:“老弟认识他?”

    “二呆”看见上官仪,也叫道:“上官公子,我可找到你了。”

    上官仪笑了笑,对孙游击道:“他是我一个朋友家里干粗活的下人。”

    他凑到孙游击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人有些傻头傻脑的,我们都叫他‘二呆’。”

    孙游击瞪了军士们一眼,道:“也不问清楚,看把人吓的!去去,该干吗干吗去!”

    军士们窃笑着散开了。

    一人还回头看了一眼,悄声笑道:“这个名字叫得好,果然有些呆。”

    孙游击道:“二呆兄弟,进去一起喝杯酒吧。”

    “二呆”愣愣地道:“我不喝酒。”

    孙游击看了看上官仪,道:“你们有话,还是在店里说吧,站在大街上多不好。”

    上官仪留下孙游击一人在店堂喝酒,领着二呆来到酒馆的后院里。

    店老板自然是让一应“闲杂人等”全都避开了。

    上官仪上上下下打量着“二呆”忍不住笑道:“阿丑兄弟,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原来“二呆”就是阿丑。

    阿丑头上叩着顶小帽,身上穿着件半新不旧的长衫,衣服长了点,只好在腰间系了根带子,袖子也长了点,只能挽了几挽,用手捏着。

    他这副样子,走到哪里都很难不引起怀疑。

    阿丑摸了摸帽子,看看自己的衣服,道:“我从卜先生家里来。”

    上官仪一惊,道:“出什么事了?”

    阿丑道:“我从寺里溜出来了。”

    上官仪松了口气,道:“卜先生好吗?”

    阿丑道:“好。”

    上官仪道:“你为什么要溜出来?”

    阿五道:“我师父不见了。”

    上官仪怔了怔道:“你师父?不见了?”

    阿丑道:“每月逢十的夜里,他都会跟我见面,可初十那天夜里,我没等到他。”

    上官仪目光闪动道:“你担心他出了意外?”

    阿丑道:“是。”

    上官仪沉吟着,四下里看了看,指指角落里的柴房,道:“去那里。”

    阿五掩上柴房门,刚一转身,绿豆大的小眼睛就瞪得溜圆。

    他不能不吃惊。

    上官仪的食中二指,离他的左肩并已不过寸半。

    他本能地一沉肩头,闪开这一指,惊呼道;“上官公子”

    上官仪手腕一翻,食指翘起,点向他“迎香穴”口中沉声道:“不要说话!”

    阿丑眨了眨眼睛,左手横切而出,划向上官仪腕脉,右手五指分张,抓向他胁下。

    上官仪身形一转,脚尖一挑,挑向阿丑的环跳穴。

    瞬间,二人已交换了二十招。

    阿丑的额头上已是汗水淋漓,上官仪却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上官仪忽地跳开,笑道:“恭喜。”

    阿丑惊喜地道:“你是说”

    上官仪点头道:“不错,你的头以后绝不再痛了,我原以为你要一两个月才能练成呢。”

    阿丑笑道:“原来你是在试我的功夫。”

    上官仪在一堆柴垛上坐了下来,道:“你的武功很杂,都是令师教你的?”

    阿丑道:“是。”

    上官仪目光一闪,慢慢地道:“初八那天夜里,你在哪里?”

    阿丑道;“在寺里。”

    上官仪道:“没来京城?”

    阿丑道:“来京城干什么?”

    上官仪道:“你不想知道芙蓉到底是什么身份?”

    阿丑道:“想,所以我来找你。”

    上官仪道:“你知不知道,芙蓉已被官府抓起来了。”

    阿丑道:“为什么?”

    上官仪道:“官府怀疑她是白莲教余党,而且与羽林卫指挥佟大人被刺一事有关。昨天夜里,有人闯进东厂想救她出来。今天全城戒严,就是为了捉拿那些人。”

    阿丑眨巴看小眼睛,不说话。

    上官仪道:“初八那天夜里,她还在锦衣卫大狱中,有人潜进大狱”

    阿丑道:“你以为那个人是我?”

    上官仪道:“是。”

    阿丑道:“为什么?”

    上官仪道:“因为她是你的惟一线索,因为令师告诉你她是血鸳鸯令的人。”

    阿丑道:“她到底是不是?你说过会帮我查出来。”

    上官仪道:“不是。”

    阿丑道:“你能肯定?”

    上官仪道:“当然能。”

    阿丑道:“我师父绝不会骗我。”

    上官仪道:“我也不会骗你。”

    阿丑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上官仪道:“我相信令师也不会骗你,只是他有可能犯错误。”

    阿丑道:“你也可能犯错误。”

    上官仪道:“在这件事上,不会。”

    阿丑道:“你有什么证据?”

    上官仪道:“你会不会是血鸳鸯令的人?”

    阿丑一怔,道:“当然不会。”

    上官仪道:“为什么?”

    阿丑咬牙道:“我我与她们不共戴天!”

    上官仪一叹,道:“芙蓉也是。”

    阿丑吃惊地道:“她也是想找血鸳鸯令报仇的人?”

    上官仪道:“是。”

    阿丑道:“你怎么知道?”

    上官仪道:“你应该知道许白云这个人。”

    阿丑目光一凝。道;“是,我知道。”

    上官仪道:“那你一定知道白云山庄是毁在什么人手里。”

    阿丑咬牙一字一字地道:“血鸳鸯令。”

    上官仪点点头,道:“不错,你想一想,许白云的女儿又怎会是血鸳鸯令的人呢?”

    阿瞪瞪着他,忽然呻吟一声,双手捧住了头。

    上官仪忙道:“头又疼了。”

    阿丑点头。

    上官仪看着他,心里不禁奇怪。

    按理说,阿丑体内的阴寒之气已经随着内功大成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怎么还会疼呢?

    阿丑捧着头,声音已有些哆嗦了:“上官公子。你接着说。”

    上官仪道;“你带着卜先生配的药吗?”

    阿丑道:“没有。你接着说,你怎么知道她是许白云的女儿?”

    不仅声音在颤抖,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上官仪道:“等你头痛好一些,我再告诉你,现在我去店里要一间房,你好好休息休息。”

    阿丑抬了抬头,道:“不用,没有以前那样厉害。”

    上官仪关切地道:“真的不用?”

    阿丑道:“是。”

    上官议顿了顿,道:“你知不知道公孙璆这个人?”

    阿丑低声道:“他他不是早已死了吗、’上官仪道:“没有。十八年来,他一直隐姓埋名,为的就是暗中集蓄力量,为许白云复仇。你肯定知道,他的姐姐就是许白云的夫人。”

    阿丑颤抖着,不说话。只点头。

    上官仪道:“就在芙蓉被抓的第三天夜里,我见到了公孙璆,芙蓉的身世,就是他告诉我的。

    阿丑慢慢放下手,抬起头,道:“昨天夜里劫狱的人就是他?”

    上官仪微笑道:“还有我。”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只可惜。没救出芙蓉来。”

    阿丑道:“刺杀佟大人的真是芙蓉?”

    上官仪道:“当然不是。”

    阿丑道:“她当然也不会是白莲教的人。”

    上官仪点头。

    阿丑道:“那官府为什么不放了她?”

    上官仪苦笑道:“白莲教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朝廷对他们一贯的方针是宁可错杀,也不枉纵。”

    阿丑道:“也就是说,芙蓉她她”

    上官仪道:“我们还在想办法。”

    他看了看阿丑,道:“头不疼了?”

    阿丑道:“好多了。”

    上官仪皱了皱眉,道:“看来那种内功的作用还不够。”

    阿丑道:“其实已经好了,你不必再担心。”

    上官仪点点头,转开话题,道:“你打算怎么办?”

    阿丑道:“我不想再回寺里了。”

    上官仪道:“如果令师回去找你呢?”’

    阿五道:“每月逢十,我会去找他。”

    上官仪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你也不能老是事事都依赖令师,自己的事情,还是应该自己拿主意,做决定。”

    他拍了拍阿丑的肩头,微笑道:“要想对付血鸳鸯令,就必须首先将自己锻炼成一个真正的老江湖。”

    阿丑道:“是。”

    上官仪道;“你这一身打扮,白天行动很不方便,你先在这家店住下,夜里我再带些东西来,教你一些基本的易容术。”

    阿丑道:“然后呢?我还继续住在这里?”

    上官仪道;“然后我会带你去见公孙璆。跟丐帮的人呆在一起,用不了几天,你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江湖人。”

    阿丑眨巴着小眼睛,眼中闪出了泪光。

    上官仪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

    阿丑用力按住他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上官仪笑了笑,又道;“今后,你要渐渐养成习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自己的大脑去分析,江湖第一要素是: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江湖人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

    阿丑吃惊地道:“也就是说,我连你也不能完全信任?”

    上官仪含笑道:“不错。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被别人左右,而要自己决定自己的行动包括对令师。”

    阿丑看着他,目光惊疑不定。

    上官似道:“我所说的话,你现在肯定会觉得难以接受,但随着你江湖经验的丰富,你会明白的。”

    阿丑道:“是。”

    上官仪道:“如果你能再见到个师”

    阿丑接口道;“我不会告诉他有关你和我从你这里听到的一切。”

    上官仪看着他,放心地笑了。

    *****

    漫长的白天终于渐渐隐去。绚烂的夕照终于渐渐褪色。

    黑夜终于来临了。

    对于习惯等待的阿丑,这个白天并不算漫长。

    整整一个下午,他一直呆在酒店的客房里。,他并没有坐等黑夜的来临。

    他在锻炼自己。

    锻炼自己的听力,感觉能力和分辨力。

    现在,他已能分清店老板和每一个店伙计脚步声里的不同之处。

    他忽然发现,这些事对他来说并不难,就像多么高深的武功他都能很快练会一样。

    他相信,只要再听一遍上官仪的脚步声,他绝对能自二十个同时响起的脚步声中将它分辨出来。

    门外,响起一串轻微的脚声。

    这不是店老板的脚步声,也不是任何一个店伙计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外停下了。

    ——上官仪!

    ——一定是上官仪!

    阿丑一跃而起,冲到门边,拉开了门。

    他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

    *****

    他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就像是被人迎面痛击了一拳。

    一瞬间,他的心跳几乎停止,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在他心脏上重重掐了一下。

    看到半块玉佩之前,他正在微笑。

    略带讥嘲的微笑。

    他是在笑自己。

    笑自己怎么会产生如此奇怪,如此天真的想法。

    但现在,他已笑不出。

    他甚至很后悔,不该让东厂的人将芙蓉随身佩带的所有东西都送到他这里来。

    烛光微微跳动着,照着他面前那块残破的王佩。

    他拿起王佩,第二十遍仔细地看着。

    ——是它!

    ——我不会记错,也不会看错!

    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他怔怔看着它,思绪随着流动在其上的柔润的光泽而流动。

    流回到二十二年前。

    阿丑到底去了哪里?

    上官仪不知道,也想不出。

    他惟一能够肯定的是,阿丑并不是被迫离开那家客店的。

    阿丑在掌灯时分离开了客店,走的时候是独自一人。

    他为什么不等上官仪?

    他是不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可疑的线索?

    或者,他想到了能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师父?

    所有这些疑问,上官仪都没能想出一个合乎情理的答案来。

    他也没有时间去想。

    现在,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地的注意力。

    “他真的问到了芙蓉的武功家数?”

    公孙璆显得很激动,差一点就从椅子中跳了起来。

    他的声音竟似在微微颤抖。

    佟武道:“是的。”

    公孙璆道;“在他知道芙蓉可能是血鸳鸯命的仇家之后?”

    佟武道:“是。”

    公孙璆死死盯着他,喉节上下抖动着,轻声道;“你,你是怎样对他说的?”

    佟武道:“我告诉他,只知道芙蓉卖艺时跳一种剑器之舞”

    公孙璆举眼望天,大声道:“天可怜见,芙蓉有救了!”

    他这是怎么了?

    佟武不明白。

    上官仪想不通。

    杨威愕然。

    “如果没有他,我们兄弟三人能顺利逃回北平吗?父亲能顺利起兵吗?”

    太子斜卧在矮塌上,手中们捧着那半块玉佩。

    答案是肯定的。

    不能!

    如果不是有他的舍命相救,太子很清楚,他们兄弟三人中,肯定会有人成为血鸳鸯令的剑底游魂,而活着的也必将被带回南京,做为建文帝要挟现在的皇帝,当时的燕王,他们的父亲的人质和筹码。

    在自己嫡亲的舅父出卖他们,欲置他们于死地的时候,是他,一个和他们并无亲缘关系的人,救了他们。

    “前辈的意思是,太子能从‘剑器之舞’推测出芙蓉就是许白云的女儿?”

    上官仪不信,所以他要问。

    公孙璆用力点头,道:“肯定能。”

    上官仪道:“为什么?”

    公孙璆的眼眶早已被泪水浸湿:“因为太子见过舍妹舞剑器,就在白云山庄里,而且,他也曾听舍妹说过,‘剑器’是我们公孙世家绝不外传的秘技!”

    佟武忍不住道;“那又怎么样?”

    公孙璆道:“他绝对会救芙蓉!”

    上官仪道:“为什么?”

    佟武道:“仅仅因为许庄主曾是燕王‘靖难’时智囊团里的一员?前辈应该很清楚‘人一走,茶就凉’这句话的意思,更何况,许庄主和令妹一家已经死了十八年了。”

    公孙璆道:”你们知不知道血鸳鸯令为什么会血洗白云山庄?”

    上官仪摇头。

    佟武摇头。

    杨威也摇头。

    公孙璆道;“因为许白云杀了血鸳鸯令令主惟一的儿子!”

    上官仪道:“这是武林恩怨,与太子何干?”

    公孙璆道:“许白云杀他,正是为了救燕王的三个儿子,太子兄弟三人!”

    二十二年前。五月。

    太祖朱元璋驾崩。太孙朱允炆继位,改年号建文已有一年。

    建文帝即位不久,便采纳齐泰、黄子澄之建议,削夺他的叔叔们,被太祖分封各地的藩王的兵权和封号。

    他的主要目标,当然是他的四叔,手握重兵驻扎北平,素有能征善战之名的燕王。

    燕王自然不甘像自己另外几个兄弟那样束手待毙。

    燕王偷窥皇位已经很久了。

    于是他决定借机起兵。

    要想起兵,不仅要找到一个再正当不过的可以诏告天下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实力。

    可他手里的军队大多已被调往边塞,而北平的守备,已被建文帝派来的工部侍郎张昺,都指挥谢贵、张信所控制。

    不仅如此,在开平、北海关、临清等战略要地,建文帝分别派遣了都督宋忠、耿瓛、徐凯率重兵据守,对北平的燕王严行戒备。

    在道衍的筹划之下,燕王的实力在增强,但增强的速度太慢。

    为稳住建文帝,赢得集蓄实力的时间。趁五月太祖皇帝周年祭,燕王派遣地的三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一起去南京,参加太祖皇帝的祭奠之礼。

    这是一招险棋。

    它可能会为燕王赢得一段极为宝贵的时间,但也可能会使他的三个儿子变成建文帝手中的人质。

    在道衍的请求下,白云山庄庄主许白云率数名精锐心腹,暗中相随,保护燕王世子。

    犹柔寡断,心慈手软的建文帝本想不到留下高炽兄弟以挟制燕王这招棋,于是传旨令他三人回北平。

    高炽兄弟刚松一口气,却接到密报:他们的亲娘舅徐祖辉竟密奏建文帝,一力主张扣留他们兄弟。

    建文帝正犹豫间,高煦却已潜入徐祖辉府中,盗出名马三匹,兄弟三人扬鞭出城,疾驰北去。

    出南京,过长江,狂奔近百里,不仅高炽兄弟三人,就连许白云也认为已脱离危险时,他们忽然遭到第一次暗杀和袭击。

    第一役,六名杀手毙命,许白云手下精锐损失过半。

    从此,沿途暗杀与夜袭连绵不断。

    到涿州时,许白云手下精锐已尽数被杀。

    最凶险的一役,发生在涿州以北三十里。

    当时,他们一行四人正在官道边一处驿站里换马。

    驿站院子里的干草堆中,突然射出一蓬暴雨般的暗器,屋顶、墙头上,幻起十数道刀光剑影。

    正给他们备马的驿丞顿时吓得瘫倒在地。

    二十二年过去了。

    二十二年,绝对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时间能改变一个人,改变一件事。

    二十二年,有多少新的事件发生,也能让人忘记很多事。

    但,那一天的情景,太子却没有忘。

    他知道,一直到死,他也不会忘。

    他清楚地记得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他更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

    他感觉到死亡。

    当时,他浑身上下的鲜血一瞬间就已冰凉。

    许白云拔剑,挥出。

    炽烈的阳光下,剑光上幻起一朵夺目的光团。

    光团消散时,暗器也消失。

    一片血迹,渐渐自许白云左肩渗出,扩大。

    屋顶,墙头上幻起的刀光剑影,已在院中。

    冷森森的杀气裹挟着刀剑上刺目的寒光,怒涛一般席卷而上。

    高煦拔剑,冲上。

    高炽、高燧也拔剑,冲上。

    他们都不是弱者。

    他们都曾亲自跃马挥剑,冲进过蒙古骑兵的战阵中。

    剑断。

    剑刚出鞘,便被击断。

    他们挥舞着断剑,再度扑上。

    断剑脱手。

    忽然间,他们全身的力气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

    太子抽搐了一下,闭上了双眼。

    他紧紧地将那半块玉佩捏在手心里。

    窗外,有风。

    夜风拂过树梢,呜呜轻响。

    他似乎又听见了许白云的嘶吼声。

    他打过仗,指挥千军万马。他亲眼看到过成百上千的人一眨眼间便如长镰下的谷草般倒在地上,发出濒死的惨呼。但他从未听过那样的嘶吼。那已不是一个人,所能发出的叫声。嘶吼声中,许白云长发披散,旋身而起。

    高炽兄弟三人已被他的样子惊呆了。

    平日里彬彬儒雅的许白云,忽然间已变了一个人。

    不,不是人,是妖魅!

    他的身形也如妖魅一般怪异而慑人。

    他漫不经心地舞动着长剑,像是在跳着一种奇异的舞蹈。

    剑气,刀风,怒涛一般涌向他,眨眼间已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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