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松本清张经典推理大全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     “有什么吗?”

    “有一片树林覆盖在火山脚的缓坡上。那是一片茫茫的林海,倘若迷路走了进去,就无法活着走出来啦!像今天这样烈日炎炎的日子,会使人感到有一种闷热的瘴气蒸腾而出。”

    小野木在学生时代曾和朋友到过那里,时间也是在夏季,谈起他当时的记忆,赖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们乘坐的火车开出站台,驶临一个很陡的斜坡时,青草散发的热气似乎就要扑到车窗上了。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片近在眼前的陡坡。

    “什么时候……”赖子对小野木说,“能带我到那儿去一次吗?”

    看来,赖子还在脑中凭空想象着那片林海的情景。

    “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

    “小野木先生刚才不是说那是个好地方吗?”

    “话是那么说,但在一般情况下,那可不是个有趣的地方呢!”

    “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

    使小野木感到惊讶的,不只是那强硬的语气,而且还有存在于赖子心头的那个愿望本身,因为平时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处于豪华舒适环境里的人。

    小野木没有做声,略把头俯下,重新点燃一支香烟。小野木喷出烟雾把脸抬起来的时候,赖子又把目光垂到那本书上去了。那是一副自己收住话头的姿态。这副姿态一直到甲府车站都没有改变。

    在甲府下车后,两人又乘上另外一列火车。这条身延线的终点是富士车站,所以,小野木对横田检察官说去静冈县,还真没有错。只不过今晚的目的地是途中一家富有乡间风味的S温泉罢了。为了赖子,小野木才改变了要走山路的初衷,决定到这里的。

    火车穿过遍布葡萄园的盆地,开进了山谷。在这列没有二等车厢的火车上,小野木和赖子对面坐着一对去身延山久远寺参拜的老年夫妇。

    这对老夫妇据说是特意从东北地区来的,和小野木、赖子说话时,称他们为先生、太太,这很使他俩为难。当他们在S温泉车站下车的时候,老夫妇一再操着东北口音说,自己家在秋田县的大曲,如果到那边去的话,请到家里做客。

    “您二位远道而来,我想神佛一定会为您二位显灵的。”赖子一面拿着旅行皮箱站起来,一面这样说道。老夫妇多次满面笑容地把头低下去表示感谢。

    正如来前所预料到的,车站很冷清,出租车也只有三辆。

    “您投宿的地方决定了吗?”司机凑过来问道。这会儿才注意到,司机的面孔显得异常灰暗,这不仅因为时已黄昏,而且还由于天空阴沉,乌云飞快地飘移着,风也吹得很猛。

    因为讲了“听你的便”,所以司机没有把车子开向建着一排旅馆的那条坡道,而是朝相反的方向驶了过去。

    “风很大,好像要来台风呀!”司机操着本地方言说。

    小野木想起了横田检察官说过的话,心里有些不安。看看外面,树枝摇摆得很厉害。

    “台风真的会刮到这一带来吗?可报上说将要偏向太平洋方向。”赖子也很担心地说。

    “不,大概不会有问题。现在刮的,也许是它的余波吧!”小野木还是对报纸上的预报笃信不疑。

    他们所到的旅馆,据说是本地最大的一家,在田野里辟出偌大一个院落,只有一幢楼房悄然耸立在那里。

    到大门外来迎接出租车的女佣人们,全都吃惊地打量着赖子。她们的头发也被风吹得乱蓬蓬地飘散开来。

    房间与旧有的主建筑物是分开的。据说只有这栋楼是新建的,有游廊和主房相连。正因为主建筑是陈年旧居,所以其败落简陋异常显眼。本来,这处温泉是以接待那些自筹伙食的疗养客人为主的。

    房间的紧后面是一条河流。大约是为了美化环境,只在旅馆所属范围内种植了柳树。柳枝都斜着垂向下方。

    “今天真不凑巧,风太大了。”一位中年女佣人来送茶,嘴上这样寒暄道,“还有一条消息,收音机里三点钟广播说要来台风,真叫人讨厌哩!”

    小野木和赖子彼此看了一眼。

    “广播里怎么说?”小野木不安地问。

    “啊,怎么说才好呢,好像是讲,从伊豆半岛登陆,通过关东地区的北部,再刮到日本海。据说,今晚十一点左右,在山梨县风力最大。”女佣人这样转述道,“不过,我想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这一带还从来没有遭受过台风的灾害。广播总是夸大其词,所以过后经常笑他们大惊小怪。”

    女佣人好像要使客人放心似的,自己先笑了。

    “浴池在走廊左边的拐角,是全家共用的。”

    女佣人又说了一句“请慢慢洗吧!我们利用这段时间为二位准备用餐”,然后就退了出去。

    “小野木先生,您先请吧?”赖子以自然的语调说。

    “好。”小野木早有这种思想准备,于是脱去西装,换上了旅馆的浴衣。赖子当即把小野木的西服、白衬衫等拾起来,收进了西服衣橱。看见这一情景,小野木隐约感到,她已是有夫之妇。小野木觉得又看到了赖子的另一个侧面。

    小野木洗澡的时候,外面下起雨来。从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知道,雨点相当大。浴池的水不凉不热。回到房间时,女佣人正一面往桌子上摆菜,一面和赖子简短地交谈着。

    “您饭前不去洗澡吗?”小野木对赖子说。赖子仍然穿着白色的西式服装坐在那里。

    “真的,”这位中年女佣人声音嘶哑地劝道,“太太要是和先生一块儿去洗该多好!要不,您现在去洗一下,然后再舒舒服服地换上和服吧?”

    赖子谢绝了,很大方地微笑着对女佣人说:“过一会儿吧。”

    “啊,好的。”女佣人朝小野木扫视一眼说,“那么请便吧!”又郑重地向赖子鞠个躬退了下去。

    “为什么不换衣服?”小野木问正在给自己盛饭的赖子。尽管语气里绝没有责备的意思,但在赖子听来也许倒是那样。

    “过一会儿我有话对您讲。”赖子低声说道。

    小野木心里一动,预感到自己经常考虑的事情就要出现了。赖子大概是想说出什么真相。她似乎在表明自己的意志,在坦露真情之前,仍要保持以往的状态。

    小野木感到紧张,心在微微颤抖。

    那以后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外面愈发风狂雨骤了。

    这中间女佣人曾来过一次,说是也许会停电,放下蜡烛和火柴便离去了。

    小野木吸着香烟,听着外面暴风雨的声音。这正适合于等待赖子说明真相。一直低头坐着的赖子,在电灯熄灭之后,突然倒在小野木的腿上。

    在这一片风狂雨骤的漆黑之中倾听赖子吐露全部真情,好像更能使自己的心情承受得住……

    电灯熄灭之后,整个房间漆黑一团。然而,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还有一束微弱的光。尽管不知它来自何处,而且弱得不足以称之为光,但小野木的眼睛能够看出自己膝盖上所承受的重量的轮廓。朦胧可辨的白色,是赖子背上的衣服。

    她正在颤抖,这当然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小野木的腿感觉到的。赖子啜泣着,全身的重量都投靠在小野木的腿上了。

    外面,风声大作,雨势

    更猛。女佣人先前来送蜡烛和火柴的时候,说怕暴风刮进屋子里来,临走时顺手关上了玻璃窗外的木板套窗。木板套窗不停地震动,发出暴雨拍打在上面的声音。外面还有喊叫的声音。

    小野木纹丝不动。微微颤动的是赖子的身体,而且越来越厉害。

    小野木知道赖子要说什么,自己的心也在发抖。这位平时总是从容不迫的女人,还从未如此反常失态过。小野木在等待赖子的啜泣化作语言。

    蜡烛没有点燃,仍旧放在桌子上。如果点亮的话,赖子肯定会请求立即把它灭掉。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把整栋房屋吹得摇晃动荡,风声过后,赖子呼唤了一声“小野木先生”。

    声音好像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但讲得很清楚。

    “您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讲讲吗?”

    小野木没有马上回答,咽了口唾沫才用嘶哑的声音答道:“能。”

    和预感到某种恐怖来袭时一样,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赖子事先说出要“心平气和”,这的确是她素常讲话的方式。

    “我……”

    又一阵狂风吹过。

    小野木以为是风声打断了赖子的话,其实并非如此。

    “我,有丈夫。”

    这声音听起来不是在坦白,而是在向小野木正式公布消息。

    赖子仍是双膝整齐地跪坐着。倒向小野木的,只是伏过来的上半身。小野木早有预料,赖子拒绝换上旅馆的衣物,正是为了这句坦白。而且他心里也清楚,离开东京的时候,赖子就已经作好了思想准备。

    “这个问题,”小野木说,“我早就想象到了。”

    在接受赖子宣告的那一刹那,一直使小野木心脏剧烈跳动的恐惧心理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想爆发出未曾预料的恸哭。

    “是吗?”赖子把头从他的膝上稍稍抬了起来,“您早就察觉了吗?”她的声音很低,眼里还含着泪水。

    “说‘知道’也许更为恰当。”小野木答道。

    “我也认为,”赖子的声音更低了,“小野木先生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

    风吹断了外面的树木,那声响好似把空气撕裂了一般。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赖子又稍微加重了语气说:“我用不着再讲自己是个坏女人了。对于这种谴责,我可以独自在内心里静静地听着。只是,我不能再欺蒙小野木先生,继续相处下去了。”

    “……”

    “我这样说,您大约已经明白了。能结识小野木先生,到现在为止,我一直感到很荣幸。虽然时间很短,即使明天就死去,我也毫不后悔。不,其实就这样突然死去,说不定会更加幸福。因为,比较起来,明天又要开始的生活方式,是那样地无聊,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赖子!”小野木叫了一声。

    小野木明白,听到结城赖子坦白之时,便是与她别离之际。但是,当赖子突然伏身哭泣的时候,小野木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想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就要转身离去的赖子再拉回来。

    突然从远处的主建筑物传来了人们的吵闹声,接着走廊里又响起了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

    “对不起!”女佣人慌慌张张地站在门外喊了一句。

    纸门拉开后,女佣人“啊”了一声。因为没有点燃蜡烛,屋子里很黑,所以女佣人有点惶恐,正要把身子立即躲到刚拉开的纸门后面去。

    赖子从小野木的腿上离开,口里应了一声。

    “不要紧,没关系的。”赖子忙止住她说,“因为有风,特意没有点上蜡烛。”

    一道暗淡的灯光从女佣人拉开的门缝里射进来,原来女佣人手里提着灯笼。橙黄色的灯苗,在房子里晃个不停。

    “台风刮得更厉害了。”这是位上了年纪的女佣人,声音有些慌乱,“怕出现意外情况,所以要请二位客人马上转移到别处去。”

    “到别处?”竟要去避难,这简直不可想象。小野木又问:“你讲的别处,是哪儿?”

    “啊……”女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打量着这两位没有点燃蜡烛、跪坐在漆黑房间里的客人。小野木穿着旅馆的浴衣坐在桌前,赖子身穿白色的西式服装离他稍远。昏暗的灯笼光没有照到他们俩的全身,投射出令人不安的阴影。

    “在这东边,有个旅馆工会的办事处。那里地势高,比这儿安全。我们想暂且把客人领到那里去,然后再与附近的旅馆交涉,请他们给安排住处。”

    小野木想起来了,乘出租车到这里来的路上,沿着斜坡有一排旅馆。

    “你是说,这里危险,对吗?”小野木问。

    “是的。旁边就是河,据说也许会发生洪水。因为这幢房子是建在最低的地方。”

    雨很大,这是显而易见的。然而,却不知道还有洪水泛滥的危险。小野木脑海里掠过去年伊豆半岛发生台风的情景,当时曾把该地的温泉镇刮得一片狼藉。他想,或许是因为有了那一次的前车之鉴,这个旅馆也要采取预防万一的措施。

    狂风依旧呼啸不已。每当风声一紧,拍打在整个建筑物上的雨滴也就更猛烈了。

    尽管受到风雨声的阻碍听得不大真切,但仍能听到从旅馆旧主建筑物方面传来了三四个男人的喊声。

    “那边的客人也都离开了。”女佣人催促着说。每当风雨狂呼而过,女佣人的声音就更增加一层不安。

    “赖子,准备好了吗?”小野木问道。在这种危险迫近的时刻,小野木心里竟首先涌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就是要把赖子安然无恙地送回她丈夫身边。

    “嗯,我……”赖子的声音不同往常。她蓦地站起身,急步朝装有西服衣挂的固定门走去,敏捷地取下小野木的衣服,抱在手里。

    小野木站起来,要把浴衣脱掉。

    “还是穿着出去好。要是把西服淋湿了就……”赖子一面说,一面把拿在手里的小野木的西服、衬衣等分装在自己和小野木的旅行皮箱里,因为不能一下子全装到同一只皮箱里。赖子迅速麻利地做完这件事。这时响起了树木或别的什么东西倒下去的声音。

    “您二位携带的东西就这么多吗?”女佣人惊恐不安地问,“快,请吧!”

    女佣人提起一只旅行皮箱,打着灯笼,首先走出了房间。然而,在快到游廊的时候,灯笼灭掉了。没有窗子的游廊里,风和雨穿堂掠过。

    小野木搂住赖子在游廊里跑着。只跑过三米多的距离,小野木半边身子就被雨淋透了。

    一个披着雨衣的旅馆男侍,从黑暗中靠近过来,喊着女佣人的名字。

    “这是新楼那边的客人呀!”女佣人把旅行皮箱交给旅馆的那个男侍,喊道,“快把客人的皮鞋包好!”

    赖子把旅馆借的男用雨衣披到头上。小野木搂着她的肩又跑起来,由于风雨交加,赖子的身体好像就要倒往地上。

    两人都感到身体发飘。瞬息而过的强风一吹,他们险些就要被吹散到漆黑的夜幕里去,脚尖根本用不上力气。

    走在前面的那个旅馆男侍,不断地从黑暗中朝他们喊着:“走路的时候,身体向前倾!用往前倒的姿势迈开步子!”

    因为风的关系,那声音忽而变细,忽而又大起来。雨点打在身上很疼。水顺着鼻子和嘴流到下巴,风吹得人透不过气来。

    “赖子。”小野木搂着赖子淋得透湿的身子走着。

    “不要紧……请放心。”赖子只有声音从遮头的雨帽下传出来,看不到她那白皙的面孔。小野木的浴衣已经湿透到贴在身上了。

    后边还有避难的客人走过来。大家都很害怕树木倒下去的声音以及河水的轰响,没有一个人吭声。地面上的水沿着斜坡流成了河。

    倒伏的草木在黑暗中摆动着,让人不辨方位。风,和着雨声吼叫着。

    “赖子!”小野木放开嗓门叫了一声,心想任谁听到也无所谓了。

    “请放心!”赖子又讲了同样的话。

    小野木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他是想说,赖子,您不要走开!请您不要离开我,我们决不分离!这才是小野木心里要说的话。他很想在风雨交加之中,不顾一切地把这些话喊出来。

    赖子好像把小野木那句话理解为要讲暴风雨了。小野木不再吭声,没有讲出下面的话。

    然而,他马上又想到,赖子说“请放心”,也许就是在回答自己的这种心情吧!以赖子的敏感,她不会不理解的。“请放心”这三个字,大概就是赖子作出的回答。

    小野木想把赖子抱得更紧。

    从对面传来有人喊叫的声音:“喂……”

    “喂!”走在前头的旅馆男侍应了一声。

    “几个人哪……”对方在问人数。

    “七位呀……”这边的领班回答着。

    越过铁道口,路开始上坡。从坡上走下来几个黑影,手里拿着电筒,脚下淌着水。这几个男人里,有的穿着消防团的号衣,也有的赤露上身。

    “是七位吗?”领头的男子一边向领班核实着人数,一边还在用指头数着。

    “暂时在工会的二层吧!筱屋旅馆遭了灾,所以那边的客人都逃了过来,房间分配不开了!”那个男子怕风吹得听不清,大声地说着。

    “筱屋遭了灾啦?”领班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发生山崩啦!”

    只有旅馆那幢开始倾斜的楼房黑影,在夜幕中尚能看到,手电筒的微光在房檐下忽隐忽现。旅馆后面也有一条河,不断传来河水奔腾咆哮的声音。小野木知道那条河的上游是个峡谷,就在那个方向的远方,发出地动一般的轰响。

    房屋、楼顶、檐下,都不断响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现在带领各位到工会办事处去,走路的时候请多留神!”消防团的男子带着几分傲慢的腔调说。客人们都保持着沉默。

    一路上不断响起东西落下来摔碎的声音。

    “小心瓦片飞过来,请尽量靠房檐里面走!”消防团的男子在狂风里又吼了一句。

    赖子仍由小野木搂着走在路上,她叫了一声:“小野木先生!”

    似乎听她说了句“我真高兴”,却被风遮去没有听清。小野木反问了一声“啊?”但这次赖子也仿佛没有听到。

    旅馆工会办事处的二楼,有二十叠大小。然而,这里一点也不宽敞,其狭小的程度使人觉得,简直要彼此背靠背地挤在一起。收容到这里来的,有小野木他们所住旅馆的七名客人,以及从其他旅馆来避难的十一名房客。

    和其他旅馆进行交涉,也都以住着团体客人或满员为理由,遭到拒绝。因为旅馆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所有旅馆都受到洪水的威胁,全都拒绝接受新的避难客人。

    小野木和赖子掺杂在其他房客中间,在这二层楼上度过了昏暗的一夜。据说点燃光秃秃的蜡烛很危险,因而吊起了马灯,人们都用手电筒照着脚底下走路。简直和战争时期的夜晚一样。

    小野木让赖子把头枕在自己的膝上睡觉。就是这样也无法充分伸开手脚,否则就会碰到邻人身上,因此不得不蜷缩着身子躺在那里。

    小野木用手指轻轻地抚摩着赖子濡湿的头发。她的头发和面颊都像沾着水一样冰凉。在马灯微弱的亮光下,赖子的脸很暗,表情模糊不清。

    “小野木先生,您不睡也不行的呀!”赖子在小野木的膝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马上又睁开了眼睛。尽管离事先约好的轮换睡觉还有一会儿,赖子却立即坐起身来。

    “可以的。您再睡一会儿吧!”

    “不,我睡不着。还是坐起来舒服。”

    旁边就睡着别人,不能大声讲话。两个人低声耳语起来。

    “对不起!”

    小野木也把头放到赖子的腿上了。赖子脱去淋湿的西式服装,换上了旅行皮箱里备用的连衣裙。小野木也穿着从皮箱里取出的衬衣和西服裤子。躺在赖子的腿上,小野木刚刚睡意蒙眬,马上又把眼睛睁开了。

    “对不起!把您领到了这种地方。”小野木仰视着赖子的脸说。

    “不,原因并不在小野木先生呀!”赖子含着微笑答道。

    “不过,我要是不来这里的活,就不会遇上这样的天灾了。”

    “这没办法呀!是我任性跟着来的。”

    外人就躺在身边,不可能进行复杂的谈话。这说不定倒是件好事。刚才这些话,自然而然地绕开了赖子所坦白的问题的核心。然而,结果却相反,使彼此的心更加贴近了。外面正在呼啸的暴风雨,室内光线暗淡的吊灯,加上灯光下映出的胡乱挤睡在一起的模糊的人影,这一切都促使两个人的心贴得更紧。

    这一夜之中,竟两次听到了山崩的声响……

    天将破晓时分,从背后穿过的河流,清晰地发出了洪水的声音。

    这条河的坡度很陡,两岸崖壁很高,一般认为河水不会溢出河床。尽管如此,也还是有人通知说河水已经开始漫到公路上。

    那条公路已经流成了河。

    在刚刚拉开的晨曦之中,朝后面那条河流望去,鲜红的浊流正以意想不到的宽度和规模奔腾咆哮着。

    树木和断崖的土方在水里翻滚着,以一泻千里之势飞流而去。雨小了,风也停了。只有那红色的洪流还在尽情地逞着威风。

    “今天早晨七点三十分满潮!”穿着消防团服装的三个男人来到二楼说。他们好像是来查看这座建筑物是否安全的,还仔细观察了正在奔腾的河水。

    “还有两个小时啊!”另外一个男人说。

    “富士川说不定也要泛滥呢!”

    “火车会不通的吧!”

    “那是肯定的。身延线被冲得七零八落。若是东海道干线的话,会马上修复,但支线就慢了。即使水退下去,也得两三天吧!”

    小野木脸色变了。首先产生的冲动仍然是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把赖子平安地送到她丈夫的身边,送到她那既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名字的丈夫跟前。这是小野木的责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