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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大道无痕(官痕)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一

    天空是蓝黑色的,大地是黄红色的,宇宙广阔无际;太阳每天升起又落下,月亮每月有缺也有圆;四季寒来暑往一年一度,万物阴阳调和天道有常,气候因云腾而生雨,节令到来露寒为霜由此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寄语幕中宾友,公门孽海无边”这两句古训;也使人不由想起老人家的诗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二00五年二月二十八日,春节的喜庆气氛刚刚过去,当人们仍然沉浸在节日的余兴中时,河东省大河铝电集团总公司下属的大煤集团红星煤矿一场突如其来的矿难,降临在矿工身上,红星煤矿发生一起特大瓦斯爆炸事故,矿震又造成井下塌方透水,一百九十九名矿工被困井下生死不明,二十八人受伤送往医院正在治疗

    河东省高层人士的心头无不笼罩着浓浓的阴影,就像被污染了的北方天空一样,灰蒙蒙,雾蒙蒙,一片黯淡

    在此之前,因为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的一篇揭露性文章登在内部参考上,文章矛头直指省委主要领导,已经让河东省引起了一场地震,省委书记陈唤诚被中央首长召到北京质询,省委省政府失去了往日的平静,矿难的发生无异于雪上加霜

    闻过喜的文章涉及到河东省的三个敏感问题。一是工业强省战略没有收到预期效果,反而使河东省的经济面临崩溃边沿;二是河东省的铝电行业管理非常混乱,如果不及时得到有效的治理整顿,后果不堪设想;三是各个铝电集团的老总都兼任政府部门的行政要职,这种现象很不正常

    文章公然向河东高官叫板,那犀利的笔锋和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让省委书记陈唤诚和省长路坦平无法容忍。

    三月一日,河东省省委会议室里正在召开河东省经济工作反省思考和二二八矿难通报会议,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李宜民没有参加会议,他凌晨得到消息后就赶到大煤集团事故现场,现在仍然坚守在那里,井下被困矿工截止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河东省委召开的这次会议是在河东省经济形势面临崩溃边缘和大煤集团发生矿难的情况下召开的,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有关领导亲自莅临河东省参加会议,使会议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河东省参加会议的有省内四大班子主要领导,厅委局一把手和各地市的书记和市长。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在忙着拍照和采访,他原来是天野日报的记者,由于工作成绩突出刚刚被调到省报,上班仅三个月时间就把河东的天给捅了一个窟窿。

    因为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的那篇文章,省委书记陈唤诚刚刚在北京向中央领导汇报完河东省的经济现状和存在的问题以及将要采取的解决办法,得到二月二十八日二十三点三十分大煤集团红星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事故的消息,从北京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当飞机在大河机场降落时时间已经是三月一日的八点钟了,目前他只是得到省长路坦平在电话上的一些汇报,他还没有顾上到大煤集团事故发生现场去查看,更不知道发生事故的具体原因,是天灾还人祸?他对这个问题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考虑,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领导已经先他来到河东省会议室了。

    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领导的到来,大有兴师问罪的味道。陈唤诚这次到北京去,与其说是汇报工作,不如说是反省和检讨,因为自陈唤诚于二00三年七月十四日调任河东省省委书记后,根据省长路坦平的建议,提出了工业强省战略,从二00三年八月至二00四年底全省上马大型火电厂十五家,上马年产20万吨以下铝厂十八家,由于大型企业上马过多,造成资金能源严重不足,其中只有五家电厂正常运作,三家电厂建成有望,七家铝厂已经投产,其余的或者不死不活,或者已经停产下马。正是在这种形势下,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向内参投递了稿件,而河东省目前出现这样的经济结局与陈唤诚的初衷大相径庭,当初他设计的是通过工业强省战略,使河东省三年跨入全国工业强省行列,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现面工业强省战略即将流产,下马的大型铝电企业造成一大批新的下岗职工,这些下岗职工还不断到省委省政府门口静坐请愿,弄得省委书记陈唤诚和省长路坦平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特别是二二八矿难事故的发生,更像一记重拳击在陈唤诚的脑门上,把他和路坦平击晕了,差点使他们倒下现在困在井下的矿工生死不明,陈唤诚的心如同一下子掉进了冰窟里,弄不清方向,满头雾水。

    天野市委书记王步凡和市长林涛繁是三月一日早上六点钟接到开会通知的,一大早就驱车往省诚里赶,由于路上赌车耽误了两个小时,等他们步入省委会议室时,会议已经开始了,坐在主席台上的陈唤诚表情木然,路坦平则用责备的目光注视了一下王步凡和林涛繁,王步凡是在当上天野市市委书记的时候把偏分头梳理成背头的,自从以大背头出现在公众面前之后,就有人说他像天安门上边的画像,他对这种说法颇感自豪。现在路坦平看他,他不知道怎么会以为省长好像在说:我一个省长还没有梳背头,你一个市委书记凭什么就梳了背头

    省委副书记井右序、常务副省长边关、省委组织部长姜曼娣、省委宣传部长沈飞扬、省委秘书长欧阳颂和主抓工业的副省长季喻晖以及主抓财贸的副省长周姜嫄都只是向他们点了点头,省政协主席刘远超笑容慈祥地向他点头致意。王步凡坐在平州市委书记秦汉仁和大河市委书记刘颂明中间的那个空位上,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和王步凡有点交情,向他点点头,忙着在会议上采访,不远处的煤炭厅厅长白杉芸向他报以微笑。

    国家发改委的领导正在讲话:

    河东省自从陈唤诚同志调任省委书记后,提出了工业强省战略,当然他的初衷是好的,也得到了上边的批准和肯定,可是在具体操作过程中,由于河东省主要领导对市场经济规律和国际铝行业形势认识不足,造成了严重的政策略策性失误,河东省一窝蜂地大建电厂和铝厂,这种作法本身就违背了市场经济规律,其中有一半是至今国家还没有批准的项目。如此以来直接导致了河东省经济秩序的混乱和恶化,现在能源不足,企业亏损严重是天灾?还是人祸?发展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不能不考虑具体的大气候和小气候,这个问题值得河东省委和省政府去深思!

    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领导是这样的说的:

    我国一些大型煤炭基地低水平的采掘个体太多,拼抢资源,现有大大小小各类煤炭企业三万多家,煤炭安全事故大面积、高频率爆发,绝不是偶然现象,它暴露了我国煤炭监管制度存在的问题。河东省盲目建设大型电厂和铝厂,对市场经济的规律认识不足,势必造成电能缺口和煤源短缺,煤源不足势必导致煤价上涨,煤价上涨势必造成滥采滥挖现象,因此在煤炭资源管理、煤炭经营管理、煤炭安全生产等方面出现了一系列极为严重的问题,结果就发生了建国以来罕见的二二八矿难事故,这个事故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因为一味强调产量,在造成资源的严重浪费和破坏的同时,势必是以牺牲安全生产为代价的,最终导致煤矿安全生产领域事故频发。这次矿难的发生,再次为我们敲响了煤炭安全生产的警钟目前的首要问题是:迅速采取一切措施,千方百计全力抢救井下被困人员,救治伤员,认真查明事故原因,做好善后工作,保持矿区稳定

    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领导讲着话,王步凡就开始审视陈唤诚和路坦平的表情。陈唤诚调任河东省委书记时是六十二岁,现在已经是六十四岁的人了,不过看上去只五十多岁,不像是六十多岁的人,他是大学教授出身,虽然从政也有将近二十年了,但他身上仍然残留着书生之气和学者风范,他不染头发,花白的背头总是梳理得很齐整,瘦高的身躯上永远都穿着灰色的中山装,连风紧扣都系得很紧,中山装里边是白色衬衣,白色衬衣刚好比中山装大那么一点,领子宽窄匀称地露在中山装外,金边眼镜戴得很周整,就这他每隔几分钟总要把眼镜扶正一下,尽量使自己显得精爽些。因为他也是文人型的干部,与王不凡比较投缘。陈唤诚的官场座右铭是:为官之道,慎之又慎,有功,光前裕后,有错,误人侮己。陈唤诚身后的墙壁上是毛泽东的诗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省长路坦平的身材略胖一些,与陈唤诚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比陈唤诚小四岁,永远都是西装革履,偏分头染得乌黑发亮,路坦平是从平州市委书记一步步升上来的,攻于心计,熟知为官之道,经常挂在嘴上的话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占七分,天占三分。因为省长和书记一个胖一个瘦,河东省干部就有了“瘦婆娘骑胖驴,肥瘦相搭”的说法。这种说法不仅仅限于两个人的外表,还有更深刻的内含,因为陈唤诚瘦,性格像女人,路坦平胖,性格像犟驴。但是在工作上两个人配合得又相当默契,路坦平在下测验面前是叱咤风云的开拓者型干部,而在陈唤诚面前总是毕恭毕敬像个称职的帮手

    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领导带有批评性的话中好像并没有刺激住陈唤诚的神经,他的表情安详自若。他泰然处之来自于他的心底坦诚和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河东省目前出现的问题,已经引起了这位共产党人的自责和反省,他勇于承担责任,正在反思自己,尽管工业强省战略最早是路坦平得出来的然后得到他的支持,具体工作也大都是路坦平在操作的,但是陈唤诚认为目前不是推御责任的时候,他毕竟是一把手,责任理所当然应该,由他来承担,他现考虑最多的是在中央没有把他调离河东省之前,他有责任和义务搞好河东省的经济治理整顿工作,以求达到亡羊补牢的效果,而不是把责任推到路坦平身上。

    其实河东省的高层人士谁都知道陈唤诚从调任河东省委书记那天开始,他一直都在被路坦平利用,工业强省战略的最大受益者是路坦平,大儿子路长通在澳大利亚办起了铝电贸易公司,仅一年多时间就大富大贵起来,二儿子路长远在深圳办起了大河铝电货物转运公司,河东省所有进口的氧化铝粉和所有出口的氧化铝产品都要通过路长远兄弟二人,价格的高低当然也是他们兄弟二人说了算。路氏兄弟现在手里到底有多少钱,谁也说不透,路长通现在是澳籍华人,路长远已加入新西兰籍,连媳妇都不是中国人,路长通的媳妇是美国人,路长远的媳妇是澳大利亚人。路氏兄弟的成功,可能就是路坦平经常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占七分,天占三分。但是他那带有煽情的话和富有鼓动性的行为就有人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领导讲完话,是陈唤诚讲话,他的讲话更确切地说是在作自我批评,他在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向上边反映问题之前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路坦平利用了,他是个沉稳老练的人,准备在参加完北京召开的两会之后,开始约束路坦平的权力和行为,采取平稳果断的措施治理整顿河东省的经济工作混乱局面。没想到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的一篇文章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还是使他处于十分被动的境地。他望着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批评他吧,人家反映的是实际情况,表扬他吧,自己有些闹心。

    “首先我强调一点,作为一名共产党人,我敢于承认错误,也敢于承担责任,更能够虚心接受来自各方面的批评。我是二00三年七月十四日调任河东省委书记的,上任当天,河东省大河市就发生了一抢刧银行大案,当时省工商银行大河路支行一共被抢走现金四千五百万元,给我来了个下马威,而七一四抢刧银行案至今仍然没能告破”

    陈唤诚不由自主地看了省公安厅厅长薛永刚一眼,接着说:“我来河东上任的时候,河东省的经济是比较落后的,在全国排行名例倒数第三名,深感责任之大,担子之得。受市场经济和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经济形势一派大好的影响,我个人认为河东省要想在经济上打个翻身仗,必须依重工业,当时天野市天南县的铝电工业园已经形成模,经济效益很好,平州市的工业园区也形成良好的发展势头,我和路省长到这两个市调研之后,召开了全省工业会议,提出了工业强省的口号,并成立工业强省委员会,吸收大河市市委书记刘颂明、天野市市委书记王步凡和平州市委书记秦汉仁三位同志为委员。于是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全省新上大型电厂十家,新上年产二十万吨以上电解铝项目十三家。二00三年七月份,一吨煤的价格是一百元左右,而到二00四年第四季度,一吨煤的价格已经涨到三百元左右。煤价猛涨,电价迟迟没有涨,直接冲击了电厂的效益;受国际大气候的影响,氧化铝粉价格一涨再涨,而铝厂的生存和发展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死挑战。目前,省内只有一家铝厂效益可观,三家铝厂尚有微利,两家铝厂收支吃平,而有五家铝厂停产,五家铝厂倒闭下马。市场经济形势瞬息万变,铝行业生存空间突然缩小,这种风云突变的经济形势我没有估计到,煤价的持续上涨,导致各家煤矿不顾客观实际和不注重安全生产,只注重产原煤产量疯狂采挖,最终导致二二八矿难事故的发生,教训惨痛,影响恶劣,因此我个人也认为河东省目前存在的问题,既是天灾也是人祸!天灾人力不可抗拒,人祸必须承担责任。因此我对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同志向上边反映河东存在的问题是持肯定态度的。一个党的高级干部,既要能够客观地面对成绩,也要经得起挫折的考验”

    陈唤诚提到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同志向上边反映河东存在问题的事情在会场上引起一阵骚乱,因为他们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内参已经把文章登出来了

    陈唤诚讲着话,王步凡就想起二00三年七月十四日大河市大河路工商银行发生的抢刧案。上午九点,四名持枪蒙面歹徒从一辆公安牌照的车上下来,进接冲进大河路工商银行营业厅开枪打死十名营业人员,抢走现金四千五百万元。凑巧的是大煤集团在半个小时之前才存入该营业厅四千万元,半个小时后就发生了抢刧案,当时一个受伤的保安人员乘歹徒不备爬起来用电警棍击伤了一名歹徒的左眼,歹徒又向他的头部开了一枪。这一情节营业厅的摄像镜头摄得清清楚楚,事后刚刚到任的分安局长接到群众报案,立即组警力在大河市开展拉网式的搜查竟然没有获得一点有价值的线索,歹徒好像在大河市蒸发了。事隔三天,在大河市北边的山沟里发现一辆公安牌照的车,车上有三具尸体,而这三具尸体全都是面目全非,警方怀疑他们就是抢刧银行的歹徒,但是三具尸体里没一个是死前眼睛受过伤的人,也就是说那个被何案击伤的左眼的歹徒并没有死,这三具尸体很可能是同伙杀人灭口之举。此后,七一四抢刧银行案终没有告破,被抢刧的四千五百万元现金也没有任何下落,大河市公安局的局长调到省公安厅任了闲职,省委副书记李宜民的爱人摆蕴菲从平州调任大河市公安局任局长兼大河市政法委书记。摆蕴菲始终把七一四抢刧安未能告破视为自己的耻辱,她原是平州市公安局的局长,因为丈夫李宜民是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两地分居生活多有不便,省长路坦平亲自出面把摆蕴菲从平州调到大河市公安局,时间在七一四抢刧案发生的一个月后。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平州籍叫苗盼雨的女商人从平州来到大河市,向大河市人民政府申请在大撕开市组建铝电集团,正当省委发生工业强省号召之际,苗盼雨主动到大河市来投资办企业,启动资金一个亿,可算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喜坏了大河市委市政府的政府官员们,特别是大河市市委书记刘颂明高兴的快要疯了,他把这个好消息汇报给省长路坦平,路坦平好像早就考虑成熟,当即表示要苗盼雨树立为工业强省的典型,在政策资金和占地批项目上都给予了大力支持。于是苗盼雨的大河铝电储团在省长路坦平的关怀下,在一片掌声,一路绿灯的情况下大张旗鼓地开张兴建,当然此后关于大河集团老总苗盼雨和省长路坦平的绯闻也就传开了

    陈唤诚讲完话,是路坦平讲话。路坦平的讲话与陈唤诚的讲话如出一辙,也是检讨性的,所不同的是他直接说大河集团现在近于倒闭边沿他是负有一定责任的,当初大河集团是他一手树起来的典型,目前大河集团出现亏损局面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会场上很多人向省长路坦平投以敬佩的目光,为这位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省长暗暗叫好。当然那些知情者知道路坦平是在演戏,其实路坦平不这么说也不行,因为全省干部群众谁都知道大河集团是路坦平在河东省一手扶植起来的唯一一家能够与其他国有企业抗衡的私营企业,省内各大银行在路坦平的打招乎中都给大河要集团贷了巨款,目前仅大河集团的贷款金额就有一百个亿。大河集团突然出现危机局面,而那些银行行长们好像一点也不急,不知是因为有路坦平这棵大树在遮风避雨,还是他们从大河集团老总苗盼雨那里得到过什么好处。

    路坦平作完自我批评,陈唤诚说:“散会后工业强省委员会成员留下,还有两个任务:一是要到大煤集团去查看灾情,二是晚上还要召开会议,其他人员可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在目前这种非常时期,大家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保证社会秩序的稳定,不能再出现什么乱子。走吧,我们现在到大煤集团红星煤矿去察看灾情,李宜民书记从凌晨到现在一直坚守在那里”

    王步凡和林涛繁从会场走出来,分别之际王步凡嘱咐林涛繁说:“林市长,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你回去后要组织人员对天野辖区内所有的煤矿进行一次突击检查,要以大煤集团的事故为反面典型,进行一次检查和教育,一定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受煤价猛涨的刺激,天野地盘上的煤矿也存在不少问题,这个时候咱们那里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林涛繁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王步凡又说:“省里边现在有点乱,我是工业强省委员会的成员,估计得在这里几天,天野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

    林涛繁仍然只点头,没有说话,两个人握手而别。林涛繁是个做的多,说的少的市长,在群众中的威信一点也不比王步凡低。

    林涛繁走后王步凡也在考虑天灾人祸这个问题,天灾无非是指铝电工业目前所处的低靡形势,那么人祸具体又指哪些人?陈唤诚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是王步凡知道河东省目前的经济混乱局面,路坦平负有最大责任的,大河集团可以说是罪魁祸首。至于路坦平为此会不会付出代价,王步凡现在还不得而知。

    二

    大野煤业集团红星煤矿坐落在大野市南郊风凰山的山坳里,凤凰山原来是大野市比较美丽的景区,这几年由于煤矿的无控制开采,严重破坏了这里的生态环境,风景失去了往日的魅力,连空气都遭到污染。现在的凤凰山除了煤炭没有其它东西,到处是黑乎乎的,就连那仅存的几棵树也像穿上了致哀的黑纱。过去这里有几家国有煤矿,后来因为经营不善纷纷跨台倒闭。苗盼雨成立大野集团后兼并了几家国有煤矿,私营煤矿也大都被大煤集团吃掉,现面的凤凰山共有十余个矿井,都是大煤集团的下属企业,出事故的这个矿井叫红星煤矿。

    红星煤矿井口围得人山人海,很多矿工家属在那里哭哭啼啼,每逢有了天灾人祸,人们总会盼望产生奇迹,盼望亲人安然无恙地从煤矿下边尽快上来。尽管奇迹并不容易出现,可是人们依然祈祷着盼望着

    矿难发生后,参加事故抢险的有一千多名武警战士和大野市公安局的公安干警,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李宜民正在组织抢险工作。矿下由于瓦斯爆炸引发矿震,出现大面积塌方透水,现在十几台大水泵正在抽水,黑乎乎的地下水形成一条黑河,从红星煤矿井口汹涌澎湃地向山沟里奔去,这滔滔不绝的黑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等李宜民安排完其他抢险任务后才向红星煤矿的孔矿长了解情况:“矿井下边共有多少人在工作面采煤?是怎么发生事故的?到底是先发生瓦斯爆炸,还是先出现矿震?”

    孔矿长说:“我当时没有在井下,听上来的人说事故发生在外风道掘进工作面,先发生瓦斯爆炸后引起三级矿震,事故发生前共有六百八十人在井下作业,刚好升井三百人,事故发生后获救一百八十一人,目前还有一百九十九人被困井下,生死不明”

    李宜民向山下望了一眼说:“孔矿长,好像你们大煤集团的老总不姓孔吧?我虽然不认识苗得雨,但是我知道你们的老总姓苗对吧?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她身为大煤集团的老总竟然不亲临现场,有点说不过去吧?是不在家,还是对工人的死活已经冷漠不顾了?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就说我李宜民命令他立即赶到现场来!另外你给大野集团的老总苗盼雨也打个电话,她也应该在这里,而不应该在其他的地方!因为大煤集团隶属于大野集团”

    “我们苗总的左眼有点毛病,这两天眼疾又犯了,正在家中输液,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孔矿长说罢拨通苗得雨的电话。不等孔矿长说计么,李宜民一把夺过手机,大声吼道:“是苗得雨吗?你还有一点良知没有?井下一百多名矿工生死不明,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吗?你听着,不管你病有多重,现在你就是让人抬也必须尽快赶到红星煤矿上来,否则我办你的渎职罪!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还能够安心在家里养病?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呀?啊?”李宜民吼罢把手机扔向孔矿长,孔矿长没有接住,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孔矿长拾起来一看手机已经摔坏了,就借了个手机,赶紧给苗盼雨打电话。

    这时省委书记陈唤诚和省长路坦平带人来了,先对围在井口的矿工家属表示慰问,然后是听取李宜民对矿难事故的汇报。当陈唤诚得知还有一百九十九名矿工困于井下生死不明时,立即做出四点要求:一是要尽最大努力抢救井下每一个被困人员,尽一切力量救治伤员,同时要高度重视抢险队员的安全,坚决避免次生事故发生;二是要组织力量做好善后处理工作,维护矿区和职工队伍、遇难矿工家属的稳定;三是要严肃认真做好事故调查工作,实事求是,查明事故原因;四是要要举一反三,进一步加大安全生产工作的力度,各煤炭生产企业都要尽快组织一次安全生产大检查,消除事故隐患,坚决避免类似于红星煤矿这样的重特大安全生产事故发生

    然而当陈唤诚看见从井下抽上来的黑水时,他的心慌了,他明白抽不完的黑水预示着什么。每每发生事故之后,领导都会说些诸如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可是这种“马后炮”究竟还能起作到什么作用,说者心里清楚,听者心里也清楚,可是这么有份量的话往往都是在事故发生之后说的,事前煤炭生产企业可能很难听到这类比较严厉的话,如果在事前领导们有这么严重的话,经常到生产一线去走走,也许事故就不会发生。陈唤诚面对井口显出一脸的愧疚,他深感是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

    陈唤诚说完是路坦平讲话,他讲话的要点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采取一切措施营救井下矿工,一定要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能有思想包袱,危急时刻,要充分发挥我们的政治工作优势,发挥党组织的先锋模范作用,把大家的力量调动起来,形成合力,振奋精神,全力以赴抓好各项工作,取得抢险救灾的胜利

    路坦平讲完这话,忽然想起大煤集团是私营企业,也不知道有没有党组织。

    国家安全生产管理局的领导是这样说的:党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对河东省发生的特大矿难事故已经引起高度重视,并作出具体指示,河东省一定要认真落实党中央、国务院领导同志的指示精神,全力以赴处理好当前的事故。同时要尽最大努力进一步抓好安全生产,牢牢把握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主动权,以这次矿难为教训,深刻反思,积极工作,促进河东省经济社会健康发展

    煤炭厅厅长白杉芸强调的是安抚工作:“矿难已经发生,我们一定要积极做好安抚工作,矿工是我们的兄弟,是我们的亲人,每户被困井下的矿工家庭要派三名以上工作人员负责入户安抚,要把安抚工作当作政治任务,必须保证矿工家属情绪的稳定,保证矿山的稳定,保证大野市和河东省的稳定”

    此时大煤集团老总苗得雨捂着左眼从一辆三菱吉普车上下来,孔矿长急忙对李宜民说:“李书记,我们苗总来了”李宜民望着捂着左眼的那个彪形大汉大声吼道:“苗得雨,你这个土财主是赚钱赚昏头了,还是挖煤把心也染黑了?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还能够安心在家里养病,你可真行啊!这个事故的责任咱们随后再算账,现在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人,救人,你知道吗?”

    苗得雨脸憋通红,却没有说出话来,这位大煤集团的老总是大野铝电集团总裁苗盼雨的哥哥,他平时深居简出,很少与外界接触,更没有上过电视镜头,李宜民今天是头一次见到苗得雨。大煤集团隶属于大野铝电集团,苗得雨当然是听他妹妹苗盼雨的。苗得雨正处在尴尬之中,妹妹苗盼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现场,她是三天两头上电视的明星人物,省内大小干部都认识这位端庄靓丽,颇有气质的女企业家。苗盼雨跨一步站在苗得雨身前,开始应酬这些到矿上视察的头头脑脑们。她应付这种场面似乎得心应手,从她那经常作美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慌乱,而给人的印象是镇定自若,处变不惊。

    “自从二二八矿难事故发生之后,我们集团上下引起高度重视,连续开了三次会议,在积极分析事故原因的同时,提出矿工生命重于一切的口号,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营救困在井下的矿工,但是井下水势太大,塌方严重,余震不断,目前的救援工作进展比较缓慢,从昨天晚上抽水一直抽到现在然而我们还是那句话,人的生命高于一切,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井下矿工,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苗盼雨的官话说的非常娴熟。

    路坦平不等苗盼雨说完,就插话说:“苗盼雨同志这个态度是正确的,事故已经发生,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救人!至于责任也是要追究的,不过那是后话”路坦平表面上是在强调救人的重要性,可是细心的人能够听明白他是在肯定苗盼雨的态度。

    平州市市委书记秦汉仁和大野市市委书记刘颂明附和了一下路坦平的话,似乎路坦平的话讲特别到位。

    主抓工业的副省长季喻晖好像急于要承担责任,不停地说:“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应该负主要责任啊”

    “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陈唤诚很有些亲民意识,轻描淡写地反驳了季喻晖,然后向孔矿长招招手,等孔矿长跑到陈唤诚身边,陈唤诚问道:“我问你,现在能否下井?”

    孔矿长说:“瓦斯气体已经全部排出,井下也不再塌方,现在可以下井,但是下去也看不见人,中间有一段巷道塌方,已经把路堵死了,我们抢险最大的障碍也就在这里”

    “即便是这样我们也要下去看看”说罢陈唤诚已经向井边走去,省公安厅厅长薛永刚和省煤炭厅厅长白杉芸紧紧跟在陈唤诚身后,苗盼雨急忙招呼人给领导们准备安全帽,并亲自带领他们下井。白杉芸在往井口走的时候去搀扶陈唤诚的胳膊,被陈唤诚拒绝了。

    这边大野市公安局的女局长摆蕴菲一直在注视着大煤集团的老总苗得雨。她从平州调到大野市的时间截止三月一日正好一年,在这之前她只见过苗盼雨,也知道她是平州人,而没有见过苗得雨,今天一见她觉得苗得雨的长相很像她中学时期的同学苗禾壮,苗禾壮在上中学的时候不爱学习爱打架,所以同学们都认识那个小霸王。摆蕴菲上前一步来到苗得雨的面前,试探性地问道:“苗总,你是哪里人啊?我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苗得雨不假思索地说:“我是平州人”说罢他才用一只右眼去看摆蕴菲,一看摆蕴菲他的表情多少有点慌乱,眼前这位穿着警服的女公安竟然是他中学时代的同学,当年苗禾壮以打架闻名全校,而摆蕴菲则是以学习成绩优秀和歌声甜美闻名全校的。

    摆蕴菲又一次盯着苗得雨的脸看了一阵子问:“你原来是不是叫苗禾壮?”

    苗得雨惊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叫苗禾壮,我一直叫苗得雨,可能你认错人了吧?”

    “啊,啊,那不好意思啊!”摆蕴菲一脸狐疑地离开苗得雨,但她确实觉得苗得雨就是她当年的同学苗禾壮。她的记性特别好,她自信面前这位左眼有病,身体稍胖的苗得雨,就是当年的苗禾壮。那么这个苗禾壮为什么改了名字,又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是苗禾壮呢?是自己搞错了还是苗得雨隐瞒了真情?但是面对这个左眼有病的苗得雨,摆蕴菲心里更加生疑。

    这边苗得雨不知怎么就突然晕倒了,他那些随从们急忙把他抬上三菱吉普车然后飞驰而去。摆蕴菲望着远去的三菱吉普车仍然一脸疑云。

    苗得雨很像摆蕴菲要找的一个人,一个犯罪嫌疑人。大野市发生七一四抢刧银行案之前,摆蕴菲是平州市的公安局长,因为她治警严谨,敢于碰硬,破获过几起大案要案,因此被干部们戏称为神奇女捕头,被人民群众称为“女儿局长”“女儿局长”的称号是摆蕴菲自封的,每每有年龄大一点的群众有困难,只要找到摆蕴菲,她都会很热情地给人家办事,人家要谢她,她总会笑着说:“我是人民的女儿,哪有父母谢女儿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是青年人找她办什么事情,她帮了人家的忙,每逢人家谢她时,她同样会说:“我是人民的女儿,你们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帮兄弟姐妹办事是我应该的”后来河南省登封市出了个警察英雄任长霞,人民群众都说摆蕴菲就是任长霞式的英雄。她学习推广任长霞的局长接待日,大野市的治安状况明显好转,但是这种好转仅限于一些小案件上,大的案件并没有什么突破。

    大野市发生七一四抢劫案没有告破,面对公安部下达的全国通缉令,摆蕴菲陷入沉思。虽然案件没有发生要平州,她仍然发动干警在平州境内挨家挨户地排查犯罪嫌疑人,正当她全力以赴协助大野市侦破七一四大案的时候,从大野市传来消息,大野市公安局局长因为破案不力被调到省厅任了闲职。又过了不久,省长路坦平亲自给平州市委书记秦汉仁打来电话,说省委决定调摆蕴菲到大野市任公安局长兼大野市政法委书记,理由有三:一是摆蕴菲的丈夫李宜民是省委副书记,夫妻长期两地分居不能体现组织上的关怀,不能照顾女儿,虽然李宜民和摆蕴菲夫妇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组织上应该给予考虑。二是大野市是省会所在地,大野市的治安搞不好,没有良好的投资环境,直接影响了工业强省战略的有效实施,大野市需要一位像摆蕴菲这样的同志来当公安局长。三是,摆蕴菲同志在平州公安局长任上政绩突出,应该给予提拔重用。但是鉴于平州市委目前没有空位,大野市正好缺少一位政法委书记,摆蕴菲到大野市任公安局长的同时还要兼任大野市的政法委书记。有了这三条充分的理由,摆蕴菲只好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在她离开平州市公安局的那一天,成千上尤的群众拦车哭着挽留她,整整一个上午摆蕴菲都在流着泪与前来送行的群众告别。她其实是真不想离开平州,也不贪图什么政法委书记的头衔,但是省委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只有服从。

    到大野市公安局上班的当天晚上,她就让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周大海和经侦支队的支队长王太岳把七一四大案的有关资料送到她的办公室,三个人一起看了一遍资料和录像,最后摆蕴菲得出这样有结论:三个被灭口的歹徒肯定是外地人,而左眼被保安用电警棍击伤的那个高个子,应该是本地人,而且现在还活着。

    上班的第二天,摆蕴菲就给刑侦支队支队长周大海秘密下了一道命令,让他布置下去,在大野市地盘上查找左眼有病的犯罪嫌疑人。这道命令着实让周大海感到头痛,河东省正在实施工业强省战略,仅大野市外来民工就有几十万,左眼有病的人不难,可是查犯罪嫌疑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周大海把全市所有医院甚至包括私人诊所都跑遍了,调查左眼袋有病曾到医院治疗过的人,共查出一万三千八百八十九人,与犯罪嫌疑人身高年龄相似的就有八百二十人,又把这八百多人一一调查,最终也没有查出儿罪嫌疑人,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七一四大案一直没有告破,也没有任何线索,渐渐地,七一四大案就成了摆蕴菲的一块心病,甚至到了二00四年七月十四日那天她干脆一天不吃不喝饿自己一天,为得是不能忘记七一四这个让她揪心的日子,更不知道压在她心头的这块巨石什么时候才能搬掉。

    刚才摆蕴菲发现一个捂着左眼的人,她本能地要注视他一下,身高特征与七一四唯一活着的罪犯又极其相似,况且苗得雨明明就是苗禾壮,可他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是苗禾壮呢?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不会!她的记忆力特别好,前多年的一些数字她至今仍能倒背如流,任何的手机号码只要她听一遍或者看一遍就能够记得准确无误。尤其是苗得雨无辜昏倒那个情节更让她产生了疑心,是苗得雨真的有病,还是心虚不敢面对她这位女捕头故意演的一出金蝉脱壳之计?她心中的问号越来越多,问号越拉越长,她决定不露声色地要查一下这个苗得雨的真实身份。

    当摆蕴菲决定暗查苗得雨的时候,一个人物,一个问题立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苗得雨是苗盼雨的哥哥,苗盼雨现在是河东省红得发紫的人物,且不说她和省长路坦平的无经济上的瓜葛,更不说两个人的绯闻是真是假,仅凭她现在是大野集团总裁的身份和省政协常委大野市政协副主席的头衔,省委不会同意她摆蕴菲轻易插手大野集团的事情,大野市委也不会同意她去查一个对大野市乃至河东省经济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她在心里决定,查苗得雨必须亲自出马,连大野市公安局刑侦队的人也不能用,这个事情必须秘密进行。

    摆蕴菲想好了这一切,职业病又犯了,她觉得苗得雨是七一四大案的主犯,四千五百万的巨款就是他抢走的

    转念又一想,摆蕴菲笑了,仅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断凭什么就说苗得雨就是七一四大案的凶犯?自己千万不能犯了主观臆断的错误。这时候她又想起了丈夫李宜民特意让天野市委书记王步凡写的那幅书法: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同。那么借用到一个警察身上,就是不能凭主观臆断,必须深入调查研究,必须注重证据,法律是来不得半点虚假和臆断的。她因为忙已经有半月和丈夫李宜民“正面接触”

    过,今天看见丈夫的脸色很不好,就急忙上前去问李宜民:“老李,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没事,可能是太劳累”李宜民向妻子笑笑说。

    “老李,你的感冒还没有彻底好”“已经好多了,不要紧的”李宜民说罢又去忙自己的事了,摆蕴菲望着李宜民的背影有些内疚,因为彼此的工作都很忙,摆蕴菲平时对李宜民和自己的女儿照顾得很少。

    王步凡因为是工业强省委员会的成员,陈唤诚说让成员们留下来,说是晚上还要开省委常委扩大会议,因此他让市长林涛繁先回天野,自己留下来。刚才省领导带人下井他没有下去,一方面是他腰间有伤,一遇潮湿就会产生巨烈疼痛,另一方面他是个务实不务虚的人,他认为领导们戴上安全帽到井下去走一趟,仅仅能够留下几个镜头上电视,留下一段佳话让记者的报道篇幅更长一些,仅此而已。说这样的新闻有意义,可能会起到鼓舞人心的作用,说它没有意义,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作用。抢险队正在抢险,领导们下井既不会去帮助抢险,甚至还要妨碍抢险队顺利开展工作,纯粹是形式主义。

    陈唤诚他们从井下上来后,又是一番语气沉重的指示,之后他命令副省长季喻晖留下来督促抢险救人,其他人员准备撤离,这时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李宜民说:“陈书记,我也留下吧,季喻晖同志一个人留下力量有些单,再说他对煤矿的情况不熟悉,我也留下来”

    陈唤诚点点头,他为李宜民对工作的忠诚所感动,握住李宜民的手说:“老李,那就辛苦你了”

    路坦平望着摆蕴菲半开玩笑地说:“摆捕头,你可是嫁了个好老公啊,老李可是我们党的好干部,活着的焦裕禄哩”路坦平说这话是有根据的,河东省在河南的任长霞牺牲后,省委宣传部搞了个“远学英雄,近学标兵”活动,李宜民成为省委省政府焦裕禄式的干部,摆蕴菲成为大野市任长霞式的好民警,好局长。

    摆蕴菲知道自己的丈夫重感冒还没好,昨天夜里煤矿出事故后,陈唤诚在北京还没有回来,路坦平省长说是在平州考察也没有回来,李宜民立即披衣起床出了家门,到现在也许连碗热饭都没有吃上,现在看着丈夫一脸憔悴的样子心痛得摆蕴菲差点掉泪,她主动请缨说:“路省长,我也留下,人多力量大嘛!”

    路坦平知道摆蕴菲是关心自己的丈夫,就笑着说:“蕴菲同志也留下吧,要照顾好老李,我看他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摆蕴菲不好意思地说:“谢谢路省长的关心,我们家老李哪都好,就是不知道关心自己,当然我也很失职,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职责”

    陈唤诚和路坦平都说让摆蕴菲好好照顾李宜民,摆蕴菲不停的点头,表情有些惭愧。她和李宜民平时都很忙,她对李宜民的照顾确实太少了,因此也没有少挨女儿李燕的埋怨。

    李宜民等人目送领导们下山,又回到井口,看见水泵抽上来的黑水少了,从矿井口开始向外排矿渣,李宜民似乎看到了希望,很兴奋地说:“只要在短时间内能够把井下巷道疏通,也许被困井下的矿工们还有生还的希望,井下少死几个人,或者一个也不要死,金部活着上来最好”李宜民是矿工出身,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知道不死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仍然这么想,暗暗在为井下的工人们祈求,希望他们活着上来。

    送走领导们之后,摆蕴菲又想起了苗得雨。突然一个大胆的设想在她的脑海里闪现出来,七一四大案的主犯如果是苗得雨,那么被灭口的那三个歹徒会不会也是平州人,会不会是苗得雨在黑道上的哥们?她想到要亲自去平州去查当年的苗禾壮,可是她是从平州调过来的人,如果她亲自到平州去,目标太大,不利于开展工作,查处苗得雨必须悄悄地进行。这时她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周大海和王太岳这两个人还得用,那么派谁去更合适呢?她想到了王太岳,因为王太岳是搞经侦的,他出现在平州,人们只会认为他是在查什么经济犯罪分子,而不会认为他是在查刑事犯罪嫌疑人,于是他拔通了王太岳的手机:“太岳吗,我是摆蕴菲。”

    “啊,摆局,有什么指示”

    “现在我需要你到平州去调查落实一人,这个人在大野市叫苗得雨,在平州他可能叫苗禾壮,平州市西关人。第一,你马上出发,到平州后不要惊动平州警方,暗中把苗禾壮的真实身份调查清楚,看他到底和大煤集团的苗得雨是不是一个人。第二,咱们一直没有告破的七一四大案会不会与苗得雨有什么牵连,七一四大案案发后不是有三个不明身份的歹徒被灭口了吗?那么这三个人是不是平州人?查一查他们是不是苗得雨在黑道上的哥们?你查一下看他当年关系好的哥们中间有没有失踪的。第三,快去快回,这个事情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一定要注意保密,不得向任何人泄漏”

    “摆局,你说得苗得雨是不是大煤集团的老总呀?”

    “是,就是他!正因为他不是一般的人物,我才让你去而没有让周大海去”

    “啊,明白了,我马上动身”

    摆蕴菲合了手机,不自觉地又在警告自己:目前对苗得雨仅仅只是怀疑而已,决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把他锁定为犯罪嫌疑人,因为这一切还只是假设,或者只是主观臆断,并不等于现实。

    三

    河东省发生特大矿难事故,牵动着中央领导的心,也把一道难题摆在省委书记陈唤诚面前:河东省境内的煤矿发生了罕见的特大事故,震惊全国。如果这起矿难不是责任事故还好说,一旦是责任事故麻烦就大了,是谁造成了特大事故,是什么原因出现特大事故,这些问题都必须查清楚,给予恰当的处理,不然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如果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就必须对有关领导和有关的责任人做出恰如其分的处理,陈唤诚从政以来的原则是谋事不谋人,用人不整人。那么一旦是责任事故,处理了一些人,这些人会不会认为是他在整人?他从来不信谣言,可是有些事情传扬已久,说的人很多,他虽然不肯相信,但是不得不引起注意。苗盼雨和路坦平的关系他是春节期间才听白杉芸和陈香有意无意说起的,当时他还批评了陈香和白杉芸,说她们不应该私下里议论领导干部。女儿陈香笑着说:“我可爱可敬的老爸呀,你是君子难道所有的人都是君子?人家路坦平和苗盼雨都住在一起了,你还以为你女儿在嚼舌头呢!”

    “你亲眼见到了?”陈唤诚质问女儿。

    “见到的人多了,芸姐就见到过。”

    陈唤诚又问白杉芸:“你看到了。”

    白杉芸说:“有一次我到滨海去散步,见他们就在滨海别墅那里”

    苗盼雨和大煤集团的关系谁都知道,那么苗盼雨和路坦平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对于传言陈唤诚将信将疑。如果大煤集团的事故是责任事故,在处理苗盼雨的时候路坦平会不会和自己唱对台戏?这次矿难事故比他刚到上任时的七一四大案严重得多,影响更大,必须要有个明确的说法,有个服众的交代。但是现在就提出处分谁,或者说让谁来承担领导责任,显然为时过早,如果仅仅是有惊无险,矿井下没有死亡一个人呢?如果是天灾而不是人祸呢?退一步说如果是因为矿震引起的事故呢?陈唤诚心中很矛盾,他知道这么大的事故不死人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他仍然希望出现奇迹,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陈唤诚之所以把会议放在晚上召开,一是晚上没有干扰,二是下午国家经贸委的有关领导还要找他谈话,至于谈话的内容是什么,他不知道。中央来的人没有向他透露一点口风。但是他已经感觉到谈话的内容可能比较重要,不然不会那么神秘严肃。

    从大煤集团红星煤矿回到省委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们在省委大食堂里吃过饭各回各的办公室。

    省委办公大楼建在大河市的制高点上,极其庄重的办公楼前边是开阔的大院子,有树,有花,有草;草坪外边是灰色人造花岗岩铺设的甬路,朴素、坚硬;在甬路的中轴线末端,是闪闪发光的不锈钢旗杆,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甬路连接着用花岗岩砌成的大门楼,大门朝南向阳,庄重大气;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在无声地告诉世人:此处是河东最神圣的地方。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大河市,十几座立交桥像一幅美丽的图画展现在省委大门外边,动态,车流穿梭,五彩缤纷;静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王步凡也是在省委餐厅吃的饭,吃饭的时候他和省委副书记井右序,常务副省长边关坐在起,井右序和边关都说下午有事情要和王步凡谈,王步凡点着头,心里就有些纳闷,怎么两位领导都要找他谈话。

    吃过饭王步凡先随井右序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秘书进来为井右序和王步凡倒了水,然后退出去了。秘书退出去之后,井右序端着杯子坐王步凡身边问道:“步凡,最近在天野的工作还顺利吧?天野的铝电工业在全省都是一面旗帜,尤其是现在,旗帜的作用已经很明显了。”

    王步凡一时不明白井右序的这个开场白有没有什么具体含义,因此没有说什么具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在天野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因此陈唤诚为奖励他这个工业强省战略的模范人物进入省委常,可是路坦平竭力推荐平州市委书记秦汉仁进入省委常委,因为形不成决议,王步凡和秦汉仁谁也没成为省委常委,而是把两个人都冠名为工业强省委员会副主任,路坦平是主任,季喻晖是副主任。

    井右序又说话了:“吃饭前经陈书记提议,省委常委经过研究有一个临时决定,让我和你谈一谈。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李宜民同志是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原来纪委有个副书记,春节前因为肝病去世了,李宜民同志一直要求给省纪委配备一到两名副书记,陈书记考虑再三,认为调你到省纪委任副书记比较合适,和李宜民同志也通了气,他对你出任省纪委副书记完全赞成。当然,这个省纪委副书记可能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如你当天野市委书记,但是工作需要,你要服从组织上的安排,陈书记没有明说,他可能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当然也有可能是过渡一下将来让你出任省纪委书记,不过这是后话”

    王步凡听井右序这么一说有些吃惊,他弄不明白省委这样的一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个决定让一般人看起来就属于明升暗降的那一类,省纪委副书记尽管名誉上可能比天野市委书记高,但实际上极有可能预示着他的政治生涯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或者说已经到此为止。市委书记将来还有升任副省长的可能,而纪委副书记连升纪委书记的可能性都不大。这么多年来,省纪委的副书记从来没有一个提升为书记的。王步凡喝了一口水,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在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在工作上有什么地方让省委不满意了,然而他想来想去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天野经济现在全省各地市排在首位,又是河东省的旅游城市,这些政绩是河东干部群众有目共睹的,因此,陈唤诚于去年底曾经提议让王步凡进入省委常委,尽管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事情没有弄成,也不至于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得宠一下子变为失宠。他原本想着自己进不了省委常委,将来有望将来升个副省长,谁知到头来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调到省纪委来,还是个副书记。一旦自己就任省纪委副书记,那么进省委常委的希望几乎等于零,说真心话他不愿意来当这个省纪委副书记,情愿还当他的天野市委书记。

    井右序见王步凡闷着不说话,就意味深长地说:“步凡,任何事情都要以大局为重,现在河东政治经济秩序都不太好,调你到省纪委任副书记我也是赞成的,原因是河东省目前的政治经济秩序比较混乱,要想从大乱达到大治,省委必须吸收新鲜血液,纪委的力量也应该加强,纪委的作用应该充分发挥。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纪委所扮演的角色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个我就不多说了。今天的会议你也参加了,也知道目前河东省的政治经济形势比较严峻。我把话说到这份上,你不会认为把你推荐到省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是明升暗降或者是省委在玩弄什么政治游戏吧?”

    王步凡听井右序这么一说,所有的顾虑全部打消,目前就河东省的形势来看,经济秩序混乱,政治上不够团结,凡是出现这种情况,必然有贪官在作祟,这是现在的一般规律。有贪官,那么就需要纪委唱重头戏,这时他已经不觉得自己是明升暗降,而是认为自己应该将扮演一个反腐败的急先锋。党培养他这么多年,自己也曾雄心勃勃地想干一番事业,当党和组织需要的时候,平台也已经搭好,自己是不能够讲任何价钱的,只有无条件服从。于是他顺便问了一下:“井书记,我要离开天野了,天野的班子省委考虑没有?”

    “考虑过了,陈书记让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省委的决定是让市长林涛繁同志出任市委书记,让常务副市长王宜帆同志出任代理市长,让张沉同志出任常务副市长,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合理,自己没有什么意见,服从组织决定。”王步凡最担心的就是林涛繁当不上市委书记。林涛繁是天野人民公认的好干部,威望甚至比他王步凡都高,但是林涛繁从来不走上层路线,在市委副书记这个职位上整整干了九年,最终还是在代表们的推举下选上市长的。王宜帆原不是常务副省长边关的秘书,提升是必然的,他本来想推荐自己的同学时运成出任常务副市长,现在省委决定提拔张沉,王步凡更没有理由反对了,张沉是他的妹夫,他不会去否决张沉。王步凡担心的只是怕林涛繁不能出任市委书记,既然省委已经决定让林涛繁出任天野的市委书记,王宜帆出任市长,他相信这两个人能够把天野的事情办好。省委的决定还比较符合他的心思,省委书记陈唤诚在用人上还是比较讲公道的。

    井右序看王步凡没有什么意见,说:“步凡,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今天晚上在省委扩大会议上就要宣布你的职务了。”

    “我没有意见,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好好干吧,相信组织上不会对不起你王步凡。”

    “井书记,我是你的老部下,我相信你,也相信组织。”

    “那就好,纪委的工作确实需要生力军啊。”

    王步凡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李宜民是个好人好干部,但是这两年纪委的工作却没有什么起色,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唤诚才决定调他出任纪委副书记,但是李宜民的长短谁也不会乱说。官场上好官的含义很多,它包括品德、能力和作为等等,并不是一个好人就一定是个好官,当时坏人是绝对当不了好官的,李宜民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干部群众公认的好人,至于他是不是好官,官场上从来没有人去议论过,老百姓都说他是个好官。在王步凡看来,李宜民是个廉洁奉公的好干部,但不是开拓进取的能干部。陈唤诚要想整顿河东省的政治秩序,他必须考虑用一些能够开拓进取的干部,而不是仅仅限于忠诚。

    这时边关被井右序的秘书引了进来,王步凡急忙站起身与边关握问好。原来边关是交待王步凡让他到省政府那边去见他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跑到井右序这里来了。

    边关先是看了一下井右序办公室里挂着的那幅书法:保持先进性,奋力奔小康。然后才坐到沙发上。井右序的秘书给边递上茶水,边关只是笑了一下。边关和井右序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因此见面之后就省略了很多的客套话。

    边关见秘书退出去后,边关有意无意地问井右序:“老井,中央来了人,你估计今天下午找陈书记会谈哪方面的内容?不会是要调整省内的班子吧?如果是调整班子的事情应该是中组部来人才对。”

    井右序思考了一下说:“我估计可能是经济和安全方面的事情,因为来的人是国家经贸委和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

    边关和井右序都是王步凡的老上级,当初边关是天野市的市委书记,现在他的变化只是身体比以前胖了一点,背头略微有些稀疏。井右序在天野的时候是市长,他现在的身材和过去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把偏分头梳成了背头。他们在天野的时候对王步凡比较器重,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比较深厚。王步凡始终把井右序和边关当成自己的老领导,井右序和边关也把王步凡看作是自己人。因此,在彼此见面说话都比较随意。边关原来是天野的市委书记,后来调到省里当了省委秘书长,陈唤诚调任河东省委书记的时候他才提升为常务副省长。井右序在边关任天野市委书记的时候是天野市的市长,后来两个人一齐升到省里,井右序当了省委组织部部长,后来升了省委副书记。边关和井右序在天野当政的时候,王步凡只是天野市天南县的县委书记。王步凡和这两个人都有特殊关系,井右序的父亲叫井然,是河东省人事厅的原厅长,井然和王步凡的岳父张问天是大学同学,交情深厚。边关的父亲边际曾经是省里的干部,因为反对冒进被打成右派,在劳动改造的时候生了重病,是张问天救了他的命。文化大革命那阵子边际是天野地委书记,遭到红卫兵的攻击,边际逃出天野投奔张问天,张问天又一次救了边际,把他藏在家里很长时间,一直到比较安全的时候边际才从张问天家离开回到天野地委。因为有这层关系,王步凡和边关、井右序一直走得比较近。井右序和边关的关系也很好,因为省委省政府里的官员与天野有瓜葛的占很大比例,省委干部们就戏称与天野有瓜葛的领导为“天野帮”平州在省委和省政府的干部也比较多,与平州有关系的干部被称为“平州帮”陈唤诚刚到河东省任省委书记的时候,因为省长路坦平的原因,他比较倚重平州干部,从平州提拔上来的干部也比较多,现在同样因为路坦平的原因,陈唤诚转变了思想,他开始注意和重用天野的干部了。在现有的政体下,干部的提拔与否,省委书记的态度起着关键的作用。

    刚才井右序提到了经济问题,边关问王步凡道:“步凡,我叫你去见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天野市天南县铝电工业园的事情,后来干脆就过来了,就在井书记这里谈,你也不用再跑到省政府那边去。你们天野市天南倒的铝电工业园效益很好,而大河铝电集团的形势每况愈下,你能说说这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了?陈书记有意让我出任工业强省委员会的主任,换下路坦平,因此我需要事先了解一些情况。

    王步凡其实对大河中铝电集团的情况知之甚少,不过他对天南铝电工业园的情况却非常了解,在边关和进口车右序这两位老领导面前说话也随便,于是他就高谈阔论起来:“据我了解,铝业不同于电业,铝行业中的猫腻也多,电是国家控制电价的,只要一上电网,你想让他猫腻也没法猫腻,或者说没有多少猫腻,而铝行就不同了,氧化铝粉大部分是从国外进口的,其中的价格和运费有猫腻吧,铝产品出口的价格和运费又有猫腻吧,二位领导可别小看运费这一项,这里边的说道可就大了。天野市天南县的铝厂之所以挣钱,关键在于热轧和冷轧铝深加工上。井书记,边省长,你们想啊,如果仅仅把氧化铝粉从外国运来,然后加工成铝锭再卖出去,原料运费一扣除,如果再有中间商人剥一层利,还能挣几个钱?但是如果把铝锭加工成铝材,那么利润就大了,天南也主要是挣了铝深加工的钱,仅仅靠卖铝锭就不行了。大河铝电集团之所以出现亏损局面,我想直接的原因应该有以下三点。”

    边关急忙止住王步凡说:“你慢点说,我记一下。”说罢从井右序有办公室上取了笔和纸开始记录。

    王步凡思考了一下说:“一是大煤集团的原煤是按市场价卖给大河铝电集团的,铝和电如果不挣钱,那么煤炭肯定挣钱吧?还是一个集团,大煤集团又归大河铝电集团管辖,那么原煤挣的钱哪里去了?二是电价是国家控制的,尽管他们铝电集团内部可以调整电价,或者干脆把电厂变成自供电厂,但是电厂不应该亏损吧,去年全国供电紧张,其它电厂的效益非常好,为什么唯独大河铝电集团的电厂会出现亏损的局面呢?三,大河铝电集团的铝产品因为质量不合格,可能是导致铝厂亏损的直接原因,不过绝对不可能是主要原因,你们想啊,仅一年的时间,即如亏损也不可能亏损很多,但是我听说大河集团已经亏损几个亿了,不知道这个消息准确与否?按道理在短期内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亏损缺口,这不太符合经济规律,可能存在其他原因。不过这只能是我的主观猜测和臆断,不一定符合大河集团的具体实际,我没有调查也就没有发言权,以上仅仅代表我个人的一些不成熟的观点,不要因为我的观点影响到省委的决策。”

    边关点点头笑着说:“哈哈,步凡在政治上是越来越成熟了,连说话都留有余地,看来你身上可以压担子了。是这样的,大河集团目前已经影响到河东省的安定团结,影响到政治秩序和经济秩序,不然省委也不会这么着急,陈书记也不会被召到北京去,根据审计结果显示,大河集团现在亏损在四到五个亿之间,并且目前还没有扭亏增盈的迹象。”

    井右序点着头说:“情况确实很严重。步凡,有些问题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陈书记这次看来要动真格了。”

    “哎,井书记,边省长,这我就纳闷了,大河铝业是二00四年十二月份建成投产的吧?投产仅仅三个月时间,亏损将近五个亿,这可能吗?就是不生产也不会这样啊!”王步凡反问道。

    边关说:“是啊,我一直协助坦平同志抓经济工作,河东省目前出现这种局面我也有责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书记才委托我向你了解一下天南铝业的情况,有意让我出任工业强省委员会的主任,尽快扭转河东目前的经济混乱局面,我觉得担子很重啊。”

    “三个月亏损将近五个亿,这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如果说有可能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借企业亏损之名,贪污或者转移挪用资金。是人祸而不是天灾。”

    边关在惊愕之中说:“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问题,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还不能对大河集团采取什么措施,或者说坦平同志一定有什么问题,因为大河集团是私营企业,再说它处在省城,大河集团一乱,会像一场强大的地震,震得整个河东省都不得安宁,这是任何人都不愿看到的局面。如果有人在利用大河集团洗钱,问题可能就更严重了。”

    井右序接话道:“不过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路坦平的两个儿子极有可能与大河集团是合作伙伴关系。因此陈书记才决定让你出任河东省纪委副书记兼经济调查组的组长,可能在适当的时候要你进驻大河集团展开对大河集的经济调查,因为你步凡同志懂得铝行业的水有多深。当然你们这个调查组是在明处,另外还在一路人马是在暗中调查,至于派谁暗中调查,陈书记没有明说。你别看陈书记是个学者型干部,但是你千万不要把他真的看成是一个学者,他的思维很敏捷,处事非常果断,对一些问题他一旦吃透了,不会受任何人的制约和摆布,他会运用超乎常理的手段,解决那些比较棘手的问题。为此大家都非常佩服他。”

    王步凡一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更不知道纪委的工作如何开展。他知道大河集团的背后是省长路坦平,那么查大河集团是不是预示着陈唤诚已经开始向路坦平开刀?纪委可能将扮演刀的角色。王步凡心里疑窦丛生:当初陈唤诚和路坦平的团结协作,配合默契,是全省人民都知道的,这一对政治搭档是历任省委书记和省长团结共事的典范,一时曾经传为佳话。难道现在形势突然变化,陈唤诚已经不再信任路坦平了?难道中国官场上经常出现的一二把手不团结现象在河东又要上演了?他怎么也想不通是什么事件,什么原因促使陈唤诚下了这样的决心,要向大河集团开刀或者说要向路坦平开刀也许陈唤诚下这样的决心与他被召到北京的事件有关,也许是路坦平的什么做法已经威协到陈唤诚在河东省的统治地位,也许是路坦平阳奉阴违,表面上与陈唤诚同志加兄弟般地协作共事,私下里已经悄悄捅了陈唤诚的刀子,而且一刀比一刀狠,其中有些已经捅到了陈唤诚的要害部位,逼得他改变了以和为贵的做人原则,毫不手软地向路坦平奋起反击,再不然就是路坦平已经蜕化变质,与陈唤诚道不同不与为谋

    中央两会马上就要召开,陈唤诚和路坦平将于三月四日下午赴北京开会,王步凡想象着在两会之前河东省不可能采取有害于稳定的做法,陈唤诚不可能让河东省出现天翻地覆的动荡局面,稳定仍然是主流。如果说河东省有可能出现天翻地覆的政治斗争的话,也将是在两会胜利闭幕之后的事情,因此在他心里充满各种猜测的同时又私下里告诫自己:路坦平现在仍然是河东省的二号人物,大河集团仍然是河东省的最大私营企业,即使他以调查组组长的身份出现在大河集团,仍然要在稳定的前提下开展工作,勤观察,勤思考,不能因为自己的鲁莽搅乱河东省的政治、经济和投资环境。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做出让路坦平不高兴的事情,以往搞纪检的人容易给人一种“铁面包公”的印象,他像改变一下人们的印象,纪检干部也是人,也不一定都采取一种模式。领导永远是以大局为重的,大局永远高于一切,那么纪检工作也必须服从于河东省的大局。

    四

    在井右序、边关与王步凡谈话的同时,省委书记陈唤诚也正和国家发改委的同志在谈话。

    陈唤诚被召到北京的原因是因为河东日报记者闻过喜写了一篇文章反映河东省的经济混乱问题,引起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而上边派人来是因为河东省煤炭厅厅长白杉芸向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写了一封揭发信。白杉芸原来在天野工作,后来通过原省委副书记呼延雷的关系调到省新闻出版局当了副局长,后来升任局长。白杉芸与陈唤诚的女儿陈香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一直很好。陈香不在河东省工作,她在北京教书,每逢陈香来河东看望父亲,白杉芸肯定与她形影不离。陈唤诚其人爱静,他在河东的住处安排在大河路上省委办公楼后边,那里有几个小院落,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盖起的省委领导住宅区,院子很大,房子的式样有些老旧,房子周围是高大挺拔的白杨树,被称为老干部区。陈唤诚对这样的住处很满意。他于一年前死了老伴,如果女儿从北京来看他,他一般都住在这里,女儿不来他有些时候在办公室里住。

    现在在老干部住宅区这里住的大多是老干部,前任省委书记马风疾、前任人大主任杨再成、前任政协主席文景明以及老干部井然就住在这里,陈唤诚和马风疾、杨再成、井然还比较谈得来,文景明经常议论陈唤诚当政的得失,因此陈唤诚比较讨厌文景明。马风疾曾经在一次闲聊中说他这一生是个好人是个好官,对得起党和人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省委书记这顶官帽子,由于自己的开拓进取精神不强,在任期间使河东省的经济没有超常规大跨步的发展,希望陈唤诚从他身上吸取一些教训。也正是马风疾的这一番话使陈唤诚下决心落实工业强省战略的,同时也让路坦平钻了空子。

    从陈唤诚调任河东省委书记那天起,周末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几个老头子经常在一起打桥牌。只要陈香来河东,白杉芸会经常到陈唤诚家里走动。半年后白杉芸就在陈香的撺掇下认陈唤诚作义父,她有时候会很主动地代替陈香来小院里帮助这位孤独的老人整理一下房间,见面时如果没有外人在场她干脆就向陈唤诚叫爸爸。三个月前,煤炭厅的厅长因胃癌病逝,陈香出面活动,想让白杉芸出任煤炭厅厅长。白杉芸是个很有能力的女干部,同时她也是个政治人。频繁的接触,女儿般的照顾,也让陈唤诚发现自己的义女白杉芸确实是个人才。因此陈唤诚在二00四年的十二月份把白杉芸调任当煤炭厅任厅长。白杉芸之所以向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写信揭发路坦平父子和大河集团老总苗盼雨存在的一些问题,是白杉芸走的一步险棋,并且在写信之前她给陈香打了电话,说明自己写信的目的,得到了陈香的支持。白杉芸的目的是:一是如果自己在河东省的反腐败中立下了大功,那么她将来就有可能升任河东省的副省长,二是她如果把路坦平父子和大河集团的一些事情直接汇报给义父陈唤诚,那么就等于给陈唤诚出了一道难题,让陈唤诚进退两难,不过问,违背组织原则;过问,可能会背上省委书记整省长的恶名。因此,她决定就路坦平可能存收在的问题向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直接举报,让上边来查处路坦平。在反复权衡利弊并且和陈香商量之后,白杉芸决定直接写信揭发路坦平的问题。白杉芸之所以能够掌握大河集团一些必较机密的情况,一是工作关系。她现在是煤炭厅的厅长,对大煤集团的情况比较了解,二00四年是所有煤矿获取暴利的一年,仅这一年的收入就是前五年收入的总和,那么大河集团的亏损就不可思议了。她知道副省长季喻晖是路坦平的亲信,煤炭厅曾经对大煤集团的安全生产提出过一些问题,季喻晖不让查处,说明季喻晖与大河集团可能存在权钱交易;二是苗盼雨也是个政治女人,当她听说白杉芸成为陈唤诚的义女之后,三天两头找借口接近白杉芸,有些时候是以汇报工作为借口,有些时候是借朋友联谊之名,苗盼雨总能找来一些恰如其分的理由接近白杉芸,苗盼雨想利用白杉芸去接近陈唤诚,而白杉芸则想通过与苗盼雨的接触更多地窥探大河集团的密秘,揭开她心中一直解不开的谜:苗盼雨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原来只是平州市委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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