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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肉体窃贼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nbsp;   我一言不发,对他如此津津乐道这些事情再次感到吃惊。

    “我喜欢你对城市的鉴赏力,”他说。“我喜欢你对旅馆的品味,比如你选中了罗马的‘哈斯勒',巴黎的‘丽晶',纽约的’斯坦霍普'。当然还有迈阿密那座可爱的小旅馆‘中央公园'。嘿,你别这么疑神疑鬼。透过电脑系统追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譬如买通职员向你出示一张信用卡收据啦,或者吓唬银行雇员,让他们讲出不该讲的事情啦,等等,这些都没什么难的。耍点小诡计往往就能把事情办妥。你用不着非得当个超自然杀手就能办到这些事。根本用不着。”

    “你也利用电脑系统偷窃吗?”

    “可能的话就利用,”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说。“我利用各种方式偷。对此我丝毫没有什么好夸耀的。不过我利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把一千万美元偷出来。假如我有这个本事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儿待着了,对不对?我还没有那么聪明。我曾两次被抓住过,蹲过监狱。我就是在那里锻链好脱离身体游荡的本事,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苦笑着,无奈又辛辣。

    “你把这些告诉我干嘛?”

    “因为你的朋友大卫-泰柏特也要把这些告诉你。也因为我觉得咱俩应该互相理解。我已经厌倦了冒险。你的身体是个大目标,我放弃一千万美元交换它。”

    “你是怎么想的?”我问他。“这一切听起来真卑鄙,真庸俗。”

    “一千万美元庸俗吗?”

    “是的。你已经用一具老身体换了一个新的。你又年轻了!下一步,如果我同意,连我的身体和我的威力也要成为你的。但在你眼里钱才是最重要的。你要的其实只是钱,没别的。”

    “我两个都要!”他生气而无礼地说。“这两者很相似。”他又努力使自己恢复了镇静。“你没有意识到这点,是因为你已经同时获得了你的财富和力量,”他说。“你同时获取了长生不死和一大堆金银珠宝。那本小说怎么写的?你走出梅格能的高塔,成为永生不死者,并拥有一笔钜款。难道那本小说在撒谎吗?你可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这很明显。可我并不了解你的那些事情。不过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你自己也是个贼。”

    我顿时感到一股愤怒。他突然变得比我和他刚就座时那付神经兮兮的神态更令人倒胃口。

    “我不是贼。”我平静地说。

    “不,你是,”他居然很同情地回答。“你总是从你的牺牲品那偷东西。这你很清楚。”

    “不,我从不偷除非迫不得已。”

    “你以你的方式偷。我认为你就是贼。”他把脸凑近我,眼里又露出光,带着安抚的腔调缓缓地接着说:“你偷血来喝;这你有什么可说的?”

    “你和泰拉玛斯卡之间出了什么事?”我话题一转,问他。

    “我说过了,”他回答。“泰拉玛斯卡把我开除了。他们指控我利用聪明才智获取情报干见不得人的事,还指控我欺骗和行窃。你在泰拉玛斯卡的那帮朋友十分愚蠢、缺乏远见。他们完全低估我。他们本该重视我才对。他们本该研究研究我,并求我把我的特长教给他们。但他们不但不如此,还整我。六个月的遣散费。一点施舍。他们还拒绝了我的最后请求,不让我坐‘伊丽莎白女王二世'游船的头等舱去美国。他们本来可以答应如此简单的事情。我给他们揭示过那么多东西,他们欠我的太多了。他们本该满足我的要求。”他叹了口气,瞥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他的杯子。“在这世界上,像这样的小事往往是很重要的。”

    我没回答,又低头看那张照片,看那个站在船甲板上的人。我不敢断定他是不是注意到了这个。他正在扫视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咖啡馆,两眼扫过墙壁、天花板,偶然扫过顾客,却视而不见。

    “我试图和他们讨价还价,”他又说,嗓音同刚才一样柔和而有分寸。“想让他们还给我几样东西并回答我几个问题。但他们连听都不听!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像对你一样。他们卑鄙得对我的请求根本不予考虑,他们只给了我一张经济舱的飞机票和一张半年工资的支票。只有半年的工资!唉,我对所有这些波折烦透了!”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透过斗智战胜他们?”

    “我还真的斗过了他们,”他笑着回答,眼里闪光。“他们对他们的财产目录不是很在意。他们根本不清楚我偷过他们多少件小宝物。他们永远都猜不出来。当然你才是真正的大盗,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秘密。啊,找到那个装满实物的小地窖真是很幸运。你要明白,你过去拥有的东西我一件也没拿,什么你在新奥尔良穿过、发了霉的斗篷大衣啦,上面有你花稍签名的羊皮纸文稿啦嘿,还有个小饰物盒哩,里面有张微型画像,画的是那个该死的小女孩。”

    “你说话注意点。”我小声警告他。

    他不吭声了。“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你。”

    “什么小饰物盒?”我问他。他能听见我突然加快的心跳吗?我努力克制自己,使自己平静下来,不让脸再次泛红。

    他回答时温顺得不得了。“是一个项链上的金饰品盒,里面有张椭圆形的小画。噢,我可没有偷它。我发誓。我把它放回原处。你可以问你的朋友泰柏特。它还在地窖里放着呢。”

    我等了一会儿,让心跳恢复平稳,把关于那个小饰物盒的映像从脑子里驱逐。然后才说:“问题是,泰拉玛斯卡的人抓住了你,并把你赶出去了。”

    “你用不着老是这样侮辱我,”他低声下气地说。“咱们完全可以避开任何不愉快就成交。我很抱歉提到那个小盒,我不是故意的。”

    “我愿意考虑你的建议,”我说。

    “那你可就错了。”

    “为什么?”

    “给它一个机会!马上行动。现在就实施。请记住,假如你伤害我,你就永远失去这个机会。我是取得这种经历的唯一途径。好好利用我,不然你就永远尝不到做人的滋味。”他凑近我,近得我能感觉到他的鼻息。“不听我的,你就休想尝到在光天化日下行走的滋味、享受真正的美食,也休想同一个女人或男人作爱。”

    “我想要你现在就离开这儿。滚出这个城市并永远别回来。等我准备好后,我就按照这个地址到乔治城去找你。这次交换不能长达一个星期。无论怎样第一次交换也不能这样长。这太过份。”

    “两天怎么样?”

    我没回答。

    “一天怎么样?”他问。“等你愿意,咱们再安排更长时间,如何?”

    “一天,”我重复着,声音听起来连我都觉得陌生。“就二十四小时第一次。”

    “一天一夜,”他平静地说。“我提议在这星期三,太阳一下山就干。然后再在星期五天破晓前作第二次交换。”

    我没回答。

    “你可以用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作准备,”他哄着我说。“交换身体后,你可以有整个星期三夜晚和星期四一整天。当然你也有星期四夜晚,直到星期五日升前两小时为止,行吗?这样安排够好的了。”

    他紧盯着我,观察我的反应,接着语气变得更焦急:“还有,随身带上你的一本护照。哪本都行。我想要一本护照,一张信用卡。我口袋里要有钱,超过那一千万美元。你明白吗?”

    我没回答。

    “你清楚这样安排很好。”

    我还是不作回答。

    “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话。不信你去问泰拍特。我本来不是你现在见到的这副英俊模样。而这副身体此时此刻正等着你来享用呢。”

    我一言不发。

    “星期三来找我吧,”他说。“你一定不会后悔的。”他顿了一下,变得更加和蔼可亲。“瞧,我觉得我了解你,”他又说,声音变成了耳语。“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想得到什么却又不去取,这是可怕的。嘿,然而又明知得到它只是举手之劳。”

    我慢慢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他那张英俊的脸很平静,毫无表情,那双眼睛似乎很神奇,目光既虚弱又锐利。皮肤本身好像很有弹性,摸起来一定很像绸缎。他的声音又传过来,是一种不高不低、充满诱惑的声音,话语里带着悲愁。

    “这种事只有你和我才能做,”他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个只有你我才能理解的奇迹。”

    这张宁静而又漂亮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连他的声音也由柔和流畅变得怪异起来,充满感情甚至爱慕,甚至爱情。

    我有股冲动,想一把扼住这混蛋的喉咙。我想使劲摇晃地,直至他失去镇静和佯装出来的多情。但我并没有真渴望这么做。我被他的眼睛和声音迷住。我听任自己被他迷住,就像刚见到他时、我被他健美的身躯迷住一样。我有一刻觉得,这是由于这家伙太脆弱太愚蠢,而我又太强大的缘故,但这显然是自欺欺人。其实我想做这件事!我想与他交换身体!

    过了许久,他才把目光挪开,又扫视起咖啡馆来,难道他在耐心等我?在他那聪明的默许和纵容、以及完全封闭起来的灵魂深处,到底藏着什么动机?这家伙居然能偷取身体!能在另一个人的肉体里生活。他慢慢从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撕开一张餐巾纸,在上面写下一家银行的名字和地址,把它交给我。我接过来,装进我的口袋。我什么也不说。

    “在我们交换之前,我把我的护照给你,”他边说边打量着我。“当然是我真实面孔的那本。我将在我家把你安排得舒舒服服。我想你的口袋里将会有钱。你总会有钱的。你将发现在我家待着非常舒适。你会喜欢上乔治城的。”他说的话就像温柔的手指,在轻轻叩打我的手背,虽然恼人却也有点让人心痒。“那是个非常文明的地区,是个老区。当然现在那儿在下雪。这你知道,那儿很冷。假如你确实不想在寒冷的气候下交换的话.”

    “我才不在乎下不下雪呢。”我嘟哝着说。

    “是呵,当然。唔,我一定会为你留下许多冬装。”他还是用那种让步的口吻说。

    “这些细节都不碍事,”我说。他居然以为我会在乎这些细节,真傻。我能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急跳。

    “哦,这我可不清楚,”他说。“当你成了人类,你可能会发现,你对许许多多小事都在乎起来。”

    我心想,你才在乎呢。我唯一在乎的是穿上那个身体,并且生活下去。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年冬天在阿芙根郡下的那场雪。我彷佛看见阳光洒在群山上我看见那个村里教堂的小牧师,哆哆嗦嗦地站在大堂里,向我抱怨狼群在夜里窜进村子。当然我要猎杀这些狼。这是我的职责。我才不在乎他有没有读到我的这些念头呢。

    “嘿,难道你不想品尝美味佳肴吗?不想喝好酒吗?不想爱个女人或男人吗?当然,你也将需要金钱和舒适的生活环境。”

    我没回答。我又看见了阳光照在雪地上。我把目光逐渐转移到他脸上。我觉得,他用这种新方式劝我显得莫名其妙地文雅,特别像大卫。他刚要接着谈他的奢侈条件,我就打了个手势让他住嘴。

    “好吧,”我说。“星期三你会见到我的。天黑后一个小时行吗?对了,我得警告你:这笔一千万美元的钜款,只在星期五上午对你有效两个小时。你得本人亲自露面来要回它才行。”说着我轻轻碰碰他的肩膀。“当然,必须是这个人。”

    “那是当然。我期待着要回我的钱。”

    “而且你得需要一个暗号来完成这次交易。而且,只有当你如约交还我的身体时,才能从我这儿知道这个暗号。”

    “不,不要暗号。现款的移交在银行于星期三下午关门之前必须完成并且不可更改。我在下星期五必须要做的是在一名经纪人面前露面,如果你坚持的话就让他留下我的指印,然后由他签字,把这笔钱移交给我。”

    我沉默,考虑起来。

    “朋友,不管怎么说,”他说“万一你要是不喜欢在那天就停止当人类怎么办?万一你要是觉得你还没有捞够这笔钱的本怎么办?”

    “我会捞够这笔钱的本。”我嘀咕着,与其对他说,不如对自己说。

    “不,不要你的暗号,”他耐心地坚持己见。

    我打量着他。他冲我微笑,显得很天真,很年轻。我的天,这副身体的青春活力一定对他很有意义。它怎么居然引不起他的兴趣,哪怕只有一阵子也好?也许刚开始时,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获得想要的一切吧。

    “还没有!”他的话突然脱口而出。

    我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让我告诉你点关于青春的秘密吧,”他突然冷漠地说。“萧伯纳说过,青春都浪费在年轻人的身上。你还记着这句聪明得受到过分称赞的评语吧?”

    “记得。”

    “哼,不对。年轻人都知道青春是非常艰难和可怕的东西。他们的青春都浪费在别人身上,真是可怕之极。年轻人没有权威,受不到尊重。”

    “你真是疯了,”我说。“我认为你没有充分利用偷来的东西。这种纯粹的青春活力——体力,耐久力——怎么会引不起你的兴奋?无论你走到哪儿,你都沉浸于注视你的人们目光,见到你自己的健美,这难道不值得你自豪吗?”

    他摇着头不以为然。“这些都是让你享受的东西,”他说。“这个身体的年轻是依照你原本的年轻才年轻起来。你才会对它的青春活力什么的感到激动不已。你才会在那些亲切目光的注视下感到自豪。”他停下不说了,喝下最后一口咖啡,瞪着杯底发楞。

    “不要暗号。”他恳切地说。

    “好吧。”

    “啊,太好了。”他脸上顿时挂满惊喜的微笑。“记住,我提出让你享用一个星期。是你决定只交换一整天的。也许你在尝到甜头后才想长期交换吧。”

    “也许吧,”我说。他英俊健美的外形和他那双现在戴上手套的温暖的大手,又使我魂不守舍起来。

    “再交换一次又得使你破一笔财。”他笑容满脸,乐得很,一边整理着大衣翻领里面的围巾。

    “那是当然,”我说。

    “钱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对吗?”他若有所思地问。

    “视它如粪土。”我心想:它对你这么重要,真可怜。

    “那好,恐怕我现在得走了,你好作准备。我将按计划在星期三同你见面。”

    “先别溜,”我低声说,同时稍微倾过身子,举起一只手抚摸他的脸庞。

    我的动作显然吓他一跳,他呆若木鸡,也似一头林中野兽在以前从没出过危险的地方突然感到危险那样。但他的表情还是那样镇静,任凭我把手指摆在他那刮得光滑的脸上。然后我把手指慢慢向下移动,感觉着他那结实的颚骨。接着我把手放在他的脖颈上。刮胡刀也在这里经过,留下一片微黑的刮痕。这里的皮肤很结实,肌肉很发达,随着我看着他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从他皮肤里也散发出一股清香的青春气味,奇怪的是,他的嘴唇仍能咧出十分优雅的微笑。

    “你显然还是享受过年轻。”我小声说。

    他微笑着,似乎他很清楚这种微笑十分灿烂而诱人。

    “我也做年轻人的梦,”他回答。“而他们总是梦想长大变老,更有钱,更智慧,更强壮,你说呢?”

    我呵呵一笑。

    “星期三晚上我准到,”他仍装出十分真诚的样子。“你可以放心。来吧。我向你保证这事准会发生。”他探过身来耳语道:“你将住进这副身体!”接着他又十分迷人而讨好地微笑一下。“你看着吧。”

    “我要你马上离开新奥尔良。”

    “好的好的,马上,”他说。他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后退一步离开我,又立刻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恐惧。“我已经准备好机票,”他说。“我才不喜欢你这个加勒比海的臭海港呢。”他笑了一下表示歉意,笑得很潇洒。接着他像个正在训斥学生的老师那样又开讲:“等你到乔治城后咱们再接着谈。这段时间你可别盯梢我。否则我马上会知道。我对发现这类事情很在行。连泰拉玛斯卡的人都对我的能力感到吃惊。他们真应该把我留下来!他们应该对我研究一番!”他停住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盯住你,”我模仿他的低调和谨慎的语气说。“我不在乎你知道不知道。”

    他又笑了,笑声低沉、压抑而不满。随后他朝我点点头,大步朝门口走去。他又成了那个行动楞头楞脑笨拙的人,兴奋得发疯。唉,真可惜,那副身子要是换一个灵魂,准会敏捷得像头豹子。我在人行道上又追上他,把他吓了一跳,吓得他差点灵魂出窍,虽然他的意志也够强大的。我俩几乎面对面相撞。

    “你想用我的身体干嘛?”我问。“我是说,除了每天早晨躲避阳光——就像你是个萤火虫或蛞蝓那样——之外,你还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再次装成迷人而坦诚的英国绅士模样,反问我。“我想喝人血。”他瞪大眼睛,探过头来。“我想在吸血的同时杀生。这才是目的,是吧?你从人类身上偷来的不只是血,还有生命。我从没从任何人身上偷过如此宝贵的东西。”他朝我心照不宣地一笑。“我是偷了身体,但没有偷血和生命。”

    我放他走了,像他刚才猛地闪开我一样猛地闪开他。我的心在剧烈地跳;我在盯着他,盯着他那英俊、貌似无辜的脸,能感到一股电流传遍我的全身。

    他还在微笑,说:“你是个优秀的贼,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偷!啊,是的,我一定要拥有你的身体。我必须有这种经历。搞到泰拉玛斯卡的吸血鬼档案已经是个成功,但我还要拥有你的身体,并在里面偷人的血!哈,这将超过我所有的辉煌成就!你才是最终的贼。”

    “快从我这儿滚开。”我小声喝斥。

    “哦,别着急,别那么挑剔,”他说“别人对你以牙还牙时你也生气。你太傲慢,莱斯特-德-莱恩康特。你已找到了第歇根尼正在寻找的东西:一个诚实的男人!”他又咧开嘴微笑了一下,紧接着是一串低沉而压抑的咯咯笑,好像忍俊不禁。“星期三见。你一定要早来。我想尽可能多利用那天夜晚。”

    他转身急匆匆地跑上街道,拚命招手叫计程车,然后不顾交通繁忙,强行朝一辆刚为别人停下来的计程车跑过去,一头钻进去就不出来了。随后爆发了一场小口角,但他马上就占了上风,当着对方的面“砰”地关上车门,计程车一溜烟开走了。我看见他透过肮脏的车窗朝我挤眼、挥手。接着他和那车都消失了。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站在那儿走不动。今夜寒冷刺骨,但街上仍很热闹,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十分嘈杂:过路游客的喊声,车辆经过广场时减速的刹车声我沉默着,毫无目的地观赏着街景,试着把它想像成光天化日之下的样子,想像它的上面是一片蓝得耀眼的晴空。

    然后,我慢慢把上衣领子翻上来里住脖子。我走了几个小时,耳朵里总是飨着那动人而彬彬有礼的话语。

    你从他们那儿偷的不只是血,还有他们的性命。我从没从任何人那儿偷过如此宝贵的东西。我是偷过身体,但没偷过鲜血和生命。

    我不可能面对路易,也忍受不了与大卫再商量一下的念头。假如玛瑞斯听说了,我不等动手就会完蛋。天晓得玛瑞斯会怎么整我,他甚至不能容忍我有这样非份的想法,而且他老奸巨滑经验丰富,一下子就能辨明这是真事还是虚构。天哪,难道他自己就从没想过干这种事吗?

    最后我回到我的住所,打开电灯瘫倒在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上,面对茶色的玻璃墙,向下眺望城市。

    请记住,如果你伤害了我,你将永远丧失这个机会好好利用我吧!否则你永远当不到做人的滋味你将永这尝不到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享受真正的美味佳肴!同女人或男人作爱的滋味。

    我思考着灵魂从肉体里脱出这种超自然的神力。我并不喜欢这种神力,而且它也不是自然而然发生在我身上的。这种所谓的灵魂投射或外化,这种魂不附体的单独漫游的确,这种东西我只用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即使在戈壁沙漠遭受这么大的罪,我也没有企图脱离我的肉身,也没有被迫脱离过,甚至连想也没想过这样一种可能性。确实,让我同我的身体脱离,我的灵魂到处游荡,囿于地球,无法找到通向天堂或地狱的大门——这想法对我来说绝对可怕。而且这样的游荡使离体的灵魂不能随心所欲地通过死亡之门,这是我第一次试验这种小伎俩时心里就很明白的事。可是这次不同:我要钻进一个凡人的体内,住在里面,像一个凡人那样行走、感受、视物哦,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这种渴望正成为一种纯粹的痛苦。交换身体之后,你将拥有整个星期三夜晚和星期四一整天。星期四一整天,一整天

    最后,我在天亮之前给我在纽约的代理人打电话。此人对我在巴黎的代理人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我有两个名字。而我在许多地方从没用过其中的任何一个。拉格朗-詹姆斯很可能不知道我的这些身份及其各个源头。这似乎是追踪他的最简便方法。

    “交给你一项很复杂的工作。必须马上去做。”

    “是,先生,遵命。”

    “好。这是在哥伦比亚特区的一家银行的名称和地址。你把它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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