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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宫锁珠帘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1)

    八月的槐花还在飘香,转眼九月已至。

    宫城里栽植着丛丛簇簇的秋菊,各色品种、各种色泽,有单瓣、有重瓣,有平絮、有卷絮,有挺直的、有下垂的,繁多而复杂。满城的菊花意态舒展,将庄严恢弘的紫禁城装点得金碧辉煌。

    莲心收集好新开菊花的第一片新叶,取出封存半月的白露,混合配置,最终得以将蔻丹做好。送到咸福宫后,云嫔自是很满意,饶是久居深宫,却也未见过这样新奇芳香的饰品——涂抹在保养得极好的指甲上,比凤仙花汁更嫣然欲滴,比蜜膏更芳醇,勾勒得或浓或浅的花纹,宛若晕开的一抹梅墨,瑰丽流香。

    这样武瑛云无论走到哪一处,总要先伸开一双柔夷,其他宫的妃嫔无不艳羡称奇。武瑛云愈加满意,特地赏赐了很多缎匹和首饰,大张旗鼓地送到钟粹宫里,更是向众人昭示,玉漱和莲心都是她的人,无论将来是否能通过阅看,都可留在咸福宫里,哪怕是做一个女官。

    这对于初入宫闱的少女来说,自然是一份不小的殊荣。其他秀女中,有出身高贵的,自然是对她们不屑一顾;其他下五旗出身的,却又都羡慕非常,暗恨自己进宫前,怎么没学会一样能取悦人的本事。

    然而,这么荣盛的风光,却在第三日就戛然而止——"云嫔娘娘的手出事了!"

    咸福宫华丽的寝殿里,水晶挂帘低垂,摇曳了一室的暗香疏影。武瑛云面无表情地坐在美人榻上,有奴婢奉上刚炖好的梨花雪酿丸子,都不能令她展颜一笑。她不耐烦地伸手一推,就将伺候的奴婢和托盘里的炖盅都推倒在地,炖盅哗啦一下扣洒,里面冒着热气的羹汁都洒在红毯上。武瑛云盯着黏稠的一摊,感觉更加心烦了。就在这时,玉漱和莲心被带到。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前一阵子武瑛云的双手招摇得紧,可自从昨日她的手开始长红斑,宫里面就迅速传开了,都说她贪美不成,弄巧成拙,原本新奇精致的指甲也成了笑柄。而敬事房也因此搁置了她的名牌,生怕她的手会传染给圣上。

    她们两人被押着走进殿门时,武瑛云正恼怒地将桌案上的茶盏全部扫在地上,瓷片碰到手背,又是疼得一阵龇牙咧嘴。莲心和玉漱见状都吓了一跳,噤声跪在殿中央的红毯上。

    "你们还真是敢!"武瑛云转过身,将手里的锦盒狠狠一摔,正好摔在莲心和玉漱的面前。

    莲心认出正是自己几日前奉上的蔻丹盒子——里面盛的是嫣红色粉饼,若碾碎少许融开在蜜膏里,就能涂到指甲上,可保持半月不褪色。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枉费本宫那么信任你们、那么宠着你们,竟然胆敢在蔻丹里面下毒,把本宫的手弄成这个样子!"武瑛云说罢,朝着她们伸出手去。原本白若凝脂的肌肤,因为过敏已经皱裂不堪,手背上遍布着黑红色的斑块,就像一个个张开的小嘴,甚是可怖。指甲都发黑了,明显有溃烂脱落的痕迹。

    莲心和玉漱都吓得变了脸色,连连叩首,"娘娘,奴婢等冤枉!"

    "冤枉?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武瑛云气急败坏地指着莲心,"本宫知道,上次本宫让你对付李倾婉你不愿意,更加不愿意让小公主失去额娘。但本宫也完成了你的心愿,不是释放这贱婢出来了么?你居然还敢伺机报复,在本宫的手上下毒!"

    此时的玉漱早已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听到武瑛云的话没听太懂,却隐约知道了莲心为了救自己,竟然跟咸福宫做了多么危险的交易,惊愕之余,不由红了眼眶。

    莲心跪在地上,却是再一次叩首,"娘娘,奴婢调制的蔻丹,其中所用到的每一片花瓣,都是奴婢悉心采摘的,而蜜膏和香粉都是娘娘召命咸福宫的宫婢送到奴婢手中的,材质绝对不会有问题。"

    "是啊,娘娘,在送来之后,奴婢们怕出问题,特地在自己手上使用过,也都是好好的!"玉漱急急地伸出手,有些粗糙,却没有任何过敏症状。

    武瑛云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她们解释,不耐烦地一摆手,示意奴婢将她们拖下去。

    玉漱彻底慌了神,连连磕头。莲心被拉起来的那一刻,蓦地高声道:"云嫔娘娘难道真的想被蒙在鼓里么?有人正在借着奴婢们的手折损您的福祉呢!"

    铜架上的鹦鹉扑棱了一下翅膀,几片羽毛飘下来,是黑色的尾羽。武瑛云一直盯着那羽毛落地,然后转脸阴晴莫定地看着莲心,"你说什么?"

    "娘娘,那蔻丹的确是奴婢做的,但依娘娘的慧识,应该已经想到那下毒之人并非奴婢等人。"莲心目光深重地抬眸,直视着站在眼前的尊贵女子。

    蔻丹出了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和玉漱,但是有人会这么傻,拿自己的性命去陷害别人么?莫说她跟婉嫔和小公主非亲非故,即便是有心报仇,也犯不上将自己搭进去,分明是有人在她们调制蔻丹时动了手脚。

    莲心想到此,捡起地上的锦盒。红漆雕镂的盒子内置三层,打开第一层,里面正是她所制的凝香粉饼,色泽嫣然欲滴,闪耀着珠贝之泽;第二层则是淡粉色,可配胭脂香品;第三层是雪冰白,专门用来保养指甲的。

    莲心伸手捻了一点涂抹在手背上,玉漱见状,急急拦了一下。武瑛云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心道果真有毒,否则这玉漱怎么会阻拦?莫非是她对自己怀恨在心,才

    "娘娘,这蔻丹的味道不对。"莲心在这时抬眸,打断了武瑛云的思绪。

    将锦盒交给走上前来的奴婢,莲心一字一句,十分清楚地道:"若是蔻丹香品,制成之后越是存放,香气该是越浓醇才对,然而只有短短三日,这盒中粉饼的味道就被冲散了。奴婢对这等女儿物什虽不敢说精通,却有几分通晓,还记得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要让蔻丹的味道变淡,就只有一种东西——断肠草。"看云嫔的手肿烂成这个样子,症状倒真像是误染了断肠草的毒。

    武瑛云显然也想明了事情的原委,猛地一拍桌案,上面仅存的几个茶盏也被摔落在地,碎了一地的瓷片,"本宫一向小心谨慎,殿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有人用眼睛盯着。想不到,还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来啊,给本宫摆驾!"话音刚落,即刻有奴婢上前,"这就去钟粹宫,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有谁这么不要命!"

    咸福宫里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钟粹宫走,玉漱和莲心随行在后面。封秀春事先未得到消息,因此并没有宫人在院门口恭候,等到跟着来的一应宫婢和嬷嬷呼呼啦啦站了一院子,封秀春才小步跑出来接驾,"不知云嫔娘娘驾临,奴婢有失远迎。"

    "行了,本宫今日来是为了捉拿毒害本宫的凶手,你速速前面带路,本宫要搜屋!"武瑛云说罢一摆手,也不等封秀春答话,就示意身后的宫人们上前。

    这些都是多出来的奴婢和嬷嬷,平素豢养在殿里面,只负责照顾小公主的日常起居。武瑛云还不敢对小公主如何,只隔三差五地去找这些负责伺候的宫人的麻烦。下人们憋足了火无处撒,今日刚好都发泄在了这些待选秀女的屋里。

    椅子被推倒、床铺上的被褥悉数被拽到地上、桌案上的瓶瓶罐罐也被打碎——谁知道毒药是不是藏在哪个瓷瓶里了呢?奴婢们该砸的一并都砸,嬷嬷们凶神恶煞般地翻箱倒柜。东西厢房里的秀女们都站在门外面,战战兢兢地看着,没人敢上前阻拦。

    武瑛云也不坐,就站在院子里面等。大约过了半刻钟,有奴婢拿着一只细小的瓷瓶,从西厢的一间屋苑里走出来,"娘娘您看,这就是在玉漱小主的枕头下面找到的!"白瓷瓶上面还贴着写有"断肠草"三个字的细砂纸。

    武瑛云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盯着玉漱,"果然是你这个贱蹄子,上次本宫让你进北五所,真是便宜了你,怎么没一并将你发配到宁古塔,去跟那些痨病鬼做伴!来人啊,给本宫拖下去,先打五十大板!"

    玉漱吓懵了,只听到武瑛云提起上回的事,不禁怒从中来,大叫道:"上次明明就是你冤枉我在先,这次烂了手,不过是报应。谁让你心肠歹毒,总要陷害别人!"

    武瑛云气疯了,拿着手里的瓶子就往玉漱脸上一掷,这一下是下了死力,那瓶子正好砸到玉漱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娘娘,此事跟玉漱无关,请娘娘明察。"莲心眼见玉漱被带走,扑通一下跪倒在武瑛云的面前,连连磕头。

    "本宫就是听了你的话才来到这里,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替她辩驳的?"

    莲心因心急而气息微喘,惶惶地道:"娘娘,玉漱与奴婢情同姐妹,她绝对不会借奴婢的手去害娘娘,这件事一定是另有其人!"

    "情同姐妹"武瑛云听到这四个字,忽然就笑了,"让本宫说你什么好呢?事实摆在眼前,你却仍保持着一颗侥幸之心,纽祜禄莲心,你是果真这般单纯,还是在跟本宫做戏?宫里面也存在姐妹情谊么?"

    莲心再次磕了个头,"娘娘容禀,奴婢实在是觉得事有蹊跷。因为那蔻丹所需的材料有十几种,很多更是事前就做好封存起来的。在这期间,奴婢等不定时便会去绣阁接受教习,也曾在畅音阁里听戏,耽搁许久时辰。奴婢等不在屋苑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人进来,有何人进来,都是不可料想的事啊"她的话未说完,却已然阐明了论据。

    为何这么巧,在一行人来搜查的时候,这瓶断肠草的毒药就恰好出现在玉漱的枕头下面——想必是她们前脚被咸福宫里的奴婢带走,那有心人后脚就来了个栽赃嫁祸。

    武瑛云目光阴鸷地盯着地上跪着的少女,低低地道:"口说无凭,证明给本宫看!"

    屋苑里即便如平日一样整洁有序,也找不到一样外人遗落的东西,更何况现在被宫婢和嬷嬷一顿乱翻,即便有什么痕迹也都被破坏了。莲心站在门口,面对着满屋狼藉深深皱眉,然而只是一瞬间,她忽然迈步走了进去,径直走到那桌案前的红毯前——格子架在桌案的侧面,而那装置香品的锦盒就放在格子架的第三层,桌案离玉漱的床榻不远,三处正好构成了一个掎角之势。搜查的人就算翻遍了各处,也未在平敞得一眼看全的石桌前浪费时间。

    莲心弯下腰,轻轻掀开了桌案前的那一块地毯,地毯的背面赫然露出了几个脚印。

    "这"武瑛云看着地毯上的脚印,不解道。

    "娘娘,奴婢等平时采摘花瓣和调制香粉时,总会洒出很多粉末。之前的都已及时清理干净,昨日在做收尾工序时,洒出来的却还没来得及收拾。这些洒落的粉末通过地毯会渗到地面,只要有人踩过,很容易就会留下脚印娘娘您看,这些脚印刚好属于三个人,除了奴婢两人,第三个应该就是将断肠草瓶子偷放在玉漱枕头下面的人,同样也是下毒之人。"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实则百密一疏。

    原本,倘若未有栽赃嫁祸的行径,依照屋苑里每隔两日一打扫的规矩,只是下过毒,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查出来,但那人偏偏要做到十成,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也有可能是哪个秀女来找你们其中之一,无意中留下的"

    莲心颔首,"娘娘说得极是。但方才搜查的人进屋前,屋苑的门闩是插着的。倘若有其他秀女来找奴婢,见到屋里没人还能进去,并且在里间和外间同时驻足过,就不会是寻常之人所为了。"莲心说罢,掀开里间自己床榻处靠近屏风一侧的地毯,上面又出现了跟先前地毯上一模一样的脚印。

    武瑛云顿时陷入了沉思。

    "看来娘娘要找的人,不仅心肠歹毒,更是奸猾无比。奴婢也不想钟粹宫里出现这样的害群之马,就让奴婢监督各位小主将鞋脱下来做一下比对,也好尽快给娘娘分忧。"

    封秀春并不知道武瑛云想找什么人、又有什么恩怨,但看咸福宫大张旗鼓的架势上,以及听到莲心一句句让人惊心又佩服的推论,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事情揽一部分过去,于是请求比对之事由她代劳。

    武瑛云点点头,示意全都由她来办,封秀春这才吩咐奴婢将大家都聚在院子里,"诸位小主都是金枝玉叶,但奴婢要为云嫔娘娘捉拿奸邪之人,故此暂时委屈一下各位小主了。"

    封秀春言辞恭顺,然而神态却是不容回绝的强硬。她一摆手,身侧的侍婢就面无表情地上前来,两个人从左到右,两个人从右到左,逐一地伺候少女们脱鞋,然后验证脚印。

    徐佳袭香站在中间的位置,脸色沉静似水。她是上三旗的贵族,哪里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脱鞋这么不雅的事?更未曾被怀疑过,甚至还要到这种需要证明清白的地步。

    "咦,那不是秀春姑姑的猫么"在袭香身侧站着的,就是一贯巴结讨好她的秀女之一。袭香抱着双肩,闲闲地指着西面的一处秋千架,那里躺着一只晒太阳的花猫。袭香慢条斯理地小声道,"早上的时候,那个老女人可是让你喂猫来着,你喂了么?"

    那个秀女歪着头想了想,迷惑地道:"她有说过么?"

    "早就知道你会忘,你这个脑袋瓜儿里除了吃,还能记得点儿什么?赶紧把它抱过来,等会儿验完脚印,你就马上将它抱走,那老女人看不见自然就想不起来,省得到时候连累我们都跟着你挨罚!"

    那秀女有些犹豫,此刻所有人都站在这儿,唯独她自己离开似乎不太好。但她又不敢得罪袭香,只得点点头,弯着腰到后面去哄那只小猫。她站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前后左右都有人挡着,因此一系列动作并没有旁人瞧见。等她将猫抱在怀里蹑手蹑脚地回来时,正好赶上奴婢拿着两块地毯来核对脚印。

    "幸好袭香小姐提醒我,要不又得挨骂了!"那秀女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小声嘟囔道。

    袭香侧眸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请袭香小主出列,让奴婢伺候您脱鞋。"

    这时,钟粹宫的奴婢拿着地毯来到袭香的跟前,那两块沾着粉末的地毯上,印出一抹脚印的痕迹,不甚大,正好是少女平底绣履的形状。倘若换成花盆底的旗鞋,四四方方的端跟,想找出是哪一位的脚印可就难若登天了。

    袭香由一个奴婢搀扶着,略微敛身,下颌轻仰着,端肃地将小腿抬起来,另一个奴婢弯下腰给她脱鞋。就在这个当口,她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却是不小心撞到了身侧的秀女身上。

    "啊"袭香歪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被两边的奴婢扶住。可站在她左侧的秀女却没这么幸运,冷不防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喵呜一声,却是从那秀女怀里蹦出一只半大的花猫,受了惊,夹着尾巴蹿出来。在场的女子都被吓了一跳,慌乱间的几个错步,就将地毯上面沾着的几个脚印给踩乱了——等有奴婢去向武瑛云禀报,红毯上的罪证已然不能再分辨。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娘娘恕罪!"

    武瑛云睨下目光,脸色变幻莫测地盯着这个面目甚是陌生的秀女,长相算是清秀,但若说有何特别,又看不出哪里引人难忘,充其量不过是个中上之姿,就是她施诡计让自己中毒的?

    "事到如今,本宫不想跟你多费唇舌,如果你想少受些皮肉之苦,本宫劝你还是从实招来。"一介小小秀女,若背后无人主使,想来是没那么大的胆子武瑛云双眸危险地眯起,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被推出来的秀女吓坏了,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使劲地磕头,"娘娘,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是因为早上忘了给秀春姑姑喂养猫咪,生怕她会责骂,才会偷偷过去将那猫咪抱过来,谁知道却一不小心让它跑了出去。奴婢真不是有心毁掉红毯上那几个脚印的!"一套说辞,说得声泪俱下。

    武瑛云将目光移到封秀春的身上,那始终垂首的女子这才上前。然而未等她回话,另一边就有个秀女站了出来,"她明明是在撒谎,今天负责喂养猫咪的是奴婢。早在晌午之前,奴婢就喂过了!"

    跪在地上的秀女一滞,过了好半天,才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一侧的袭香,"是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她忽然哭喊着扑过去,在眼看就要靠近袭香的时候,却被身旁的嬷嬷左右牵制住。她还在不甘心地张牙舞爪着,老嬷嬷上去就是两个耳光,直打得她耳目轰鸣。

    袭香则垂着眼睫,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武瑛云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暗道这个秀女的相貌倒是登得上台面。

    "娘娘是,是袭香跟奴婢说的,奴婢真的不知道"被押起来的秀女双颊肿得老高、嘴角流血,面目都有些走形,嘴里嘟嘟囔囔说出来的话不甚清楚。

    武瑛云回过目光。这时,袭香端步上前,"回禀云嫔娘娘,奴婢并不知情。"

    那边,那个秀女仍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武瑛云脸上显出几分不耐,摆摆手,示意袭香先退下去,"一场戏唱下来,惊动了这么多人,却还敢说下毒之人不是你?与其负隅顽抗,不如老老实实地与本宫交代,究竟是谁在背后主使你?"

    "娘娘,不是奴婢啊,娘娘明察"凄厉哭喊,聒噪如蝉鸣。

    武瑛云皱着眉,彻底失去了耐心,朝着身后的嬷嬷一摆手,让人将那秀女带下去。此时的天气已有几分凉爽,武瑛云带着杏黄色丝网手操,堪堪将遍布红斑的肌肤遮住,却仍是捂出了些潮汗。自己好好的一双手变成了这样,涉事的人都别想跑。那张脸尚算清秀,只是不知道若是长满红疮会是什么样

    莲心和玉漱最后跟着回到咸福宫里,那下毒的真凶似乎已经捉拿住了,然而武瑛云却如何都不觉得解气。她明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李代桃僵,只是隔靴搔痒而已,然而想要抓出幕后之人,又谈何容易?她这样在钟粹宫里大肆搜查一番,一则是敲山震虎,一则也是为泄心头之恨。

    坐在锦缎软褥的炕床上,武瑛云端着一杯茶盏,慢条斯理地撇沫,等碗里的香茗都凉了,也没抿一口。

    莲心和玉漱跪在地上,一直跪了半个时辰,膝盖麻木,就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抓咬一样,又酸又痒的感觉。

    又过了片刻,头顶才响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嗓音,"你们先起来。"

    莲心和玉漱相互扶着起身,玉漱双腿打战,一个趔趄险些又跪到地上,莲心扶了她一把,两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武瑛云端着眸色,盯着她们两人看了半晌,却是想不出究竟是将她们逐出宫门好,还是贬谪进辛者库做一阵子苦力好,最后还是将这选择的权利给了她们俩。

    玉漱闻言,却是惊愕地瞪大眼睛,"娘娘,您不是已经查出那下毒之人了么?更何况,奴婢等并不知情啊"

    武瑛云对搭着双手,将双肘搁在玉石手搭上,眉目悠然,"本宫能给你们选择的机会,已是最大的恩典,否则换了其他后妃,你们早已跟那秀女一样的下场。"

    就算那毒不是她们下的又如何?献上来的蔻丹是她们亲手制的,并且亲自送到她面前,出了事,她们两个人当然脱不掉干系。

    "因为你们的不够仔细、缺乏提防之心,才使得本宫双手染毒。既是害了本宫,同时也是害了你们自己。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足以致命的教训,对本宫而言又何尝不是"武瑛云说完,目光从她们两人的脸上掠过去——跪在地上的少女,一个满脸震惊,一个则是淡然沉静,武瑛云不由多看了后者两眼。

    双手生出红斑,痛楚难耐便是不说,就连敬事房都将她的牌子暂时搁置——侍寝与否,她倒是并不在意,原本乾清宫那边每月能进御一个后妃已是难得;她更在意的却是名声,刚刚堆积起来的声望,顷刻就被这样一桩小事推倒,真是丢脸得很。

    武瑛云咬牙切齿地想着,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跪在地上的少女忽然朝着她叩拜,然后静声道:"云嫔娘娘恩典,奴婢等愿意进辛者库。"

    武瑛云觑着眼,须臾,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么好,本宫便罚你们去辛者库,做苦工两个月。你们两个都是待选的秀女,阅看会在三个月内全部结束。两个月之后,如果你们能从辛者库走出来,本宫或许还能给你们个机会,带你们进入后宫跻身成为妃嫔中的一员。但倘若你们不能在辛者库挺过来,那么即便你们能够通过阅看,也很难长久地在宫中立足。"

    武瑛云说完,用一种过来人的目光望着她们。玉漱还想争辩,却被莲心一把拉着,再一次朝武瑛云叩首谢恩,然后相携着退下去了。那钟粹宫的屋苑里,还有很多东西等着她们去收拾,而后就要搬去辛者库了。

    (2)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后,钟粹宫里折损了一个、责罚了两个,才趋于平静。这三个人都是下五旗的女子,身份不算高,因此并未引起什么波澜,倒是勤太妃过问了此事,见没惹出什么大乱子,也算作罢。隔日,玉漱和莲心就双双去辛者库了。

    对她们来说,原本是好事一桩,辛苦半月、操持半月,精心调配出的上等香品,想不到竟会演变到如今地步,不由都觉得口苦难言。玉漱更是刚从北五所出来没多久,如今又要谪罪进辛者库——历来八旗犯罪之人才去的地方,更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倒。

    她们被领着走到那处宫闱最偏僻、最荒凉的地方,连片的四合院,构建得极为简陋,处处天井、处处弥漫着发霉的味道。她们拿着包袱,尚未有人来给安排住所,管事宫女就吩咐她们过去帮着干活。在这里掌事的女官名唤盼春,据说也曾在主殿伺候过的,如今沦落在这个地方主事,对被发配来手底下做活的女子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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