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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试马江湖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们秦家的独门标记,别人想冒充都冒充不来,没错,你是阿惰小子,只是你一张嘴,可比那二根老骨头灵活多了,也厉害多了。”

    所谓“二根老骨头”就是指秦快之父秦劳及堂伯秦生,秦快好些年没听到,道:“这些年来,爹和阿伯可曾来拜望伯父?”

    “旋风刀霸”瞪起眼,气咻咻道:“别提了,那二根老骨头准是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一个屁消息也有,只是二人在江湖上的声望一天比一天高这事老子倒清楚的很。”

    秦快连忙拱手道:“朱伯父也是知道的,阿爹阿伯他们的怪性子,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不肯动一动的。”

    朱侯还是不大高兴挥挥手道:“别提你那狗熊老爹和阿伯,真他娘想了就气,还是咱爷侄俩好生叙叙。”

    “粉面刀王”朱轮在身后不悦道:“爹可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阿惰小子一来,立刻就忘了你的宝贝儿子!”

    “旋风刀霸”朱侯回首瞪眼道:“你的确是老子的儿子,可是老子却看不出你小子有何宝贝之处?”

    群雄忍不住“嗤”的笑出来,朱轮一拳击在秦快胸膛,笑骂道:“真有你的,阿惰小子,长得不怎么样却到处吃香。”

    秦快回敬一拳,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及得你潘安再世,宋玉重生,说说看,这附近的女孩子被你迷得还剩几个?”

    众伙又暴笑不已,朱轮俊脸通红,笑斥道:“你为何不学秦大叔和二叔把嘴闭起来,也没人笑你哑巴。”

    “旋风刀霸”朱侯笑眯了眼,道:“我说儿子啊!你比人家痴长几岁,平日威风八面,怎么遇上阿惰小子,除了吃瘪还是吃瘪啊?”

    朱轮脸色微变,秦快解危道:“伯父别取笑阿轮了,他是寨主继承人,自然不能同俺一样光练嘴皮子不磨功夫。”

    朱侯微微叹气,正待说什么,沈不聪上前笑道:“寨主,大少爷旅途辛劳,请他上山休息一下吧!”

    朱侯若有所觉的嗯一声,目光慈爱投在秦快身上,道:“听说你受伤了,待会儿给我瞧瞧,你朱伯父的医术可是一等一的,包你不数天又生龙活虎,比不受伤前活跃。”

    秦快自是感激,朱侯大声吩咐道:“不聪,通知厨下备筵为秦少爷接风,另外把我的医箱检视出来,我要亲自为侄儿疗伤。”

    在会稽山寨住了三天,秦快背上剑伤已经结疤,朱侯的疗伤术令人大开眼界,而且,据他自己说,待硬疤脱落,疤痕自会消除,这又令人一惊,那么深几见骨的伤口会不留疤痕?

    不过,这点秦快就不在乎了。

    反正,如今他全身上下没一处不舒泰,骨头似乎都轻了三两,这才是他重视的享受。

    朱侯待他无微不至,简直比对儿子还好,令秦快受宠若惊,山寨里的儿郎自然对他恭敬又谦顺,总而言之,他们对秦快好得过份,令秦快感觉吃不消。

    有时候,主人过份的殷勤,对客人也是一种负担。

    秦快就有这种感觉,他想早一点离开,又寻不出适当借口,如今目注山间一条小溪,心中不禁苦恼。

    也只是刚刚将目光移向山下,秦快尚未及有第二个联想,轻微得几乎错以为是树叶飘落的声晋,突然惊动了他!

    本能的反应,促使秦快猝然侧闪,于是,他看见一柄长短如中指的晶莹利刃,堪堪从他腰旁穿过,坠落溪中,溪水利时乌黑一圈,显然含着剧毒,秦快随手抄起树干,将小刃挑上地面,他明白想谋他命者一击不中,早已逃逸,追之太迟,索性不理,注意力集中在如指般的薄利小剑。

    小剑上遗留的毒渍令人看了触目心惊,秦快心中思忖假设不小心被射中,没有喊叫救命的机会就得倒下,可见毒性之烈,与谋杀者之用心歹毒。

    是谁想要秦快性命?

    这是最合他想不透的事,他不相信朱侯会要他的命,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杀掉秦快,甚至令人不知不觉。

    譬如秦快这些天所服的药均是朱侯一手配制,大可在里面渗点慢性毒药,令秦快隔上几年才死,有谁会怀疑到他?况且在他的地盘,秦快有个三长两短,不仅对“秦门双惰”难以交待,传说出去也颜面扫地。

    秦快盯着地上的小剑,心中思潮起伏,他突然想起丁嫱的猜疑,难道会是“粉面刀王”

    朱轮及沈不聪一干人?

    摇摇头,秦快否定这种想法,喃喃道:“他们没有杀俺的理由,俺没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无财又无势,阿轮小子比俺强多了,况且我们感情一向不错,若说图谋,只有俺图谋他寨主继承位,不过,这是天大的笑话,打死俺也不干。”

    将会稽山寨功夫好的人过滤一遍,秦快觉得他们都没有嫌疑,只有怀疑到外圈人,但是,外人如何能潜进山寨内部不被察觉?秦快又头疼了。

    取出汗巾,拈起小剑仔细看了又看,找不出可以证明某个人身份的蛛丝马迹,秦快废然叹息一声,小心将小剑层层包妥,揣入怀里,心中若有所觉,信步向小剑飞来之方向踱去。

    不远处有一连三进木屋,是岗哨的一个地点,有八个人轮流守卫,白天二人一轮,黑夜则四人一轮,如今守卫的是老王和小吴,至于他们叫什么,秦快就不甚了了。

    小吴眼尖耳灵,听得脚步声,大老远就看见秦快,忙含笑的打招呼道:“大少爷闲散间来了,寨主在寻你呢!”

    秦快若无其事的道:“你知道伯父找俺有什么事么?”

    老王赶紧凑上来抢着道:“还不是担心大少爷背部的伤口,请你去让他检视一下好安心。”

    秦快感激的一笑,道:“伯父太过虑了,俺的伤早已不碍事了。”

    小吴陪着笑,一边催促道:“寨主既然担心,大少爷就快回去让他看看吧!”

    “好,俺一会就回去。”

    秦快顿了顿,以平淡不经意的口吻又道:“刚才,可有人打这儿经过?”

    老王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性子,道:“不久前,少寨主曾来询问大少爷的去处,我们说不晓得,他就走了。”

    秦快茫然一阵,喃喃道:“阿轮?他找俺干什么?”

    小吴叫了秦快几声,搓着手笑道:“你没事吧,大少爷。”

    秦快回复原样,懒洋洋的道:“俺会有什么事?”

    老王有一句说一句,楞楞的道:“可是刚才大少爷发呆的样子叫人好担心,害我以为少爷那儿不舒服?”

    秦快哑然失笑,道:“胡说,俺那有你们形容的娇嫩法,去忙你们的吧,不必管俺,俺好得很。”

    小吴有些诚惶诚恐的道:“大少爷,你忘了寨主在找你”秦快有点无可奈何的道:“好吧,俺这就回去,朱伯父实在太过操心了。”

    走了几步,又回身道:“刚才俺问你们的话,不要向任何人提及知这么?”

    老王及小吴齐声答应。

    进入山寨总本营,霸主的威范在大堂上显示,尽头步上四级台阶摆张雕龙花纹大椅,上铺虎皮,看来烕猛异常,自然是“旋风刀霸”朱侯的宝座了。

    朱侯不在上头,秦快却看见朱轮坐在他的少寨主宝座,是尽头处旁设的太师椅,拿本册子不住翻阅,秦快走上前去,看清上面写的全是山寨里职司的姓名,不禁问道:“你在此土生土长,难道寨里一干兄弟的名讳还弄不清楚?”

    朱轮惊觉似脸色一变,强笑道:“爹年纪渐长,做儿子的也该替他担点责任是不是?”

    “当然!”

    朱轮的答非所问,秦快没有反驳,却不禁心中嘀咕:“这原本就是你的事,何必用询问的口气问俺?”

    朱轮合上册子,请秦快落座,小心的道:“老实说,阿惰,你有没有兴趣统领一个帮会,或当领导人的欲望?”

    秦快想也未想,很干脆的道:“没有,俺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料子,也没这个兴致。”

    朱轮放心似的呼口气,啸喃道:“那就好,那就好”“怎么?”

    “没什么!”朱轮掩饰的一笑,转个话题道:“秦大叔和二叔是江湖上出名的杀手,阿惰小子,将来你是否也会步上后尘?”

    秦快黯然摇头,懒洋洋道:“杀人实在乏味得紧,俺也狠不下心取人性命。”

    朱轮有趣的一笑,道:“江湖上最出名快刀杀人的杀手,他的儿子居然是个菩萨,传出去可有得瞧。”

    秦快不在意的笑笑,闲闲的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人总要为自己而活,爹总不能握着俺手腕,教俺非往敌人脖子上砍吧?”

    朱轮谅解的点点头,道:“外头不识秦大叔的那些人,若知有你这个人,这不知将你想像到何等冷酷,杀人不眨眼的地步。”

    淡然一笑,秦快道:“一个人,总不能让天下人尽都了解。做儿子不能批评老子的不是,俺也从来不觉得做杀手有何不好,就如同商贾农工一样,全是为了混饭吃,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朱轮莞尔道:“你倒真看得开,天下好像没什么事能合你心动?嗯,就像随和吧,这也好,那也不差,睁一只限,闭一只眼就过去,凡事不会太认真,是不是?”

    哈哈大笑,秦快道:“你在那里听来这些话,却拿来调侃俺?”

    也是十分有趣的笑了,朱轮道:“难道不是么?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站起身,踱了几步,秦快道:“外表是不可靠的,阿轮,你会发觉俺的性子很倔,令俺迷惑的事非弄清楚不可。”

    说着语意深长的看了朱轮一眼,朱轮不自主抖了一下,秦快移开目光,冷漠的道:“伯父呢?听说他找俺有事。”

    朱轮十分紧张,又故作冷静的道:“什么事?爹找你有什么事?他只找你么?”

    秦快满心迷惑的目注朱轮,奇道:“你是怎么了?阿轮,伯父找俺是为了审视伤口,难道你也受伤了?”

    朱轮呼口大气,忙又掩饰性的笑道:“别多心,爹在后堂,你去吧!”

    秦快感到莫名其妙的又看朱轮,才转进后堂。

    后堂,朱侯同沈不聪、葛多山、江神佑三人高谈阔论,一见秦快,朱侯一把拉秦快按在身旁椅子坐下,道:“快见,你来得可巧,正好为伯父做个公证人。”

    一头雾水的呆笑一下,秦快道:“什么事啊?瞧你们慎重其事的样子。”

    待沈不聪三人给秦快见礼后,朱侯笑道:“老子认为不论功夫、见识、对敌应变之能,你都比阿轮强,他们三个却颇不以为然。”

    秦快嘴角牵动一下,道:“小侄从未在伯父面前献丑,伯父如何下判断?”

    朱侯开怀大笑一阵,道:“就凭你问的话就可证明,换是阿轮,准不服气跟老子辩驳,丝毫不会想到这关节。”

    秦快见沈不聪三人面色难看,心中明白,道:“有道强将手下无弱兵,阿轮在伯父及三位叔叔调教下,岂是善与之辈?伯父太谦!”

    小冬瓜葛冬山十分受用的直点头,道:“寨主,我说的没错吧,少寨主的能耐是足以承你衣钵的,你老大可放心。”

    朱侯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老子若放心,早就翘脚抽大烟享清福,还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歪事!”

    沈不聪清咳一声,道:“少寨主近来发奋图强,极思磨练,寨主有何不放心?”

    朱侯脸色很难看,道:“那小子是狗头热屁股,支持不了多久。”

    大毛猴江神佑尖声道:“寨主之言有欠公允,癞痢头儿子也是自己的好,何苦总是令他难看?”

    朱侯神色黯然,叹息道:“就是因为他是老子的儿子,老子才须这么烦心。”

    秦快静静听了半晌,方道:“阿轮有什么不对么?”

    “别再提那混帐小子!”

    朱侯不耐烦的一挥袍袖,又殷勤的问秦快道:“快儿,你有没有兴趣当一位领导人?”

    秦快心中一动,暗忖道:“又一个,伯父问这话,莫非”

    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摇头。

    沈不聪三人欣慰的一笑,朱侯却不悦道:“大男人应该有点野心,得过且过算什么男儿本色。”

    秦快挑明了道:“俺不懂伯父的意思?”

    朱侯一张烕猛的脸孔逼近秦快,一字字的道:“老子要你继承会稽山寨主之位!”

    “寨主——”沈不聪三人齐声呼起来。

    朱侯挥手打断他们话头,叱道:“该怎么做,老子心中有数,难道还要你们来教?”

    沈不聪三人低首不语,却可以感受到他们心中那股忿怒不平之气。

    朱侯全然不管,只是兴致勃勃的又同秦快道:“老子就是中意你呢,小子,十足的男人模样,虽然懒气太重,却更显得与众不同,再则你光华内蕴,不骄不躁,实在难得的人才,如何?点点头吧?”

    秦快心中直叫要命,道:“伯父三思,阿轮才有资格继承寨主宝位,由小侄来承当,算什么呢?篡位?”

    朱侯气吼一声,叱道:“又不是在争皇位,你有什么好顾忌的?大丈夫气吞山河,一个小小会稽山寨也值得你犹豫再三?”

    秦快性子又起,提高声音道:“既然伯父这般说,小侄就挑明了吧,俺根本没有兴趣做人王,管理这么多人的吃喝生活,伯父心中也是明白秦家人懒性,为何还提出这等令俺、令全山寨上下均难以接受的事情?”

    朱侯呆怔一会,才喃喃道:“阿轮他不行,他不行”

    秦快调匀呼吸,冷静的道:“为什么不行?他一切很正常啊?”

    朱侯长叹一声,道:“徒弟选师父,师父何尝不选好的徒弟?阿轮长相花俏不足令人诚服。”

    秦快莫名其妙的一笑,道:“真是荒天下之大唐,只要他有慑人的本领,谁管他是不是长得太好看。”

    朱侯不置可否的点头,又道:“可是他优柔寡断,实在不是龙头的料子。”

    秦快目光闲闲的投在沈不聪三人脸上,三人均以祈求的目光看他,遂道:“伯父太多虑了,虎父岂有犬子?”

    “你他娘就会替他说话。”

    朱侯咕哝一声,沉思良久,沈不聪三人紧张地等待朱侯的判决,也难怪他们心焦,朱轮可说是他们从小捏大的,生下来就注定要继承寨主之位,如今突然晴天一个霹雳,将由另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取代他位,怎不令他们不平?

    秦快反正已打定主意,图个空闲闭目养神,至于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朱侯未有表示,陡地——

    锣声震天,紧接着啃声不绝,最后传来十一下慑人心魂的鼓声。

    朱侯骤然惊醒,双目圆睁,咬牙切齿道:“又是那一道杂碎来攻山?”转身向秦快道:

    “你伤未好,待会儿不要逞强,且看伯父如何收拾那些瞎了狗眼的猪犯。”

    秦快本欲脱口而出:“俺的伤已不碍事了。”但转念一想,点头不语,暗自忖道:“希望阿轮小子能趁机表现一番,以增伯父信心。”

    思念间,一行人已到大堂,只见各职司儿郎纷纷奔来报到,朱轮一一指示,得令者忙又转身离去,朱侯看在眼里,深沉的道:“轮儿,是那道朋友?”

    朱轮连忙见礼,道:“是石延坡的那伙强梁前来寻仇。”

    “上不得枱盘的杂碎,也敢二度复仇。”

    朱侯咒骂数声,又沉声道:“今日就交由你主持大局,让爹看看你有没有实力继承你老子的衣钵?”

    朱轮面上泛光,抱拳道:“是,孩儿绝不会让爹失望。”

    冷哼一声,朱侯冷冷的道:“做了再说,别学鸭子——嘴就有半斤。”

    朱轮脸色一变,不再说什么,走出大门指挥部下。

    朱侯望着儿子愤怒的背影,苦笑问秦快:“你们都认为我对他要求太苛了?”

    微微一笑,秦快道:“爱之深,责之切,不是么?伯父。”

    朱侯略激动的拍拍秦快肩膀,道:“你是个好小子,不可多得的好小子。”

    秦快不语,朱侯拉着他手道:“走,咱们出去看那小子能办得多出色?”

    二人相携上了望楼,底下双方情势一览无遗,兵刃交击声不时传来,可见朱轮正在应付一名横眉竖眼的大汉,秦快问一声,朱侯答道:“那老杂碎很有几分浑力,自称‘大力金刚’熊虎,是以前石延坡‘天星寨’副寨主,二年前对方寨主给老子摘了头,熊虎理应升为寨主,却有人不服,说必须为他们寨主复仇才有资格荣登宝座,去年熊虎曾带人马前来攻山,铩羽而返,没想到他居然不怕死又来寻衅。”

    秦快颔首,喃喃道:“这也难怪,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永远没个了结,为了尊荣颜面,倒也怪不得他们。”

    瞪起眼,朱侯有些不悦道:“你怎么为他方说起话来,一开始就是他们先招惹老子,企图并吞我会稽山寨。”

    皱皱鼻子,秦快坦然道:“小侄只是就事论事,伯父自己不也说过,大丈夫气吞山河,他们有这种野心也不足为奇。”

    “你”朱侯气结道:“你小子真是莫名其妙,敌友不分,荒唐之至!”

    秦快闭上嘴,眼望一片宁静的山林,刹时成了修罗场、阎王殿,不胜感慨,轻叹口气。

    朱侯又瞪起眼,道:“小孩子又在叹什么气?”

    秦快微喟一声,静静的道:“在江湖,人命可真贱,半天前,他们或许还跟妻子欢聚,如今却人首异处,只为了头顶领袖的一点野心。”

    迷惘了,朱侯不解的道:“你到底是杀手生的儿子?还是菩萨的徒弟?真不敢相信那二根老骨头调教出来的人会这么悲天悯人法。”

    有些意外的一怔,秦快随即笑了:“现在小侄可明白为何爹与堂伯这许多年来,一直未上山拜访伯父你了。”

    侧过脸来,朱侯盯住秦快道:“为什么?”

    秦快夷然不惧被盯着看,淡淡的道:“只因为伯父和外间人一样,不了解二位老人家的心境,都以为杀手是冷酷残暴的。”

    不悦之色一闪,朱侯道:“那二根老骨头确是杀人不眨眼,不是么?”

    秦快抬头望了天空一眼,低低的道:“老爹和阿伯所杀的均是该死之人,就算那人在外边人看来多么仁义道德,二位老人家却有法子挖出他们隐藏在道德下的肮脏丑陋,那种人杀之无愧良心,只是别人不了解,就认定阿爹与阿伯是不分善恶的杀手了。”

    朱侯呆窒一会,呐呐道:“他们不说出来,别人如何来了解?”

    明朗的一笑,秦快道:“懒人何来闲工夫求人谅解,只要无愧于良心就够了。”

    怪笑数声,朱侯有趣的道:“那二根老骨头是老怪物,你小子则是彻头彻尾的小怪物,亏你说得出这些谬论。”

    秦快安详的道:“想法不同,伯父自然另眼相看罗?”

    二人相视大笑,下面情势却更白热化了——

    且说与“粉面刀王”朱轮相拚的石延坡“天星寨”代理寨主“大力金刚”熊虎使一双大铜锤,几十个回合下来占不到丝毫便宜,更且大腿吃了朱轮一刀,此时吼道:“臭小子,小白脸,给老子闪一边去,叫朱侯老狗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朱轮呼吸毫不混乱,神清气闲的道:“我这关你这条狗都爬不过去,还妄想找我爹比量?”

    熊虎哇哇大叫,挥舞铜锤,叫道:“老子让你,你倒关起门自称第一?奶奶的,叫你见识见识熊大爷的本领。”

    朱轮一柄宝刀挥洒生风,冷笑道:“熊老狗,你,简直狂得可笑,完全不知所谓。”

    熊虎气吼如雷,大铜锤夹着“呼、呼”之声,直捣朱轮中宫。

    急切里,朱轮斜移闪躲,随即手中宝刀更加猛厉的攻击,杀人时,也不失潇洒气度!

    秦快看得津津有味,朱侯却咒骂道:“这小混蛋永远不忘自己漂亮的外貌,拚命之际尚讲究外表,真是孺子不可教。”

    秦快却为朱轮辩驳道:“阿轮是有自信收拾他,才得如此从容啊!”“从容个屁!”朱侯破口大骂道:“敌人又非熊虎一个,他就不知道赶紧放倒他,好去协助其他兄弟铲除敌人?”

    朝下面观望一会,秦快道:“依小侄看,‘天星寨’余孽上山攻打,除了吃瘪还是吃瘪,阿轮定也看出这等情势,所以”

    朱侯不待秦快说,打断道:“你不必老是替那小子说话,他的老毛病做老子会不清楚?

    就是跟娘们一样爱漂亮!”

    泰快有些厌烦的道:“只要不影响大计,个人的小缺点就无须深究了。”

    朱侯不再咕哝,关心着底下的战况——

    渐渐地“天星寨”一干人限于地形上、人数上的吃亏,败阵得十分快,沈不聪三人的表现更是老辣“天星寨”的小罗喽根本抵不过有高深武术修为的江湖人。

    蓦地——

    正当朱轮轻松迎击熊虎的大铜锤,即将放倒他的刹那,一条斑花锦烂的毒蛇,突然由落叶里蜿蜒而出,直滑向朱轮脚踝!

    猛地看见这条毒蛇,朱轮闪避不及,挥刀斩击,如此一来,却将全身要害卖给熊虎,熊虎岂会不趁机出口怨气,双锤重重捣向朱轮。

    “少寨主小心!”

    朱轮听见葛多山的警告,砍了毒蛇,脚下不稳,欲闪乏力,趁势在地上一滚,此时——

    一柄极小的剑斜里刺进熊虎大脑,哼也没哼,熊虎整个人软瘫倒下,死了个透!

    有道树倒猴猡敌“天星寨”的人已失了斗志,逃的逃,拚的拚,更见胜利在即了!

    这些秦快全不放在心上,他一双向来半开半合的睡眼,此时陡地睁大,看来是那么清澈,那么神光湛煞了。

    他就把这双如秋水般的眼睛投在熊虎身上,虽然距离远些,依然可以看出那柄小剑的剑柄和不久前谋杀他的那柄剑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喂毒,给人的感觉是小巧可爱的。

    吃力的,艰辛的收回目光,秦快在这收回目光的过程中,业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却十分迷惘,更十分伤感,只因他从未坏疑对他照顾无微不至的会稽山寨一干儿郎中,会有人想要他的命!

    朱侯看见儿子那一幕,怒气冲冲想大骂,一瞧见秦快古怪的脸色,遂改口道:“怎么了?

    孩子。”

    秦快淡淡一笑,平和地道:“阿轮的武艺超群,脑子也灵活,足以承继伯父的衣钵,小侄尚有事待办,应该向伯父告辞了。”

    “什么话?”朱侯不悦道:“住不了三天就想走?比那二根老骨头还不像话,莫非我们小庙供不了你这尊大神?”

    秦快连忙摇首,道:“伯父说这话岂不折煞小子,小侄确实有事,来日定当再来向伯父请安,你老人家千万不要误会。”

    朱侯这才顺了气,道:“要走也须等你伤好再走,差不了几天的。”

    秦快眨眨眼,笑道:“你老人家难道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

    “你小子就有得说。”朱侯挥手道:“好吧,老子也不强留人,不过,今日事情太多,等明日老子替你设宴送别再走吧!”

    秦快不好再说,只有点头答应。

    不多时,朱轮奔向了望楼,瞧见秦快也在,吓得舌头打结道:“你你你也在?”

    朱侯一瞪眼,抢着道:“你又在发什么疯,被毒蛇吓昏了头,将阿惰视作毒蛇它祖宗?”

    朱轮尴尬一笑,忙道:“不,孩儿以为阿惰小子应该在房里休息养伤。”

    朱侯没好气的哼一声,道:“事情都办妥?”

    朱轮精神一振,道:“敌人均已肃清,请爹下达善后令谕。”

    朱侯踱个方步,沉吟道:“你已经老大不小,今天这档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到底,办妥来通报一声就是。”

    朱轮大喜,恭身答应,离去前又望了秦快一眼,见他抬头望天冥想,叹息一声下楼而去。

    朱侯一拍秦快肩膀,笑道:“在想什么?走吧,咱爷侄俩今天好好痛饮一番。”

    秦快颔首,二人谈笑下楼寻乐。

    次日午后——

    朱侯为首,会稽山寨重要头儿将秦快送到半腰,秦快坚持请他们停步,双方遂珍重道再见,朱轮牵着为秦快预备的骏马,道:“我送到山下吧!”

    秦快也不说什么,再向朱侯长揖为礼,领先下山,朱轮在后跟随,一路上二人均不开口,眼见快抵达山脚,秦快开口道:“你不必说什么,俺根本不怪他们。”

    朱轮居然不感到莫名其妙,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那也好,一切由我来承担吧,阿惰小子——”

    秦快陡地转身,截口温和道:“不用再说了,俺了解他们的苦衷,不怪他们也不怪你,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好么?”

    朱轮重重抱拳,感激道:“阿惰,我在此掬心相谢了。”

    秦快接过马缰,道:“俺走了,你有三位好叔叔相辅,应该不会让伯父失望,你自己珍重了。”

    “你自己也珍重。”

    上了马,秦快回首道:“爱之深,责之切,希望你能谅解伯父的苦心。”

    朱轮颔首,秦快释坏而笑,催马上道,身后又传来朱轮的呼叫声:“阿惰小子,你一定要再来哦——”

    回身摇手招呼,秦快飞驰而去。

    一路上,秦快取道西北,跟“冷姑”的约定还一年有多,但他突然决定不再等,急急要解开那道谜。

    这些日子,他多次回想自得到圆环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其中,有太多他解不开的谜,蒙汉混血的吉塞尔在这道大谜中扮演什么角色?乔家三兄妹又是什么身份?陆启明及王大秃、张小秃是否也牵涉在里面?最重要“冷姑”为什么总是想逼迫他去调查这件秘辛?

    秦快不明白,有时望着天空冥想,好像捉到什么,却又毫不真实,常常想得头昏脑涨,那枚圆环他更不时拿出来翻看,熟得闭眼也能描绘它的细纹,但是,他就是看不出它到底有什么重要?是缺少什么?还是时间不对?抑是地点有误,还不到它显出功能的时候?

    秦快很痛苦的发现自己具有懒人最不应有,也是最要不得的缺点——好奇心!

    这些日子来,除了睡觉,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甚至有时作梦也梦到它,梦到它突然裂开为两半,中间藏有一张宝藏图,吉塞尔等一干人你争我夺,将图分撕为八九片,每人掠夺一小片无用的地图,却不思找到宝藏再均分,秦快忍不住笑得直打跌,因而梦醒。

    有次梦醒自己取下“乾坤玉佩”上的黑珍珠,嵌入圆环中心的圆洞,刚好那么密合,就在那一刹那,圆环通体发光,滴溜溜的乌光旋绕圆环运行,那时正日午,太阳刚好挂在天空,两光相遇交流,圆环居然自秦快手中窜升,大家都怔住了,吉塞尔不知那来的力量,居然腾身想扳下圆环,就那么神奇地,他随着圆环一起升空,阳光太刺眼,待秦快眨眼再睁开,却发现吉塞尔肥大的身躯及圆环都消失了,他不及向其他人询问他们去那儿了?出了一身冷汗醒来,也许还怪叫一声,引得朱侯派去侍候他的人前来探询。

    自那夜后,他知道再不解开这道谜,他会想得发疯,而他又不愿发疯,只好顺了“冷姑”

    心意早日探查出来,如今,他有点怨恨那位将圆环塞进他怀里的姑娘。

    快马来到浦阳江,向一名船户谈妥以双倍价钱连马运过河,船夫磨磨蹭蹭半晌才请秦快上船,秦快自然地打量船夫一眼,不觉得有何不妥,牵了马上船,船夫熟练地摇橹,秦快看得有趣,道:“船家,让俺也试试如何?”

    船夫微掀斗笠,冷淡地道:“俺生平最讨厌爱逞强的人,给俺乖乖坐着就是。”

    秦快讨了个没趣,移目望着江水波涛,突然觉得脚底微湿,心生奇怪,回目又望见船夫弃橹准备跳江,一个腾身捉住他,把他摔得做狗爬,又点了他穴道,这时船中渗入的水已淹至足踝,秦快心中忖道:“这里离二岸都太远,就算俺能藉着船板渡河,马怎么办?它才二岁,死太可怜了。”

    马似乎也感觉到危机,长嘶不已,秦快抚它鬃毛,道:“别慌,俺会救你的。”

    一把捉起船夫,秦快冷煞地道:“快说,如何才能令我们二人一马均安全抵岸?”

    渗水的地方在摇橹位置附近,船夫挡住破洞,因此秦快一时没有注意到,吃了个闷亏。

    船夫被捉住衣领,艰难的呼吸道:“洞洞把洞堵起来。”

    秦快冷眼看着破洞,冷道:“他们是不是要你下船后再把洞戳大,好淹死俺?”

    船夫被秦快一双怒眼吓得只有老实点头。

    秦快也不为难他,只是多点他几处穴道,哑穴也顺便点了,再将他整个人塞在破洞上,也就是以船夫的臀部堵住那个大洞,船夫动也不能动,只有任秦快摆布。

    试了几次方法,总算将大洞堵住,这时水也淹得很高,船有点沉了,秦快以船夫的斗笠拘水,双手齐动,迅速无比,不一会,除了还湿湿外,对生命已没有妨碍。

    秦快双手摇桨,发觉摇橹十分沉重,里面包的不是铁就是钢,冲着船夫一笑,道:“看不出你有一身好武功,还好在下不敢托大,使了全力,否则岂制得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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