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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龙卧亭杀人事件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线的火车,在同一个车厢里,他看见了刚才在电影院里面坐在他隔壁的那个青年。因为很无聊,内山原本想和他聊聊天,但对方好像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他也就决定保持沉默。但是,就在内山要在贝繁车站下车时,他看到对方好像也准备要下车。下车后,穿过了剪票口,走到车站前的马路时,就看到对方也在那里。内山觉得这样不发一语默默的走着很奇怪,所以就开口说:“刚才对不起。”

    对方只简短的回答了“唔”还是“嗯”之类的话,几乎没有回应,就这样默默地走在他旁边。青年剃了个光头,个子很高大,脸色苍白,眼睛、鼻子也都很大,动作慢吞吞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大秃头妖怪。

    内山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傲慢。他暗自生着闷气,要是照以前他在浅草做小混混时学到的处理方式,一定是上前痛殴他一顿,但这个人看起来虽然迟钝,不过体型比内山高大,所以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他又想到在浅草学到的另一招,于是,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那个男的看,那是一张裸女的照片。内山有个大哥叫做风户健,他拍下自己的女人脱光衣服的裸照,而内山在浅草就是卖这种相片为生。

    在此之前,一直默不作声走着的男子,一下子变得很有兴趣的看着相片,先前无神的双眼现在竟变得炯炯有神。因为前后判若两人,内山不由得笑了出来。男子因为太专注看着相片,还被路上的树墩绊倒,几乎摔了一跤。

    “你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吗?”因为对方太过纯朴的样子,内山心里感到很讶异。

    男子的眼睛睁得好大,脸整个都红起来了。内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没有防备的反应。仔细一看,他的脸上浮现出酒窝,五官轮廓还生得真俊,内山对这个男子的长相很有好感。

    “嗯,我是第一次看到。”男子的脸上很明显的受到感动。

    内山心念一转,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真可爱,说话口气很温和,还有股令人喜爱的气质。“这种东西我有很多,你还想看吗?”

    “嗯,还想看。”他立刻老实的回答。

    “我家里还有很多,你想要看的话,现在要跟我回去吗?”

    “真的吗?”

    “你来我家的话,我就给你看。”

    “我要去。”男子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就跟着内山回家了。

    在路上,他们彼此自我介绍,男子说他叫做都井睦雄,内山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同一所高等小学低他一年的学弟。

    内山将他从东京带回来的裸女相片一张一张拿给睦雄看,睦雄非常感动,一直看个不停,似乎非常喜欢。

    “你想要吗?”内山问。

    “嗯。”睦雄点头。

    “如果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卖给你啦。”内山故意装模作样。

    “多少钱?”睦雄表情很认真的问。

    “如果是在东京的话,一张要一圆,但看在同乡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对折好了。”一圆在当时是很可观的金额,相当于去大都市嫖妓一个晚上的费用。

    但睦雄没有杀价,就直接选了五张说:“这样的话,这五张卖给我。”他似乎非常感动的样子。

    当时睦雄身上并没有钱,第二天,内山就带着照片骑着脚踏车来到都井家,以照片换取两圆五十钱的现金。

    这就是内山和睦雄交往的开始。因为睦雄没有朋友,所以从此以后,内山就变成了睦雄唯一的朋友,还可说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内山去睦雄家就只有那么一次,所以美佐子对内山这个人并没有印象。

    之后,内山和睦雄在贝繁村见过好几次面,但内山受不了无聊的乡下生活,过没多久就离开了故乡,之后的两年,他和睦雄也就断了音讯。

    内山觉得一下子就跑到东京去有点危险,所以就躲到大阪去。他凭着本能找到了一个地方,就像东京浅草那样聚集了很多像他这类的人,内山便过着赚多少花多少的日子。总之,他先来到了釜崎10这个地方,辗转住到大阪市内红灯区的小旅馆里。

    译注10:浮”崎:位于大阪市西成区东北部,是简易旅馆的集中地。

    住在小旅馆里的妓女很多,她们需要有人帮忙拉客或是把风,因为站在路边等客人实在很麻烦,有些妓女已经有这样的人帮她,也有的妓女还在寻找这样的人。

    内山只要看到这样的女人,就会花言巧语地讨好对方,帮她忙,也赚个生活费,就这样过了好多年,内山在昭和十年流落到了天六的红灯区。

    大阪天六,是指以天神桥筋六町目的市营电车车站为中心,从东淀川区川崎町和南长柄町,到北区国分寺町这之间的红灯区。妓女或是皮条客会依据客人的相貌开价,但昭和初期的行情价,是七十钱到一圆左右,有时候甚至可以要到一圆五十钱,例如妓女是上等货色,或是客人看起来很好骗时。

    内山似乎和大阪的调性很合,他没有再回去东京,在大阪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从他来到天六以后,就住进了位于北区国分寺町一间叫做“贝八”的小旅馆,然后就以此为据点。可能是因为这间旅馆的名字和他的故乡贝繁村,同样都有个贝字,让他觉得很亲切。这间旅馆有十几间房间,在天六算是便宜的旅馆,虽然不是特别干净,但也不脏。

    贝八里面住了六个妓女,也在旅馆内**。内山为这些妓女拉客,并和其中两个妓女发生关系,其中一人叫做澄江,她告诉内山她今年十九岁,另一个叫做初子,据说是二十八岁。除了年纪以外,她们两人说的话,很难辨别是真是假,但两人都不是什么坏人,和内山也很合得来。澄江可能因为还年轻,所以很老实,这也意味着十九岁可能是她谎报的年龄。

    初子则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女人,乐天派又爱吹牛,就像个大姊头。她们两人的身材都很好,皮肤又白,至于长相嘛,也不是很难看。工作结束后的深夜,和初子喝酒,聊些有的没的,对内山而言是最快乐的时光。

    而留在贝繁村的睦雄,出席了昭和九年(西元一九三四年)三月美佐子的结婚典礼,对方是同一个郡内的农家,川岛家的长男,叫做敏夫。婚礼的仪式在川岛家举行,美佐子直接用走的嫁入川岛家,新郎二十五岁,美佐子二十一岁。仪式进行时,出席的人都称赞美佐子像人偶一样漂亮,伊根则是从头哭到尾。事实上,美佐子当时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新娘,后来还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典礼结束后的那天晚上,伊根、睦雄和附近的邻居们一起走着来时的路,回到了贝繁村。这个时候,睦雄一直唱着竹久梦二作词的新娘这首歌,让人感到很惊讶。

    顺带一提的是,画家竹久梦二在做完这首歌的半年后,也就是昭和九年一月,病死于信州的富士见疗养院。对睦雄来说,美丽的姊姊一直是他的偶像,可说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在某种意义上,睦雄也算是姊姊带大的,生活起居全都是由美佐子一手照料,所以美佐子嫁人之后,睦雄应该觉得很悲伤。

    姊姊不在家里了,睦雄也慢慢不再参加实业补校的青年会,一个人将家里天花板的上面改造成他自己的房间,整天窝在里面。睦雄在这里看书、睡觉、写文章打发时间,这个时期的睦雄,似乎真的想要成为作家,高等小学时的幽默侦探作家,又再次在他的内心苏醒了。

    可以确认的是,他这个时候所写的作品只留下了一篇,叫做雄图海王丸号的长篇冒险小说。是写受到时局影响很深的男人们,为了秘密维护祖国声誉,暗地从事各种活动的冒险故事。作品写满了一张张四百字的稿纸,但无法确认是否为都井睦雄本人的笔迹,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别人写的。

    但是,雄图海王丸号一定是他的作品,因为都井睦雄曾经将附近的孩子们聚集起来,说这个故事给他们听。当时的一个小孩证实,这篇小说和睦雄所讲的故事内容是一样的,睦雄曾告诉过周围的人,他要用这篇小说去参加出版社的有奖徵文比赛,所以或许他曾拜托某个人帮他润稿。

    内向又不喜欢与人接触的睦雄,只有对小孩不一样。从以前开始,他就时常将孩子们聚集起来,将少年俱乐部、king、富士、讲谈俱乐部等杂志上的小说,重新整理成适合小孩阅读的内容说给他们听。

    睦雄很会说故事,个性又温和,待人也亲切,所以非常受到小孩们的欢迎。贝繁村的孩子们,最期待聚集在睦雄家的庭院前听睦雄说故事,这个时候,睦雄所说的故事内容,据说已经慢慢变成他自己杜撰出来的。

    昭和九年,睦雄十八岁,富国强兵成了国家的政策之一,青年学校于焉诞生。

    “青年学校令”正式实施是在第二年,也就是昭和十年,实业补校和青年训练所合并之后,就变成了青年学校。一般小学毕业后,无法进入高等小学校或是中学的人,就可以进入青年学校就读。

    学科方面,除了生活与伦理、公民、职业(农业)之外,男子还有军事训练,女子则有体操和家政裁缝科。高等小学毕业的睦雄被编入本科五年级,这所学校所实施的军事教育,可能成为睦雄后来犯案的远因。青年们被教导男人应该拿着枪,骁勇善战,应该拿出英雄式的行动力,这使得睦雄强烈的感到自卑。

    但是,在这里念书的睦雄绝不算是好学生,他知道这所学校不是义务教育后,就三天两头请假。也可能是因为他了解,就算在这里当上了优等生,也没什么了不起,既然去不去上学都没关系,那就不能称之为学校。

    而且,这所学校是为了让农民接受军国教育而创办的,就算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也不具有什么资格,因为国家从一开始就对农民没抱任何期望,只不过是希望农民不要对战争漠不关心,成天无所事事罢了。

    话又说回来,睦雄曾经是村子里成绩最好的优等生,青年学校的老师中,也有人兼任小学老师。有个叫做中田昭一的老师,为了要了解成天关在屋顶上的睦雄真正的想法,常来都井家拜访,他来了好几次,睦雄也一点一点吐露出自己的心声,像是他为了祖母而错过上中学的机会,还有青年学校毕业也不具有任何资格之类的想法。

    中田便建议睦雄去考专检。所谓的专检,就是指专门学校入学资格的检定测验制度。只要能通过这个考试,就能获得中学毕业的资格,可以用中学毕业的同等学历,去参加专门学校、上级学校或是求职的考试。这是为了有能力但没有钱缴学费,因而无法升学的人所设计的制度。

    “可是我听说专检很难通过。”睦雄说。

    这个考试确实非常难考,但不是所有的学科都要一次通过,可以慢慢花时间,一年考一科,就算花个十年、二十年都没关系。只不过,在所有科目都通过前,不管通过几个科目,都是不具有任何价值的,中田对睦雄说明这些情况。于是,睦雄心动了,因为他以前不知道可以一科一科慢慢的考,他心想,这样的话就有可能会考得过。

    “你以前曾经是村子里最棒的优等生,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中田老师对睦雄说。睦雄便和老师约好,要向他借师范学校时期所使用的教科书。

    美佐子回娘家时,睦雄已经开始准备专检的考试。她听睦雄说,两、三年内一定要通过考试,附近的邻居证实也听过同样的话。

    事实上,从这时开始,睦雄就不太和小孩们说故事了,全力以赴的准备考试。

    就在这个时候,很糟的是,睦雄又再次遇到了内山。根据内山的证词,在昭和十年的六月中旬,内山从大阪天六回到贝繁村,在津山市内闲逛时,遇到了从书店出来的都井,他们有两年没见面了。

    “喂!都井。”内山大叫。

    抱着一包书的都井睦雄,好像一下子想不起来他是谁,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怪异,但立刻就露出熟悉的笑容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你现在过得怎样?”走近的睦雄说道。

    “我吗?我现在在大阪呢!”内山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对乡下人来说,大阪或是东京这些字眼,听起来会造成多大的效果。但就算是这样,说太多别人也不喜欢听,于是内山就指着睦雄手中的纸袋,用大阪腔问:“你买什么?”

    “参考书。”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参考书?是做什么用的?”内山内心感到很惊讶,他完全没想到。

    “是专检的问题集。”睦雄说,但是内山听不懂。

    “专检?什么是专检?”

    于是,睦雄简单将专检说明了一通,这时的睦雄友情很生动,内山后来证明自己有点受到打击,如果睦雄通过了这个测试,就等于是中学毕业了,不是吗?那睦雄和自己就成了不同世界的人了,即使不是这样,内山现在的生活也很惨。

    “唔。”内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你通过了考试之后,要做什么?”

    “如果可以通过的话,我想要当老师。”睦雄畏畏缩缩的说。

    老实说,内山觉得很高兴。

    “那张照片你还带着吗?”他是指裸女照片,内山最后还是只能将话题带到那里。

    “嗯,有带着。”睦雄还是像以前一样很大方的回答,他们朝着津山车站的方向走去。

    “你,有做过那件事吗?”内山问。

    睦雄听了很紧张,小声的说:“你不要那么大声。”并不断看着四周。

    内山觉得睦雄纯情的样子很好笑,所谓的“那件事”是指和女人发生关系。

    睦雄整个脸都胀红了,他很快的说:“我还没做过。”

    内山有点惊讶“真的吗?”内山虽然觉得骄傲,但也吓了一跳,因为对内山来说,ml是非常非常普通的行为。“看那样的照片,光打手枪的话,对身体不好吧!”打手枪是指自慰。

    “我也没打手枪。”睦雄斩钉截铁的说。

    “你说谎,看到那种照片,哪有人不打手枪的?”

    睦雄不说话。内山心想,这家伙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很明显是在说谎。看穿了这一点之后,内山的优越感就越来越强了,于是他想施舍睦雄。

    “喂!都井,你想要和女人玩吗?”内山问完后,睦雄并没有回答,默默地往前走。“不要害羞,老实告诉我,如果你想玩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于是睦雄抬起头看着内山。“怎么安排?”睦雄的表情好像在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康的事?

    “我介绍一个女孩子给你。”

    “真的吗?”

    “嗯。”“是谁?什么时候?”

    “不是这里,在大阪,你要来大阪。”

    “为什么要去大阪?”

    “在大阪我认识很多女人,可以随你挑。”

    “为什么只能在大阪?”

    “因为现在我住在大阪,我有很多**的朋友,还认识很多漂亮的女孩,我给你介绍最好的,只不过要付钱。”

    “很贵吧?”

    “比津山和冈山便宜多了,同样的钱可以玩两、三个,我介绍的,一定可以给你打折。”

    “大阪很远吧?”

    “你不来吗?你去津山或是冈山的妓女户看看,每个看起来都是很有经验的,你是第一次,如果一脱光,你就昏倒了怎么办?我在旁边罩你,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的!而且,都市的女孩比较漂亮,很多美女呢!”

    睦雄在回程的列车上,一直想着这件事,到了贝繁车站要和内山分手时,睦雄便说:“我会去准备钱的,等我一准备好钱,你就会带我去大阪吗?”内山一口便答应了。

    根据内山的供述,过了两天,他便带着睦雄回到了大阪,然后将睦雄带到他在天六的住处。在天神桥筋六丁目下了电车后,胆小的睦雄就将高大的身躯藏在内山的后面慢慢走着,他将包包抱在胸前,已经被第一次亲眼目睹的都市给完全吞没了。

    在大马路上,和他擦盾而过的男人们都戴着软呢帽,而乡下的男人因为都是农民,所以除了夏天的草帽以外,他不曾看过男人戴过别种帽子。都市男人的这种打扮穿着,就像是一群绅士,给睦雄留下很好的印象。

    当时是黄昏,从电车大道一转入小巷后,就是酒店林立的街道,女人们的莺声燕语流泄在整条街,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子,却让睦雄感受到都市特有的繁华。在乡下,不管在哪间酒店前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穿着烹饪时的罩衫、手里提着像是装着化妆用具的袋子走在路上的女人,会对擦肩而过的睦雄抛媚眼,那些女人看来像是要去澡堂的样子。睦雄心想,化妆后的女人真是漂亮啊!当他这样想着时,一个背上背着小孩的女人,就很大方的对他说:“哥哥,今天晚上如何?”睦雄马上羞怯地低下头,他很感动,心想,都市就是这样吗?都市的女人和乡下不一样,对人的态度都很大方。

    “那个女的是在**。”内山说完后,睦雄打从内心感到惊讶。

    “她不是在带孩子吗?”

    “不管是带孩子,还是准备去澡堂,大家都是这样拉客人的。”

    “真的吗?”

    “是啊,现在没有人直接站在路边**了,因为警察会来找麻烦,像她们那样伪装成一般人,物色可以成为她们客人的男人,化着浓妆要去澡堂的女人到处都是。”内山说。

    睦雄实在难以置信,又再回头看了一眼带孩子的女人,她不管怎么看都像是良家妇女。

    一些喝醉酒的客人陆续出现,内山毫不在意的穿过这些人阵,然后转入小巷的后面,感觉一下子远离了刚才的喧嚣。长长的黑色围墙突然出现一个缺口,仔细一看,那里有一条小巷子,内山侧着身体走了进去。睦雄想,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这条巷子,就直接走过去了吧?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烤鱼的味道。

    玄关还算宽敞,立着一座破破烂烂的屏风,内山叫睦雄上来,睦雄便暂时将包包放在入口处,脱了鞋子再走到走廊上。在又黑又窄的走廊上,走没几步,就到了内山的房间,内山将拉门拉开,因为房间里很黑,内山便打开电灯开关,在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出内山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房间里完全没有书,甚至也没有书架,酒瓶堆积如山,报纸也是一叠一叠的堆在角落,旁边还散落着几本封面都已经破烂的小说,从书的封面可以看得出来,都是些煽情的内容。又小又脏的桌子上,放着堆满烟蒂的烟灰缸,旁边还有一床摺好的棉被,而装苹果的纸箱内放的好像是衣服,还有一盏有伸缩管的小台灯,这就是全部。

    刚才在巷子里闻到的烤鱼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酸臭的汗水味,内山自己好像也闻到了这个难闻的味道,用手转动着螺丝锁,急忙打开窗户,用力的打开外面的木窗,让外面的空气进来。

    “你坐啊,我这里没有坐垫,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现在就帮你找个年轻的,你准备好了吗?”

    “啊?喔,好。”睦雄有点紧张的点点头。

    “好,你等一下。”内山将睦雄留在房间里,走去十九岁的澄江房间,第一次还是找个年轻点的比较好吧!

    剩下睦雄一个人时,他从打开的窗户往外面的巷子眺望,竖起耳朵聆听,还是听得见外面大马路上的喧嚣,还隐约听得见电车的声音,睦雄心想,都市即使到了夜晚,还是一直有声音。

    去到澄江房间的内山,吃了个闭门羹,他问住在隔壁的妓女,才知道澄江出去拉客了,这样看来,澄江是没办法了。内山走到初子的房间,初子的门也是关着的,很明显是在接客,所以他决定先回到自己房间,一边和睦雄聊天,一边等初子办完事。

    “喂!都井,你第一次来大阪,觉得如何?”内山在睦雄身旁坐下。

    睦雄看来很紧张,因为他在想,马上就要和女人ml了。

    “那个女的现在正在忙,你等一下。我的房间很脏,你吓了一跳吧?”

    “不,没有。”睦雄说,他说得很含糊,心里好像在想着什么事。“都市里的女人都很漂亮,男人都戴着软呢帽,很像电影里演的。”

    “这只是外表。”内山不屑的说着。“都市很吵吧?”

    “一直都很吵,即使是在夜里。”睦雄点点头。

    “啊,因为贝繁太安静了。”内山也说。

    过了一会儿,内山又去初子的房间看看情况。客人已经走了,初子只穿着一件红色的长内衣,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抽烟。

    “喂,初子,我回来了。”内山边说边走进来,初子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但是发出愉悦的声音。“内山先生,你回来了啊,乡下怎么样啊?”

    “嗯,还是老样子。”

    “你不在真的好不方便喔,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不要再走了。”

    “嗯,先谈工作,我乡下的朋友还是处男喔,拜托你给他开苞。”

    “已经来了吗?”

    “在我房间等着呢,我去带他过来。”内山就对着房间叫:“睦雄,过来这里。”睦雄非常紧张,慢慢站起庞大的身躯。

    当他走到房间时,初子站了起来,并把香烟弄熄。内山一坐下,睦雄就跪坐在他的身后,好像是要躲在他后面,他回头一看,睦雄羞红了脸,脸上浮现害羞的笑容。

    “这位是都井,就拜托你帮他开苞了。”

    初子看来很惊讶“都井先生,你的身材这么魁梧,真的还是处男吗?”

    “是的。”睦雄很小声的回答。

    “真的喔,那太好了,交给我吧,我会好好教你的。”初子打了包票,内山就将睦雄留在初子的房间里。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内山独自抽了一会儿烟,初子就过来了。

    “怎么了?完事了吗?”

    “别胡说,都井先生说要用保险套,但我的刚好用完了,你有吗?”

    “不,我也没有。”内山说:“因为我刚从乡下回来。都井还穿着衣服吗?”

    “是啊。”

    “好,那我去。”内山回到初子的房间,向睦雄拿钱后就出去了,在附近的药房买了一打保险套回来。“都井这个家伙明明没有经验,却知道要用保险套,懂得还真多啊!”内山心想。

    回到房间后,内山将整盒保险套拿给睦雄,睦雄便说:“我不需要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这些够不够!”内山说完,就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内山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大约一个小时后,初子来到他的房间。

    “完事了吗?”内山问。

    “完事了。”初子说。

    “那家伙真是处男吗?”

    于是初子皱着鼻子说:“嗯,真的是处男。”

    “处男表现得还不错吧?”内山问。

    初子呵呵地笑了,她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这样对内山说:“我在帮他戴保险套的时候,他就山洪爆发了,我就只好让他先休息一下,等他恢复元气后才终于可以做了。他一定是处男,绝对不会错的。”初子斩钉截铁的说。

    “嗯,他应该是处男吧!”内山也说,然后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内山走到房间一看,睦雄穿着衬衫坐在地板正中央。

    “怎么样?”内山问。睦雄不好意思的笑着回答:“嗯。”“现在你已经是一个男人了。”

    睦雄又很害羞似的再应了一声:“嗯。”那天晚上,睦雄就住在初子的房间,第二天早上就回贝繁村了。内山送睦雄到梅田车站,然后就在那里和他分手。

    后来听初子说,都井睦雄是非常需要母性刺激的那种男人,他很爱向自己撒娇,也很依赖她。初子也很喜欢这样,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妈妈。她教了睦雄很多。初子对内山分析:“他可能很渴望母爱。”

    这一年,也就是昭和十年(西元一九三五年),睦雄存够了钱就会来大阪找内山,他好像很喜欢天六和初子,前后大概来了三次。但是到了秋天,也就是进入十一月以后,睦雄就没有再来过了。

    同年的十二月,内山回到故乡贝繁村,将他在都市办好的年货送回老家。在十二月二十九日要回大阪时,内山在贝繁车站的剪票口看见了睦雄,睦雄从南下的列车下来,因为睦雄很高大,所以在上下车乘客很少的贝繁车站就更为显眼。

    内山还没进入剪票口,而睦雄正想将庞大的身躯挤出剪票口,所以似乎故意缩着身子走出来,完全没有发现站在车站前的内山。

    “喂!都井!”内山叫道。

    睦雄慢慢抬起头,他的脸色很苍白。内山很兴奋,但睦雄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你最近怎么了?都没来大阪,你已经玩腻了吗?还是,晚上跑去别人家搞别人的老婆了?”内山用他惯有的轻快语气调侃着睦雄。

    但睦雄苍白的脸显得呆滞,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开口,但还是没有笑容。

    “不是这样的,我生病了。”他似乎很吃力。

    “你有用保险套,应该不会生病的啊!”内山戏谑的说。

    “不是那里生病,是我的肋膜炎好像又犯了。”睦雄好像很痛的样子,用右手摸着胸部。

    于是,睦雄便把他之前生病的情形告诉内山。一直到十月底左右,睦雄每天都感到轻微的发烧,身体也觉得很疲倦。

    一开始,还以为是大阪的妓女传染了什么病给他,但好像不是,很像是以前得过的肋膜炎。现在睦雄才刚从津山的中岛医院看病回来。

    “那医生的诊断是怎样?”内山问。

    “是轻微的肋膜炎,不要紧,他叫我不要乱跑,好好休养就会好起来”

    “是啊,又不是什么大病。”内山说:“打起精神来,病好了以后,再来大阪找我,那些女人也等着你呢!”内山说完,拍拍睦雄的肩膀,然后就在贝繁车站的剪票口和睦雄分手了。睦雄挥动着右手,还是没什么精神。

    睦雄是一个很敏感的男孩,只因为怀疑结核病再度发作,就像发疯似的陷入沮丧,这是没生过大病的内山绝对无法理解的感觉。睦雄的父母都因为结核病早逝,伊根虽然刻意瞒着睦雄,但是睦雄还是隐约猜得到。他深深了解结核病的恐怖,也知道这种病是有可能遗传的,他就是怀抱着害怕发病的心情,一直活到现在的。

    根据事件发生后的调查,警察发现,当时的睦雄辗转于各家医院间看病。当时,各地医院所写的诊断结果都是一样的:“肋膜炎,但情况不严重,只要不去田里工作,吃营养的食物,静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这也是当时结核病称之为富贵病的原因。

    肋膜炎的正式名称是“胸膜炎”所谓的胸膜,是指在胸壁的内侧和肺的表面那两层薄膜,在两层薄膜之间称之为“胸膜腔”而在这个空间里所产生的发炎症状就是胸膜炎。大多数结核性的疾病都会产生侧胸痛、背痛、轻微发烧和倦怠感,肺部还会发出杂音。如果患部的胸腔膜有积水的话,就称之为湿性,没有积水的话,则称之为乾性。睦雄的病是属于乾性,但两者都是结核病。

    和父母相同的病已经出现在他身上了,他以为之前已经医好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病好像不会痊愈,已经跟着他了。死神终于现身,睦雄心想,他应该活不久了,他和父母的命运是一样的,睦雄这时候所感受到的冲击应该很严重。

    昭和十一年(西元一九三六年),睦雄要满二十岁的那年过年。瞳雄决定要睡觉度过新年,不想起床。伊根责备他,他就说自己的肺不好,根本一动也不肯动。他还去伊根的外甥犬坊元一那里,问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因为结核病而过世的?犬坊隐瞒实情,还安慰睦雄“这种病会好的”叫他放心。从这个时候开始,睦雄会去蒐集许多治疗结核病的书,并按照书中所写的认真去做。

    这一年,也发生了一些令大家印象深刻的事件,是很重要的一年。二月二十六日,东京进卫连队的青年将校率领了一千四百名士兵占领永田町一带,就是二二六事件。青年将校的其中一人,叫做野中四郎大尉,出身于冈山县,因此县民多少都受到冲击。连伊根也一边念着:“好可怕,好可怕!”一边将神坛上的灯点亮,不断祷告,但是睦雄根本不关心这件事。

    当时的睦雄躲在屋顶下面的房间里,又开始写起雄图海王丸号,也再度将小孩们聚集起来,说故事给他们听。

    因为结核病发作,使睦雄放弃了考专检,也因为不必念书,所以他才有时间写小说。这个时候,睦雄虽然没有对任何人提过他的心事,但是他的挫折感应该很强烈。

    此外,当时还有一个令人瞩目的事实,在听睦雄说故事的那群孩子中,有一个孩子很清楚记得这件事。就是在睦雄的作品当中,有个叫做立花的人物,某次有个小孩说立花感觉很像野中大尉。当时,睦雄很明显的不高兴,他有点加重语气的辩解:“像不像我是不知道,但他们两人的目的是不一样的,立花是为了天皇陛下而与世界为敌、展开打斗,他是远非野中大尉能及的伟大人物!”从睦雄的精神,可以看出当时社会的气氛,还有在青年学校所受的教育结果。

    五月十八日,发生了阿部定事件,这可说是睦雄很感兴趣的事件。喜欢乱步式侦探小说的睦雄,明显的对这种猎奇事件很有兴趣。二二六事件发生时,一点兴趣也没有的睦雄,却对阿部定事件充满了兴趣。家中所订的报纸,已经不能满足他,所以他会骑着脚踏车,到贝繁卖报纸的店家去买其他的报纸。这个事件对睦雄的影响应该不小。因为很重要,所以在此简单叙述阿部定事件的概要。

    昭和十一年五月八日,东京荒川区尾久町一八八一、尾久三业地内的小旅馆“masaki”就是现在的宾馆。有一名男尸被发现横陈在棉被上,中年、长睑、五分头。尸体在窗边朝西仰躺,颈部被勒,而男尸的生殖器还被割掉拿走。凶手应该是用当时死者流的血,在床单上还有尸体两侧写下“只有定吉两人”在男子的左大腿上也写着“定吉两人”左腕上则用刀子刻出“定”字,选有血渗出。

    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猎奇事件,所以引起舆论一片哗然。男性的身分很快就查出来了,是中野区新井五三八、吉田屋料理店的经营者石田吉藏(四十一岁)。他带着有风尘味的女人住进小旅馆,研判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下的手。

    在三天后的二十日傍晚,这个女人在品川车站前的旅馆“品川馆”遭到逮捕,该名女子叫做阿部定(三十一岁),是石田所经营的石田屋的女服务生。年底的十二月二十一日,阿部定就被判刑了,检察官对她求刑十年,最后被判处六年。

    社会上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判得太轻了,但是,若从非蓄意杀人的事件来考量,可以说是判得过重了。在这六年当中,还陆续发生了一些震惊社会的案件。睦雄对这个事件的感想,并没有对贝繁村的任何人提起过,当然也包含伊根和美佐子,但这个事件确实给他带来很大的冲击。以下是睦雄唯一的朋友内山寿的证词。

    具体日期不明,但在阿部定事件发生后没多久,内山回到了贝繁村,他和睦雄会面,一起去津山市的产业博览会。这是为了庆祝姬路到新见之间的国铁姬新线在四月八日开通所举办的,当时的报纸曾报导,场内出现前所未有的人潮,所以场面应该相当盛大。

    睦雄认真的在会场内逛来逛去,然后说:“我不知道女人竟然那么喜欢男人的那根东西。”

    “那还用说啊!”内山笑着说:“因为那根可以让女人欲死欲仙啊!”“初子怎么没有这样?”睦雄说。

    “**是不可能的。”内山打断了睦雄“那些人是在做买卖,每次做那件事都要有感觉的话,身体会受不了。”

    “如果是普通的女人,就会感到很舒服吗?”睦雄反问。

    “那是当然的。”内山说:“女人的身体构造就是这样,ml时,男人的那根一插进去,就会受不了的。**的人每天要和好几个男人做,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内山好像很了解似的说着。

    “嗯,**的和一般女人是不一样的”睦雄好像能理解似的。

    内山心想,这个男人还真单纯!然后他提出一个毫无建设性的建议:“你也去玩玩一般女人啊,只要你玩过一般的女人,就会了解我所说的了。”

    “一定要是年轻女孩吗?”睦雄一脸认真的问。

    “不,也不一定是要年轻姑娘,因为,没有经验的年轻女孩有一层障子膜。”

    “障子膜?”

    “是啊,女人都有这玩意儿。你听好啊,这玩意儿破掉的时候是很痛的,像你这种没什么经验的人,最好不要找处女。”内山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信口乱给睦雄出主意。但是,这个忠告对纯情的睦雄而言,可说是有点造孽,因为睦雄为了实现内山的这个建议,可说是一步一步朝向空前绝后的大事件迈进。

    “刚才你说的障子膜,那是什么?”睦雄问。

    “你不知道吗?处女都有所谓的障子膜,当男人的东西第一次进入她们体内时,就会破掉。”

    “那是处女膜吧?”

    “啊?”内山很心虚,老实说,他并不知道处女身上的那片膜叫做处女膜,他一直以为是障子膜。“对啊,就是那个,你懂得很多嘛!”

    “因为我听你说障子膜。”

    “是你听错了吧!”内山拚命想要掩饰。“总之,你不和普通的女人做一做的话,是不会懂ml真正的感觉的,和**的女人做,就跟自己打手枪没什么两样。如果只和**的女人做,就太可怜了!”但内山自己就是这样。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睦雄好像很丧气,喃喃自语。睦雄这种老实的个性非常危险。

    当时的睦雄心里,已经受到了贝繁村青年会那些人的不良影响。睦雄十六岁去上实业学校时,在学校里和青年会的成员混得很熟,也常出席青年会,这个聚会充满了酒气,但是,睦雄还受到比这个更严重的影响,就是半夜到别人家偷人老婆,这是贝繁村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恶习。

    在聚会时,只要大家喝得烂醉,大概就会谈到这个话题。当有新人加入聚会,气氛还没炒热时,大家都会很“ㄍ一ㄣ”但是,聚会几次以后,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完全了解彼此之间的个性时,就变得像是命运共同体一样,谈论一些像是“我半夜去哪一家时,那家太太本来不愿意,但最后也主动把腿张开,爽个要死。”或是“哪一家的老婆因为老公很久不和她做,所以非常饥渴。”之类的话题。这些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事,或是当作精采刺激的冒险,在酒精的催化下讲出来的。

    贝繁村的人,即使到了深夜也没有习惯锁门,这样看来,在当时确实有这些事情存在。

    年轻时的睦雄只是听一听,并没有想要去做,但是,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在大阪也和女人发生过几次关系,也学会了如何和女人做这件事。再加上内山跟他说了“**的女人不行。如果不和普通的女人做,是不会了解ml的快感的”这些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睦雄心想,那他也可以像大家一样,半夜跑去别人家偷别人的老婆。在内山面前若有所思的睦雄:心里其实是在想这件事。

    从结论来看的话,都井睦雄后来也下定决心要去偷别人的老婆,而且其中有几个都成功了。但是,所谓的成功是到什么程度,也不得而知。他可能和村子里很多女人都发生过关系,但也可能没有想像中那么多。事件发生后,应该没有哪个女性会主动说出自己偷情的实情,再加上村子里的当事人应该没有人想要揭露这个谎言。

    很明显的是“杀了三十人”的直接原因,就是以贝繁村为舞台的睦雄所传出的丑闻。再说得正确点,也就是村子里的这些女人,对于和睦雄之间传出的丑闻想尽办法自我防卫,这些女人为了保护自己,拚了命的说谎,使得整件事的实情,在案件发生后,还是如在五里雾中。案件发生之前,睦雄不断地被孤立,一直被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睦雄可能误解了,在青年会上,村子里的年轻人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多半都是夸大其词,也就是说,应该都是在吹牛。但是,单纯的睦雄以为全都是真的,心想,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也得努力了;这是读书人常有的死脑筋。

    不管怎么说,要期待笔者在这里尽可能写得正确,可能就无法明确写出睦雄“杀死三十人”的直接原因,因为可以研判事件发生原因的资料,现在只剩下村里女人在警察局所做的口供,而这些都是些对自己有利的口供。所以,笔者只能相信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并继续写“小说”但在进入事件的核心以前,还有一件很明显的事实,虽然时间可能会有些前后颠倒,但我还是决定要谈一谈。

    这个事实也是从内山寿口中得知的。自从昭和十一年的春天,内山和睦雄一起参观过津山的产业博览会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年,也就是昭和十二年的一月,睦雄突然出现在大阪内山下榻的地方。内山在前一年的秋天,已经从天六搬到了西成的“松寿庄”内山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睦雄,睦雄说他好不容易走了大半天的路,才找到了内山住的地方。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有肺病的人。

    据内山说,当时两人聊得很高兴,内山还问睦雄:“喂,都井,你已经和一般女人做过了吗?”但是,睦雄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这件事应该很重要,需要去深思熟虑,因为“睦雄事件”就发生在这件事的一年半以后,也就是昭和十三年五月二十一日。

    这个时候,内山给睦雄看了一样非常珍贵、刺激的东西,如果内山没有和黑道往来的话,应该拿不到这种东西,这是很有价值的商品。

    “喂,都井,你要不要看一样很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睦雄心想,可能又是裸女照片之类的东西,虽然是很类似的东西,但还是有点不一样。

    “你很喜欢阿部定是吧?”

    “对,我很喜欢那个事件。”

    “我手上现在有阿部定的自白报告书。”

    “自白报告书?”

    “那是阿部定在预审法庭上,对预审法官供述自己和石田之间ml的细节,你应该会喜欢吧!”

    “真的吗?你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我没有的话,会问你吗?当然是真的,怎么样?你要不要看?”

    “我要看。”陆雄立刻回答。

    这个出版品已经在当时的好事者之间流传。传说,有个精神分析学者为了做研究,特别被允许阅览预审法庭报告书的笔录,因为他需要研究经费,所以把这份资料誊了下来,高价卖给好事者,然后被黑道集团买去,印刷后成了暗地里买卖的地下出版品。

    顺带一提,现在的司法制度已经没有这种预审法庭了。这本秘密的书立刻被警察发现了,有一部分被没收,而且与调查报告的原稿比对后,发现是真的,也因此变得更有价值了。由此可知,当时阿部定事件是如何的受到瞩目。

    内山被某个流氓强迫用五十圆去卖这本书,还被塞了三本,他已经卖了两本,剩下的一本虽然还在手边,但是已经被预订了,第二天就要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内山很谨慎的从柜子里拿出这本书,那是用日本纸对折后装钉的,大约只有九十二页,是很薄的一本书。封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很相符的书名——艳恨录。

    睦雄拚命读着这本书,书里很详尽地记载着阿部定和石田两人ml的过程。还有阿部定对法官描述如何将石田的性器官切下来。

    “怎么样?有趣吗?”内山问。

    “嗯。”睦雄虽然有回答,但他并没有将视线离开书本,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

    “这本书是真的,听说是将调查报告完全照抄。”内山一说完,睦雄就说:“我也认为是真的,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东西。这要卖多少钱?”

    “这真的很贵,和一般的黄色书刊不一样。”

    “到底多少?”

    “五十圆。”

    “要五十圆啊?”睦雄真的很惊讶,五十圆对他来说,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睦雄想了一下,然后说:“好,内山,你能不能卖给我?”

    这次换内山惊讶了“卖你?你要买吗?”

    “是啊。”

    “你有那么多钱吗?”

    “现在没有,我回去后就给你送来,你卖给我,找先付你订金。”睦雄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十圆的钞票放在旁边。

    内山非常惊讶,他没想到睦雄居然那么迷阿部定。这本书虽然真是很刺激,但是只要看一次应该就够了。他一直不懂,为何有人会愿意付五十圆的高价,去买这样的东西,因为如果有了这些钱,可以和真正的女人做五十次爱了。

    “不好意思,都井,这已经卖出去了,如果下次还有的话,我再卖给你。”听到内山这样说,睦雄似乎非常失望。内山觉得有点不忍,于是说:“你真的这么想要啊?”

    “很想要,虽然五十圆很贵。”

    “那你用抄的怎么样?”

    “用抄的?”

    “现在开始抄,因为明天才要将书拿给别人,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

    “是吗?好啊,可以吗?”睦雄的脸一下子又亮了起来,这个时候,内山的脑海里也闪过一个好主意。

    “但是,不能免费的喔,因为这是非常贵重的东西,总要付一点抄录的费用吧!”

    睦雄将从钱包里拿出的十圆紧握在手上。

    “只是抄而已,还要十圆”睦雄说道。

    “如果不要的话就算了。”内山一说完,睦雄就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并下定决心。

    “我知道了,那你书借给我,我现在出去买笔记本。”睦雄说完,就赶紧起身。他应该是很喜欢这本书的内容吧!内山心想,这个人还真是怪。

    睦雄在文具店买了小学生用的国语簿,就在内山的房间里抄起了艳恨录。尽管这本书很薄,但一个晚上要抄完还是有点勉强,睦雄很会精打细算,他决定先从有关性方面的告白,还有关于杀人动机的告白开始拚命的抄,如果还有时间,再抄其他的部分。

    那天,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仍然无法抄完整本。即使如此,睦雄还是认为十圆的代价已经物超所值了,似乎非常满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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